第048章暗流
01.
“夫人,你这只猫咪还真是乖巧,不是凡品吧?”梁王笑吟吟的抚摸着一只斑斓大猫咪,那猫儿满脸厌恶之色,不停地甩头要挣脱梁王大手。
“呵呵,梁王殿下,这是妾身饲养的灵兽,脾气可不好,被它咬一口,可是会立时毙命的。”柳母一边嗔目示意猫咪勿动,一边轻飘飘的说出骇人的话。
那梁王一惊,呼啦甩开大猫,猫咪撞在墙上,眼看脊背坠地,却灵巧的一个翻身,蹿出门外。
“啊呀,我就说你们修士家族,干嘛非要隐世,出来辅佐本王,将来名利双收,岂不快哉,我知道你们只重长生,但那天材地宝,尽出于王土,跟随朝廷,一人之下,唾手可得,自然强过你们独立于世!”
梁王口若悬河,还要继续,柳母却含羞一笑:“小女子无才便是德,从不过问家国大事的……请梁王恕罪。”
“呃……”梁王一怔,讪讪道:“也罢,我就等你儿子回来,对了,你们家主柳不韦几时才能探友回来?”
“妾身不知,短则数月,长则年许也不一定……”
“啊呀!既然如此……”梁王面带难色,看着柳母,柳母心头一喜,总算能打发这厮了吧!
“既然如此,本王就搅扰一段时日了,星辰九子!”梁王冲门外高呼,“你们也进来打个招呼!”
九个儒生打扮的人鱼贯而入,柳母大惊失色,仔细看,竟是九个筑基修士!
“子牛!”
“九角!”
“辰鬼!”
“亥朱!”
“未阳!”
“斗心!”
“翼张!”
“已女宿!”
“申子房!”
九个人齐刷刷并列,气场毫不掩饰,灵压扑面而来,柳母脸上一白,几欲崩溃。
柳宅某处,那只大猫咪“呜呜”低咽,毛发都竖了起来……
02.
飞白凤蹲在城墙上,城墙黝黑,她衣袂洁白,中州城的守卒们瞪大了眼睛,却不斥责这胆大包天的女子。
因为正有数人在城墙外壁上飞驰,人手一枚金刚刺,扎到城砖缝隙里作为支点,双手并用,倒也迅捷如猫。
“喂!中武盟的!闹够了没有,姑奶奶脾气来了,你们一个也别活!”
“哼!我倒想看看,除了逃跑,你还有什么本事!”一个吊眉汉子吭声闷气,心下却急切的很,若擒她不得,回到盟里横竖也是死,如此想着脚下发力,又快了三分。
飞白凤秀眉紧锁,鼻子里一声冷哼,忽地从城头上翻下来,一身白裙随风舞动,好似一只白鹭入水,单足砰然踩到吊眉汉子头上,他虽有防备,却抵不住重压,手里金刚刺一歪,哧啦啦直往下坠。
“嘻嘻!”飞白凤轻笑,足下反弹,竟折身而回,行到半路劲道渐消,她小手背在后面竟扯着一根细索继续攀升。
“贼女子!你给我等着……”吊眉汉子滑下去两丈有余,堪堪稳住身形,狼狈至极破口大骂,但话还未说完,咻的一声机簧弹动之声从城下传来,竟有一只弩钉透了他脖颈,弩箭劲大,箭头扎进城砖里。
……
飞白凤手搭城头青砖,暗暗咋舌,城墙下不知何时出现了几十号身穿各式道袍的江湖人,挎刀背剑,手中擎着步弩,看见吊眉汉子被钉在城墙,鲜血沽沽如注顺着城墙流下,一阵哈哈大笑。
中州城防的兵卒一阵慌乱,哗啦啦挺起长枪,作势要冲。
“卸岭火并中武盟,闲杂人滚开!”一个皂袍汉子跳到守卒面前,噌地拔出佩剑,守卒里一个小校立即抬手,数十号守军原地防御起来。
“只要不冲城门,别管这帮浪人!”小校低声吩咐诸军士。
“咻咻咻”
弩箭纷飞,正在城墙攀岩的中武门人,要么被利箭穿透,要么惊慌跌落摔成肉泥,不到一盏茶功夫,七八个人,无一活命。
“都疯了?”飞白凤望着飞扬跋扈的卸岭众人喃喃自语,“昨日中武盟三家寨被卧牛山灭门,今天卸岭又来打杀,这中武盟,还真是惨。”
03.
中州灵隐寺距离那州城本不远,所在山脉唤作莽山,莽山有河谷,那灵隐正在河谷里。
晨钟暮鼓,森林静谧,寺庙中香客不多,时值寒冬,只有一僧一儒卧在雪亭下,正在对弈。
“合而不围,宝灯师傅,我这棋局,大龙之势已成,你再晚几步,可要输了……”若高养在旁,定然称奇,儒生正是丹丘生。
“无妨,无妨。”宝灯信手捻起一颗白子,点在黑龙头下,“任你来势汹汹,我自按兵不动,棋局如兵,你师父若是在,肯定不会驱龙来吃这穷途白子。”
丹丘闻言定睛,再看棋局,黑龙被钉住龙头,若再有一白子切掉中腹,此龙不但被屠反而会助那和尚成一大龙,“大师果然深谋远虑,引我来攻,又断我后路,狡猾的很啊!”
丹丘生半晌无语,忽然一笑,拂袖散了棋子,算是认输。
“嘿嘿,博弈之术本来就是你儒门最精通的,老衲只是学了皮毛,可惜老夫子归西,不能再多学两招了。”宝灯苦笑,亭外雪深,千山鸟绝,不免让人静心思故,黯然忧伤。
“咳!”丹丘重重叹气,“逝者尚未安息,天下又将大乱,眼下大夏危在旦夕,我到帝都报效,却被梁王驱逐,只说我居心叵测,师兄是叛徒,师弟又丢城池,哈哈,黑白颠倒的贵胄们,怎么能撑得起这片江山!”
“无需在意,你来我这里,不正是叫我消解你的顾虑吗?我也不多说,只奉劝你一句,暗夜里明火,照不清别人只会暴露了自己。”
“大师的意思……”
“症结在朝堂,良药在江湖。”
丹丘生起身一抱拳,恭敬道:
“丹丘愚钝,多谢大师指点迷津!”
“你也不必高兴过早,如今的江湖掺杂了修真势力。仅凭武学,恐怕不是修士敌手。”
“有修士便不出手,那岂不是要我袖手旁观?”
“丹丘且看!”宝灯缓缓站起来,不再说话,双手盘结,停在丹田,忽然张开,只见一股气旋兜头前冲,带起大蓬雪花来,偌大寺院里顿时漫天飞雪,气旋撞到敦厚庙门上,砰地冲开,去势不止,一连冲破七道院门才渐渐消散。
“这……”丹丘震惊,他不修道炼气,自然感应不到灵气,但适才气旋绝非灵气,而是武者丹田气劲无疑!
“修士炼气,只不过将丹田作鼎炉,聚气越多,施法威力越大,而我们武学讲究的是经络通玄五体炼虚,自生真气,所谓的武者不如修士,都是无稽之谈,只不过是意志不坚者自欺欺人的说法,上乘武学虽不能教人与天地同寿,却同样是参悟天地造化的法门,唯一不同就在于借不借五行之力。”
宝灯长吁一口气,平复周身躁动的经络。
“借五行是以修道,发于本身真气是以修武?”丹丘生匪夷所思,第一次听到如此论断。
“不错!”
“如何才能通玄,如何才能炼虚?”
“锻体强化武技,冥想才可通玄,人神合一,身由心动,便可炼虚……”
宝灯说完,踏雪飞去,独留下若有所思的丹丘生一人,院中雪花仍在翻飞,久久不能平息。
“噗通”。
良久,丹丘生跪拜在地,冲着空空院落,叩了一个响头。
04.
“你这样尽心的医者,老夫喜欢。嘿嘿嘿嘿……”
帝都街面,烟花酒楼中,瘘神仙对四下里食客鄙夷的目光视而不见,端起酒壶为对面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斟满一杯酒。
“小须陀应下的患者,从不食言,”豆蔻模样的少年正是小须陀,满嘴吐露的言语,尽是老练语气,他脸上殷红,对周围投来的怪异目光,颇为不适,忽地端起酒,一饮而尽道:“血毒奇症,世所罕见,我也很好奇它是怎么来的,金刚舍利又被你弄到了,我说老哥,你的造化,还真是非比寻常!”
“哈哈哈……”瘘神仙被他夸得心花怒放,“全靠几个小友帮忙,老弟你准备何时为我排毒?老夫可是等不及了,你应该知道……”
瘘神仙话说一半,凑到小须陀耳畔:“再有年许,便可成丹!”
哗啦一下,小须陀站起来,不顾围观者异色,抱拳冲那邋遢瘘神仙躬身道:“恭喜老哥!”
话刚说完,店外突然马嘶人喊,瘘神仙笑嘻嘻的撇头看去,但见冷风呼啸的街头,一队四五十人疾驰而过,都是鲜衣怒马的御林军,为首的背后插旗,手举令符,口中高呼:
“军情如火,闲人回避!”
“啧啧,真够闹腾的。”瘘神仙嘴里嚼着花生米,含糊道:“萨摩人有长生殿撑着,魔金国又有那些鸟修士,这大夏的气数……完了,完了……”
还在围观二人的食客突然听到这大逆不道的话,纷纷慌张低头,再无一个敢看二人。
“哪个王八蛋说的?”
酒楼上,忽然冒出一个锦衣男子,怒气冲冲的站到瘘神仙桌前,食指一偏,指向瘘神仙:
“是不是你个鸟人?”
瘘神仙破衣烂衫只顾吃喝,怎么看都像个老乞丐,锦衣男子说出话来毫不客气,手上化指变掌,直直切下,意欲削那老乞丐后颈,叫他胡言乱语!
谁料那一掌只压到半截,便再也动不了,锦衣男子奇怪,要抽回手掌,依然动弹不得,手掌仿佛凝固了一样,当下心惊,粗鲁道:
“老匹夫,妖人!我是监天令府里管事,还不松开老子!”
“监天令?”瘘神仙撇头看小须陀,:“老弟,莫非是洪天畴那个鸟道?”
小须陀哈哈一笑。
“好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