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2章百炼居的剑
01.
五行化一气的法门彻底平息了高养腹中鼓胀，却耗费了他三四个月的时间，再神识内察时，丹田里已经不再是五颜六色的灵气，只剩下一股轻灵道气游走在气海。
“这化一门的功法果然有它玄妙之处呢！”高养微笑自语，“不过耗费的时间和精力却增加了不少，自修行以来，三年多的时间，才修炼到六层巅峰，便又止步不前了……”
“喳喳，”一声脆耳鸟鸣忽然在他头顶响彻，高养抬头，竟是画眉。
“你什么时候进来练功房的？”
画眉不语，俯冲而下。
砰然响动，鸟儿落在地上腾起一蓬青烟，转眼化作了一个十五六的少年，依旧是青眉黑瞳，粉白面皮。
不知为何，看到画眉鸟变身。
高养莫名觉得，这家伙，越长越像个女人，阴柔气息日增。
“你这么专心致志，我哪里敢打扰你呦，不过卡在修行瓶颈也是寻常的事，你呆头呆脑，只知道吐纳炼气，怎么不学柳哥哥，他一有瓶颈，就去找人比剑，往往不经意间就有所突破呢！”
画眉说的头头是道，竟跳过来一拍高养肩膀，要拉他出门。
“画眉，以前柳生讲的你本名叫庄青螺，是真的还是搪塞我的？”
高养从蒲团上下来，忽然问道。
“咦？你干嘛问这个。”
“只是好奇，庄青螺这名字分不清是男还是女名儿，你们灵妖有性别之分吗？”
听到高养言语。
画眉突然脸上一红，气道：
“好你个呆子！跟那个李嗣道一样无耻，专门打听这些……”
“咳咳！”高养尴尬，一时竟不知怎么回他。
总觉得莫名其妙的别扭，半晌才道：
“你若是男子，我们几个自然就肆无忌惮，若是个女子，以后就得多注意言谈一二咯……”
“我……我当然是男人了！”
画眉说完，踹开房门气呼呼的走了。
院子里，李嗣道正一脸坏笑，看着发愣的高养，显然已在房外偷听了二人谈话。
前两日他便偷偷告诉高养，画眉肯定是个女人，“看他细皮嫩肉的……哪个男孩子皮肤会这么好！”这是嗣道的原话，末了还怂恿高养有机会了问一问画眉到底是男是女。
“柳生哥哥，这两个人要找你比剑决斗！”画眉突然冲着柳生功房大喊。
话音刚落。
咿呀一声，柳生推门出来，背后竟真的背上了他的金剑。
“比剑？”李嗣道一愣，又见画眉嗤嗤笑，明白过来，张口说道：“你家哥哥，与我修为相当，有什么好比的，不过呢，我才得了一柄绝世好剑，只怕会伤到他呢。”
画眉听了，眉毛一扬：
“嘿嘿，谁伤到谁还不一定呢，柳哥哥的剑法，不是我吹嘘，独步江湖，未逢敌手！”
柳生走到院落中，却一指弹在画眉头上：“休要打我旗号跟人赌气，不比。”
画眉错愕，正要胡闹，突然李嗣道开口了：
“啊喂，那谁谁谁，你主子认怂了，我看还是算了，封丘柳家，阵法还凑合，剑道嘛……差强人意罢了。”
“你执意比试，我就奉陪！柳家剑道，还没没落到差强人意的地步！”柳生初时还不在意，一听嗣道说柳家不通剑道，登时来了脾气，母亲不让他修剑，伯父更是明令禁止，长辈们他无法反驳，这虚天观小道大放厥词，他便忍不得！
说罢，柳生上前，神念一催四剑齐出，噌噌落地，将柳生围在核心。
嗣道见了，眼角一跳，心道：一剑宜攻，双剑善守，这柳生居然四剑齐出，岂不攻守兼备？不过那卖剑的老头能用腥黄分出七剑，我早就请教过小师叔，如今也能分出三剑，最不济与他打个平手，倒也不失了面子。
想到这里。李嗣道不再瞎琢磨，神念一动，腥黄出鞘，那剑本可收进储物袋，一来剑柄上无剑格容易误伤，更无剑鞘不易携带，但他见高养终日背着“无锋”出行，十分震撼，便也花了几两碎银请木匠做了剑鞘，腥黄虽不及无锋宽阔，也有近三寸宽的双刃。
等剑鞘做好。
他背着剑招摇过市，果真引来许多艳羡目光。
“柳兄，别怪我欺负你，我这腥黄剑，绝品中的绝品，不让你吃亏，由你先攻两招。”
李嗣道双手一横腥黄剑，傲然叫嚣。
“好！”柳生却不与他废话，人动剑随，四柄剑滴溜溜围着他阔步向前。
走不过三步，柳生大喝，丹田里灵力迸发，衣衫大鼓，他口中道：“第一剑！”
话音刚落。便有一柄金剑脱离剑阵，游在半空蓄势待发，柳生手中掐诀换了法印，又道：“第二剑！”又有一剑金鸣声大作，呼啸而出，并不蓄力，直刺横剑而立的李嗣道。
这下李嗣道犯难了，空中悬剑随时会落，直刺的那柄说话间就到，分身乏术，只能将神识大放多留神一二。他一催气海，灵气亦迸发而出游走到手中剑，腥黄黄光大盛，只一轻拍，一道剑芒击出，柳生直刺而来的金剑与腥黄剑芒铿锵交击，竟掀起一股庞大气浪冲向四周，围观的二人纷纷后退避让。
“好剑！”柳生叫好，翻掌轻挥，遥遥一指空中悬剑，那剑早已攒足了灵力，猛然刺下势大力沉。
李嗣道慌忙收回腥黄，故技重施朝天一挥，又一道黄色剑芒飞出，却抵不住悬空剑来势，金剑依旧下潜逼来，见不奏效他一咬牙，急急催动剑决，腥黄剑上瞬间分出两道虚影，交相击出，连斩之下终于将金剑击飞。
高养站在外围托腮独立，暗道：柳生悬空一剑若是隐形，嗣道早就一命呜呼了罢，用剑方面，柳生当真悟性极高。
李嗣道受了两剑，心中又惊又惧，火气腾地也上来了，一抛腥黄，丹田催动诸多灵气，却只凝出土元真力，双指弹动，将法力输到剑上，那腥黄一阵嗡鸣，竟似格外欢喜，在空中摇头摆尾。
柳生一愣，暗暗催动剑决，四剑瞬息飞回，嗡鸣一声，隐匿起来。他健步如飞，直奔李嗣道而去，欲扼杀他蓄力中的剑式。
李嗣道见柳生竟收了剑，直愣愣扑向自己，心中窃喜，计上心来猛然催动腥黄落地，直钻进泥土里，不等柳生来到他抬腿便撤。
高养见了，轻笑道：“嗣道还真是个机灵的人。”
画眉却在一边嘲讽：“胆小鬼而已。”
柳生早就看到李嗣道后撤，知道单凭体力是追不到他了，遂脚下施法，加持轻身术，一时间速度大增，正要突刺，忽然感应脚下泥土中有异，刚刚发觉，腥黄便窜出泥土来，再现身时已是三剑分立，一剑刺他双足，一剑封他腰围，另一剑直刺咽喉。
“噌噌噌！”柳生身周亦陡然现出三剑，剑已化丝犹若金线，与刺来的腥黄虚影纠缠到一起，铿锵之声不断，站在剑芒圈外的李嗣道哈哈一笑，正要张口说两句自负的话，忽闻一声嗡鸣，一道金剑刺破虚空，直抵在他咽喉寸许，哧哧剑芒刺的他皮肤生疼。
“吼吼，胆小鬼，你输了！”画眉欢呼。
高养摇摇头，看着目瞪口呆的李嗣道，脱口道：“你太大意了。难道不知柳兄有四柄剑么！”
李嗣道咧嘴苦笑。
“我忘了……”
柳生缓缓从腥黄与金剑剑芒里走出来，黑色袍衫已有四五处撕裂了，不过他脸色并无异样应该没有伤到。
“果然是柄好剑，它叫腥黄是吗？”柳生拍拍衣衫，冲着李嗣道淡淡道。
“嘿嘿，是腥黄没错。”李嗣道移开脑袋，躲过定在半空中的金剑，向柳生走去，半路上略一抱拳，算是认输。
二人刚站到一起，忽闻柳生背后“哗啦啦”一阵金属碎裂之声，院中几人齐刷刷看去。
但见腥黄独立，半插入土。
在此剑身旁，竟散落了七八截残剑……
“呜……”画眉不禁掩口失色。
02.
“看来我想跟柳兄比剑是不可能了……”高养跨步上前，仔细观瞧地上残剑，每道断剑上都交织了浅浅的黄芒，显然是腥黄留下的。
“不用比，我的隐剑剑阵无法捕捉到你的，你那套身法诡异的很。”柳生摇摇头，心中却微微一叹，这套金剑陪伴了他快有十年了，竟然一日之间几乎全部断掉。
“呃……”
李嗣道一阵惶恐，未曾想腥黄剑竟如此霸道，“柳……柳兄！实在是抱歉，那个……我会尽快赔你一套……”
见那金剑一毁竟然足足三柄，李嗣道暗暗叫苦，如果真赔他三柄剑，恐怕自己又要到玉清宫做五六年苦力了……
“哈哈！”柳生却爽朗大笑，袍袖一挥道：“无妨，我这套法器的确是弱了一些……”
“只可惜了，这可是父亲买给哥哥的第一套……”画眉跟在柳生后头，脸上挂满了沮丧。
“画眉！”柳生打断自己灵妖的话，俯身捡起地上残剑，又一招手，空中仅存的那柄也遥遥飞来，“都是过去的事了，提它干嘛，今日我就将这金剑葬在无心观，从此就与往事一笔勾销。”
画眉低泣，一把推开高、李二人，拳头一挥，一道气劲砸在院中泥土里，瞬间开了一孔坑洞，柳生默然弃剑于内，草草埋了……
“那个……”李嗣道见状，又听画眉言语，更加觉得对不住柳生，还想再说些安慰话，高养却一拍他肩头，示意他闭嘴。
“柳兄，明日我就陪你去那幻妙园百炼居走一趟，腥黄剑就是在那里买的，说不定有更好的剑等你去取呢！”
高养说完，又去安慰画眉，只低声道：“顺便也给你买一把趁手的，灵石我来付，如何？”
画眉听见，泪眼依旧，只转头问：“当真？”忽见高养点头，竟破涕为笑。
“啧啧啧，”李嗣道不禁咋舌，在高养耳边轻声道：“我就说他一准是个女孩子，你看他那哭哭啼啼的样子……”
高、柳闻言二人不禁莞尔。
“唔……大中午的，吵吵闹闹，都惊了我的好梦！”高松痴儿忽然从正堂走出来，却看见院中狼藉一片，眉头一皱：“小混蛋，又趁老杂毛不在胡闹。”
说完他径直来到庭院，竟见到那腥黄剑，脸上一喜，招手唤来那剑，端详良久道：“这么好的剑，哪里来的？小混蛋，莫非就是你说的百炼居？”
李嗣道惶恐上前：
“师叔，这剑是我的！想要宝剑的话，明天我带你去，现在……将剑还我呗……”
03.
三清观并未因为化一门沉钟归隐而萧条半分，相反，更加热闹了。
李嗣道一身儒衫打扮，他身子瘦削，袍衫却肥肥大大，走起路来晃晃悠悠，又要小心踩到衣襟，看起来十分滑稽。
“我就说吧，这衣服不适合我，”李嗣道回头对着高养埋怨，“非要乔装打扮，你自己却不换衣服。”
“我这行头，本来就是江湖装束，无心观可是没发我道袍什么的。”高养揶揄。
他身后的师父直翻白眼：“除了老杂毛，无心观里没有第二件道袍……”
“你们真是一群怪物。”画眉趁机嘲讽，说完便跳着向人群里挤去。
“柳兄，你这只灵妖，男的还是女的？啧啧啧，我们几个人，就数他行头最多，每天不带重样的。”李嗣道一撇嘴，十分看不惯画眉。
“呃……”柳生话到嘴边，似乎又不方便讲，只好支支吾吾。
“行了行了，赶紧去百炼居吧！”高松痴儿最讨厌别人叽叽喳喳说个没完，率先向三清观走去。
幻妙园里，百炼居铺面门前。
铸剑的老头依旧一如往日，嘴里叼着水烟筒，翘起二郎腿坐在躺椅里，他的店铺里，亦一如往日，空无一人。
“老头儿！”李嗣道嘻嘻一笑道：“我们又来啦。”
“咦？”老头抬头看他，嘴里吐出烟圈：“又是你这个小穷鬼，又来干什么，上次便宜了你，这次可是不还价的，没灵石就不要打搅我快活。”
“嘿嘿，这次我给你带来了大主顾！”李嗣道几乎贴到老头脸上，“成交了可别忘给我抽成。”
“切……”老头嗤之以鼻：“你净带些小毛孩来，十块八块灵石的交易，抽个屁……”
说完老头朝李嗣道身后看过去，缓缓站起身。
“来了筑基修士，这小子还有点能耐呀。”老头心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