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就这样开始交往。
他在清晨的学校门口等她,然后扶着她进去。定期陪她到校医哪里去换药,烫伤面逐渐的痊愈,每天都要送她回家,给她辅导功课,而她从未认真的听过,只在意着与他的丁点的接触,他被她身上特有的枳子花一般的香气吸引,兀自的沉迷,在家里,她总要用七彩的发带束起头发,露出干净的额头,她的肌肤白如初雪,喜欢穿白色的T恤衫,已显示出少女苗条的身材。她清纯的妆扮是他在学校里不曾见到的,令他看了觉得无比的清新,仿佛是清晨一缕阳光中白色的枳子花,处子般的静谧。
她送给他发带,已向他告白自己的内心。而他懵懵懂懂,拿在手里看了又看。问她给我这做什么,我又用不着。她听了伤心不己。躲在房间里不再理他。她的脚伤已经痊愈,他开始带着她做锻炼。而她总不能坚持下来,但是他不敢对她发火,亦不能抛弃她不管,苦恼不堪。
她亦试着走出黑暗的角落,回到有阳光的芳草地。她想好好的和同学接触,不想与他们对立或者隔得太远。她尽量为班级和同学做一些事情。期望求得他们转变看法的目光,然而总是不能得到预期的效果,她会早早的来到学校为班级打水,供同学们饮用,她打来的水总是没人用,常常是一壶开水放到冰凉了也无人问津。最后会被他人倒掉,还恶作剧一样的说小心呀,我泼硫酸了。其他同学会串通一起演戏,做出奔逃喊叫或是被泼到自身的惨状。捂着脸说你这个狼心狗肺的,我就知道你没按什么好心,你真是人面兽心呀!
她看在眼里,痛在心上。他们从心里抛弃她。强大的防线令她逾越不过去。她只能徘徊在边缘,仿佛是被人遗弃在街头流浪的孤儿。她饱受风雨,只有他会在这时撑伞在她旁边,对她不离不弃,遭受白眼与冷嘲热讽亦不为之动摇。他总是能够站在她身边,给她他所能及的最大的保护。
她始终是一个不爱学习的叛逆的少女,除了语文,她门门功课都不能及格。她只喜欢语文课,唯有在语文课上时才能展露她的才艺。她的作文写的异常的好,老师看了也忍不住赞叹,而她的这一优点并不能另班主任对她改变看法,她始终为这样一个问题少女而感到苦恼。她成绩不好,拖班级的后腿。经常旷课,因她会扣掉班级的量化分。班主任经常会对她语重心长而又颇为反感无奈的说:你什么时候才能令我省心,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却严重的刺伤了她的心。
她好几天没来上课,只闷在家里看书。他放学后就赶过来看她,当他出现在她家门口时。她异常的兴奋。甚至扑上前去搂住他瘦削的脖子尖叫起来。这些天是她实在是太过想他。而她又不想回学校。那是她的伤心之地。是黑色的虎口,随时会吞掉她的自尊,她双臂搭在他锁骨突出的肩膀上,蹦蹦跳跳的说:小海,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呀!我快憋坏了。我们出去玩吧!
少年骑着自行车载着她行驶在公路上。一路上尽情的欢歌,没有比这更快乐的日子。当所有的人都与你冷眼相对,当所有的日子都是冰天雪地时。那一缕缕破云而出奔到你身边的阳光会是那样令你感到温暖。即使它十分渺小,却也足以照耀你行走在黑暗中的路途。有人陪在你身边最好,即便是其他所有人都远离你而去。也是没有任何的介意和遗憾。
他们在人工湖畔的平坦的石板路上骑着自行车飞驰。她站在自行车后架上试着张开双臂。站直身体迎风飘舞,放声尖叫。他带她到湖边浅水处钓鱼。橡胶坝正在泄水,水流贴着坝体流下,发出巨大的响声。从侧面看去就像是纺布的白线,水流在另一个湖池里汇流,在低洼处流向远方。她挽起裤脚进浅水处去搜寻蚌壳,偶尔会有收获,捧起一个掌心大小的蚌壳惊喜的给他看。大叫他的名字。他用食指抵住嘴唇。做出嘘声的动作,示意她安静。她却抓住蚌壳直接抛到他钓鱼的地方,溅起水花吓跑刚刚凑上来的呆头呆脑的鲇鱼。他颇为无奈,对于顽劣的她,他丝毫没有办法。只是从新抛钩。有管理人员赶他们上去。并要没收他们的渔具。他收起鱼竿拉着她便跑。跟管理员玩迂回战术,爬到岸上去,骑上自行车载上她便跑。他说真扫兴一条鱼也没钓到。她抱住他的腰很开心的说,没有关系我很开心。
到家里洗去干沾在腿上的水草,他开始给她补习功课,她没有丝毫的兴趣和动力,做出一副难受的样子。抱着一本书光脚盘腿坐到客厅里的沙发上,要他自己去做作业,背起书包来到她跟前她站起来说你要走了吗?他说今天我只能陪你到这儿了。我该回去了,明天你还是回学校去吧!
她对学校始终有一种很怕的感觉。而他总是要把她带到令她惧怕的事物面前。
她说,我真的是害怕了。小海你不能体会到我在教室里的心情。我仿佛就是在冰窟里一样。所有人都与我冷眼相对。他们摒弃我,远离我。总是有意或者无意的伤害我那弱小的尊严。我只是想要过我自己的生活。我的生活里没有强迫,没有我不喜欢上的课,有很多的书可以读,有朋友可以倾诉,仅此而已。但是这些如此简单的理想在现实中居然处处碰壁受阻,我没有于任何人为敌,但他们总把我当成异类,我都不知道我错在哪里,小海你能告诉我吗?我想改过来。她已经痛哭流涕,异常的激动。
他即是如此的脆弱,看是叛逆的外表理有着一课敏感的心,在青春刚刚开始的时候,就走入灰色的轨迹,人生这般开始,有那般结束,无奈总是很多,弥忙困惑常伴左右,走起路来颇感沉重,需要有人指点迷津,需要有人告诉你,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她依旧是呆在家里,已经是一个星期没有上课,那些书他也看不下去,整日的无所事事,坐在小区的花园里空耗时间,有许多猫狗在这里溜来溜去,偶尔的会发生撕咬掐架的事件,喜欢上一只经常在她身边转来转去带花点的小猫,她跪在地上喂它食物,如此数日慢慢的与它接近,当有一天她试图去抱住抚慰它时,它却机警的跳到一边,喵的一声回头望望跪在地上的她快速的窜逃出去,消失不见。那一霎间她感慨颇大,仿佛是以往的时光就这么溜走,不曾回头无论怎么样的为之付出,到最后它都要抛你而去,一切都会过去的。有一瞬间她这么想,长时间的跪在地上,沉迷于对时光和人性的膜拜。
她每天早上都会打车去学校,却没有进去过。她只是透过车窗看校园的门口。每次都可以看见少年站在那里,向她来的方向眺望而后她痛苦的离开,他在校门口等待她十五天之久。每次他去她家里都会对她说。明天你去上学吧!然后第二天清晨在学校门口等她,她半个月没来上学,没有任何的原因,没有病假,没请事假。班主任对她陌不关心。只是每天记她旷课的天数,等到凑足数的那天便劝退她。
第十六天她依然没有上课。她已经不再惧怕任何事情,亦不愿面对令她伤心过的东西充满矛盾,当秦海再次出现在她家门口的时候。他身后闪出一个漂亮的女孩,她笑得很美,十五岁的年纪,如向日葵般有着旺盛的美。她友好的向林语伸出手说:林语你好,我是秦海的好朋友我叫叶珊,她握住林语的手,力道恰到好处,她请她进去,说以前没听小海说过。
叶珊看着他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她又转过头来说,其实我们早就认识的,是小学时的同学,上中学时才分开,我比他大一岁,林语你真的很漂亮,像秦海说的一样,是一抹阳光中的一朵静谧的枳子花,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你,安静的骨子里潜藏着巨大能量。
她们俩在客厅里交流,谈得很投机,他在她的书房里写作业,不时的用毛巾擦额头脖子上的汗,刘姨拿饮料给他们喝,然后出去购物给三个少年准备晚餐。她们两个人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仿佛旧识对彼此意识非常的熟悉,谈起话来也是非常的畅快,有说有笑,很是轻松
她说,林语你回去吧,没有什么可怕的,这样我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秦海在校外等了你半个月,就是希望有一天早晨在校门口看到你,他始终是要带你回去,他把你当成是她最真挚的朋友,我也是这样,我们只是想拉你出来,而非让你进入痛苦的场所。
她给她讲那只花猫的故事,她说,当我向它伸出手,看到它迅速逃窜时候,我就有所醒悟,我仿佛是看到我十五岁以前的岁月离我远去,倏然的不见。没有什么能使我绝望的事情,除了我的父母。我自暴自弃完全是想引起他们的注意,但是他们始终不曾对我有所关注,他们的心思完全集中在商业上,东奔西走不知疲倦,为金钱损耗青春直到疲倦不堪的中年,仍然不知满足,他们拥有名贵的车,一心想迁往大城市,但是漂泊不定,始终不能如愿,我仿佛是一个弃儿,在午夜被人遗弃在街头,经受凄风冷雨不见天明,这种生活我早已受够。
林语,你不该自暴自弃,她说,你是在折磨自己,你何苦跟自己过不去。我们的人生刚刚开始,别在路上给自己设置障碍,走入迷雾中,就很难再找到方向走出来,你终究是要像其它人一样,走出这段路,然后才有资本做出谢、抉择,你现在没有任何的判断力和指引自己走路的尚幼。只有回去,是你惟一的路。相信我们的话,我们是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