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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轨迹(2)

她不能够像平常那样走路,左脚最多只能一踮一踮的配合着走路,他送她回家。她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他搀扶她进去,跟她并排坐在后面,她似玩笑一样的说,头一回有男生送我回家,而且是我的同桌,他微微一笑眼睛里闪烁着光芒说,我也是头一回送女生回家,她嘴角绽开如蔷薇一般的笑容,他看了之后颇为心动。

他说你的笑容令我感觉很熟悉,让我想起了上小学三年级的一段往事,我当时的同桌也是一个女生,她有着优越的家庭条件,我在她的身边显得十分寒酸,她总是有大把大把的零花钱,面值数额都很大,令那时的我艳羡不己,有一次她把一张面值五十元的钞票叠成很小的一个方块塞进课桌的空隙里,我竟燃起了贪念,趁她不在时据为己有,那一段时间我感觉自己仿佛成了富翁,开始挥霍,来满足自己的馋欲。事情很快就败露,所有的人都对我指指点点,我不敢面对她,害怕她把我告到老师那里去,然而她没有这么做,依然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这样,我在尴尬之中度过了几日,每天的提心吊胆,仿佛所有人的目光都像一把刀,都在冲我霍霍而来,甚至我觉得老师知道了此事,他们这个时候不揭发我,只是想在某一天让更多的人知道。我害怕到了极点,常常感觉到绝望,她在这个时候却对我说,同桌,你还有钱吗?能不能借我十块,我妈怀疑我花光钱了,我想拿回十块去骗骗她,我那时口袋里只剩下十二块钱,毫不犹豫的全都借给了她,我想对她作些弥补,她却做出了令我感激的举动,她给我写了欠条,郑重的签下自己的名字。她用这种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的方式就这样解决了问题,我现在还清楚的记得她的名字,她用一张欠条维护我那弱小的尊严,令我感激一生,可是后来她转走了,可我会记得她一辈子,我想,倘若每个人都能善待维护他人的话一切都会变得美好,这世界没有孤独和冷漠。

林语,这样的话你也不会在孤独,他说,

她甚为感激,觉得哪怕是伤残了一只脚也是值得,两个少年谈着往事,了解到彼此的心声,沟通使他们的心智更为成熟,心胸更为宽广。这是人生路的开始,是在转过无数个弯之后的人生方向,全新的世界刚刚建立。

她的家靠近凌河边,汽车驶过一条坡路,前方出现叉口。他叫司机向右转,两旁树木繁盛。车子在移动高层建筑前停下。她搀扶着她下车,说我送你到门口吧。这样走我实在是不放心。她扶着她走了进去,乘电梯上了十层。他拿钥匙开了门,客厅里正有一个中年女人拖着地板。她以为是她的母亲,那个女人说回来了小语。见她蹒跚的姿态赶忙过来架住她,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说只是不小心烫伤了,小海这是我家的保姆。叫她刘姨就行了。小海叫了一声刘姨,把林语扶到沙发上坐下。

他说我父母很少在家,他们是商人,非常忙碌,他们找了保姆来照顾我,你在这里吃了晚饭再走吧。他说不了,我还是回去吧。他站起来,蹦跳几下以维持身体平衡。说,小海,来,我带你看看我的书房。

她引他进入房间,里面两侧摆着两排书架,整齐的码满了书。靠窗的写字台上同样书本堆叠,还有一本倒扣在桌上的书。少年拿起来看是一本尼采的哲学著作。他徘徊在书架前,内心有一种惊喜,他没想到这个女孩会拥有如此众多的书籍,并且种目繁多,文学,自然科学,哲学,,历史,人学等等,琳琅满目,她试着扶着书架费力的走到书桌前坐下。

她说,小海,这些书陪伴我走过那些孤单的时光,我的童年和你们不一样,没有玩耍的快乐,因为没有玩伴。我是出生在富裕家庭的孩子,可我的童年贫穷苍白,没有值得回味的东西。从小我就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他们教唆我远离那些野孩子,从不允许我和他们掺在一起,我的童年没有艳力丰富的色彩,我从小就性格内向孤僻,在幼儿园时,他们都在快乐的游戏,我只有抱着毛绒玩具躲在角落里。没有孩子上前和我说话,老师对我的性格也没有办法。就这样在角落里慢慢长大,上了小学只对文字书本感兴趣,到小学三年级我就自学会了常用的汉字,可以读大部头的作品,我一直都在想怎么让自己不再孤单,我一开始写了很多纸条,偷放进每个人的书包里,希望他们第二天看到后有人愿意跟我交朋友,我并不喜欢寂寞,每一个人都不是黑暗的孩子。只是有些人他们的生活方式与众不同,内心经历与性格令他们看起来自闭,结果很多人都讥讽我,嘲笑我的行为做作。我很痛苦,只有一个男孩交给我一张纸条,说,我可以做你的朋友,每个人都可以,那个人是我小学时最好的朋友,而一年后他却患重病离开了人世。我的生活又变的孤单。曾有段时间我以为再也找不到朋友了,我开始用读书的方式丰富生活,我很快发现读书的好处,你可以随时去翻它,它没有怨言,它也不会在某一天突然消失不见,你把它放在哪里,他就安静的呆在哪里。而在某一天你在书架的一角看到它时,你就会想遇见老朋友一样,嘴角情不自禁的绽放笑容。

“小海,你是我在这里唯一的朋友,我对你心存感激。”她说。

她留住他吃完饭,他说:“你的身体很差,应该加强锻炼,我建议你脚伤好了之后每天都要坚持跑步。”她不停的点头说:“我一定会的,那个时候希望你能够跟我一起锻炼。”她夹菜给他吃,保姆做了丰富的菜肴,这些东西于他来说仿佛是山珍海味,平时难得吃上一口,她今日的胃口也是很好,吃的比平时要多一些。她说:“平时只有我和刘姨,他做的饭菜再好,我也是没有胃口,饭做上缺少家人的亲情和生气,今天是我吃家里的饭菜最多的一次。

他看她吃过的那一小碗米饭,说,难怪你身体不好,你吃的东西太少,营养不良,这会影响你以后的成长,你以后要多吃一些,不要偏食。

临走时他说,你明天几点钟到学校?我在校门口等你。

她对他很是感激,她告诉他具体的时间,送他到屋门口,他说,好啦,明天见,小心脚,别再受到创伤。

她提着受伤的脚扶着门框,问,你明天还来吗?

他看到她似乎乞求的眼神,内心一阵柔软,说,明天我来给你辅导功课。

她一阵兴奋说,说话一定要算数,她伸出小指,作成勾状。

今生就这样被她伏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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