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处……相差无几。”
天渊不多解释。
他仅仅是有问有答。
逐月城，确实隐藏于黑暗，物产丰富，繁荣昌盛，在北境颇具声名，引来各方客商，源源不绝。
具体城池在哪。
还需要时间来揭晓。
“再走几里。”
天渊语气淡然。
他眼里的不毛之地，浮现出另一番光景，灯火通明，宛如彩色蚕丝交织，绘成了绝美画卷。
琼楼玉宇，流光溢彩。
“是。”
天生跟了上去。
天渊星眸波光流转，仿佛包罗了世间万象，蕴藏着瑰美星辰，稍微看上一眼，就让人忘记呼吸。
坠入一片无尽的星海。
……
沉静的林间村庄。
石斛随风摇曳，生长在石缝间，温暖的阳光挥洒，落下灿烂星光，一切都透着朦胧美感。
“呼。”
妖狐轻吹一口气。
身前的枯枝点燃，火势渐旺。
篱笆院内乱七八糟，篝火啪啪作响，吊着漆黑的瓷罐，火舌翻涌，蒸气不断升腾。
“咳咳！”
妖狐猛咳几声。
她眯着美眸，抓起半把琥珀茶叶，尽数扔进罐子里，热水沸腾，来回翻涌，清澈变为淡红。
她将盖子小心合上。
面色苍白，全然没有血色。
“咝。”
妖狐咬牙切齿。
她轻轻撩起衣袖，玉臂白皙，可怖的剑伤蔓延，直到肩头，皮肤都崩裂开来，被某种火焰炙烤。
伤口焦黑，肉被烤得八分熟。
血液早已蒸干。
“南宫令……这个仇，我终究会去报的！”
妖狐眸光凛冽。
只要有半点可能，她就会卷土重来，将过往的恩怨彻底了结，让九阙世家坠进绝望的深渊。
……
“逐月城里有什么？”
天生下意识问道。
近日以来，阁主忧心忡忡，搜寻着某人的踪迹，将信息整理给了天渊，想必人就藏在这座城里。
天生环顾四周。
城墙破败，像是被遗弃的古战场，谁会甘愿藏身此地，穷山恶水，纵然土生土长的人，都不愿长留。
“找位妙手回春的神医，听说颇有手段，可惜隐居山林，不问世事。”
天渊语气淡然。
“神医……神经兮兮的医生。”
天生嘀咕几句。
他面色苍白，气血褪去，旅途的目的并非游历，而是寻找隐世医者，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我回天双城了……”
天生目光闪烁。
他此刻不敢直视天渊。
不知有何异常，隔三差五，就有医者为他探查状况，明明身体无恙，旁人却太过敏感。
“听话。”
天渊神色自若。
离开城池后，天生的双眸渐渐变化，外人看来似是失明，没有焦距，可他并无不适，所见如常。
“我不需要治疗……”
天生扭过脸颊。
他的银眸了无生机，早已失去原有的色彩，像是具行动自如的傀儡，缺少灵魂。
空气渐生凉意。
烈日炎炎，却给人某种错觉，仿佛冰天雪地，坠入阴寒的空间，阳光洒落在皮肤上，感受不到半点温度。
“由不得你。”
天渊剑眉微颤。
他的原则不会轻易改变。
在灼热的烈日下，两人陷入僵局。
“簌簌。”
空气温度骤然降低。
寒流涌动。
天生鼻尖一凉，他惊讶得发现，炎热夏日，竟飘起了雪花，以肉眼可见的姿态，漫天飞舞。
冰天雪地，风霜万里。
“滋。”
赤花长在小道旁，凝结起薄薄的霜雪，碧叶模糊不清，闪耀绿光，被固定在了冰块里。
宛如瑰丽的玉石花雕。
任凭微风撩动，花叶不再摇摆。
“灵力化形……”
天生仰望天空。
整个世界飘着鹅毛大雪。
他想起藏书里的描述，达到某种境界，才能施展的领域。
“刷。”
天生化为白光。
这一瞬间，时光被放慢千万倍，周围的一切寂然无声，全然凝滞。
枯叶自树尖飘落，被镶嵌在虚空，不可摇动丝毫，脱离了重力，淡黄色叶脉清晰可见。
“看来还有用。”
天生回望一眼。
天渊身躯静止，右手悬停半空，一丝一缕的呼吸都没有，时间定格，漫天飞雪不再飘扬。
一米阳光，一粒尘埃。
皆凝滞于虚空。
“流月步法玄妙，施展时可化为月光，刹那间如时光停止，造成某种错觉，瞬息万里……”
天生略感担忧。
天渊深谙此道，可能没有多大效果，毕竟步法就是他所教授，可能拥知晓破解之法。
蛰伏多年。
就为了等待时机。
趁人不注意，悄悄溜出天双城，奈何防守严密，单是铸剑师断武，就让天生无法招架。
“学得有模有样。”
“为何还能说话……”
天生转过脸颊。
他见到冰冷的目光，正在盯着自己，仿佛白衣翩然的神祇，他君临城下，俯视万物。
“破。”
天渊低语一句。
虚空破裂，仿佛打破的玻璃镜子，世界都在凋零，时间恢复，碧叶飘摇，轻坠在地面上。
天渊神色冰冷。
星眸泛光，宛若皎洁的月色，隐约有几缕金色灵纹，流转不停。
“怎么会……”
天生暗叫不妙。
空间竟然直接破碎。
天渊出手太快，还未等他逃出险境，就被有力的手拽回，在天生看来，他再不济，也不至于如此狼狈。
“可以啊……能离我半米远。”
天渊有丝惊讶。
他气韵儒雅，单手提起天生，显得轻而易举，他将少年放在眼前，轻轻一晃，就像是逗弄只小猫。
“放开我！”
天生不断挣扎。
控制人的力量无形无质，力度轻柔，他的身躯浮浮沉沉，不由自主，被彻底封锁了退路。
“天双城的方向，在那边……你南辕北辙，是想到哪里去？”
天渊回眸望去。
那是来时的方向。
两地之间，相距千百万里，天双城所在隐秘，天生孤身一人，恐怕连城门口都找不到。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在天选阁考试前，我一会赶回去。”
天生垂着脑袋。
经千羽介绍，天选阁是潇湘家建立的学府，远近闻名，在天人境内首屈一指，距离测验约有一月时间。
“果然早有预谋……”
天渊星眸一凝。
仿佛是确定了什么。
天生微怔，在两人还未出城前，就有人曾传出流言蜚语，从而，影响了整个局面。
“谁说的！”
天生扭过脸颊。
目不可及的地方，竟有人搬动是非，让他感到气氛，与此同时，心里已经有了怀疑对象。
天姿盛气凌人，常常妨碍天生，曾有一次，他偶然爬上外围的城墙，被羽箭当场射落。
自那以后。
对天姿存有心理阴影。
“你的母亲。”
天渊眸光闪烁。
眼底有抹难掩的笑意。
幕雨很少约束天生，当然，仅限于天双城内。
藏书阁，保存了各种世界，天马行空，神秘莫测，令天生心神向往，也造就了观书者的好奇心。
“白幽在西边妖境，若能驱动传送灵阵，一月时间也算充裕。”
天生喃喃自语。
他本想反驳，可话一到嘴边，又不自觉得咽了下去。
“西境为妖族掌控，是龙潭虎穴，莫说你，即使是名震一方的强者，都不敢轻易踏足，若是……你再成长些，倒不是不能考虑。”
天渊欲言又止。
他将少年放回了地面上。
天渊看似清冷，可是与幕雨相比，算是平易近人了，虽然固执己见，仍有交谈的余地。
倘若同行之人是幕雨，天生断然不敢有异议，以及半分违逆。
“北境是神族的领地，可除了圣海城以外，皆是妖魔横行，弱肉强食，你的流月步法很灵敏，对付低阶妖兽还可一试，遇上强者，连施展的机会都没有……”
天渊厉声提醒。。
万物共生，神仙人三族和睦相处，若是碰上嗜杀的妖魔，生命渺小，一如地上的尘埃。
人间蒸发，无处去寻。
纵然身怀绝技，也不敢放松警惕，毕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