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狂跑起来,身后也的人也跟着加快脚步,她心里暗急。都怪自己,作为指认卞国奸细的证人,出门竟也没跟贺将军或辛掌书记讨两个小兵跟着。
跟着她的人脚步越来越快,她若此时回头,便会发现,身后跟着的两人正是刚才假装在逗鸟的公子。
他们看京乔跑上了官道,还没来得及赶上,就看到一匹马狂奔过来,正朝着她所在的方向冲去。
京乔只听得耳边尖叫声响起,转头一看,一匹马朝她冲来,马主人似乎控制不住它,拉了又拉,马的脚步丝毫没有放慢。她现在站在官道侧边,身旁还有两个来不及躲闪的小孩。来不及多想,她俯身将两个孩子护在了身下。
她紧紧闭上了眼睛,等着骇人的疼痛到来,却只等来了马惨烈的嘶鸣声。
原来,那马上贵公子打扮的人,将自己手边的短匕首刺入了马的臀部,马儿吃痛,终于停住了脚步,不住嘶鸣。那公子被马摇得差点跌下,好不容易制住了马,他的脸色也如寒霜一般。
路旁的围观者看清了马上的人,议论声纷纷响起:“是知府的公子。”“唉,这下糟了,这何公子虽说不伤人性命,但历来霸道,这三人想是要遭殃。”“我听说这是何公子新得的骏马,如今为这三人伤了,必定气极了。”
一时间,叹气声竟不绝于耳。
众人口中的何公子翻身下了马,身后的随从也追了上来,接过受伤的马带了下去。只见他满脸怒气,抽出在腰间缠着的鞭子,狠狠一挥,朝京乔和两个幼童抽过来。
京乔倒吸一口凉气,手还来不及阻挡,脸上的帷帽就被鞭子抽飞了。众人响起了一阵唏嘘声。
她难堪至极,那公子却冷哼一声:“我道是谁敢在官道上阻碍小爷,还逼我伤了这刚从西幽进贡来的良马,原来却是个丑婆娘。这么丑还敢出门放肆,就更该打了!”话音未落,第二鞭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来。
京乔气极了,刚想伸手试图抓住鞭子,却有另一只手比她更快,狠狠拽住鞭子,阻挡了它的下落之势。
“哪个不知好歹的敢坏小爷好事?”
扯住何公子鞭子的,正是混在贺句铮军队中的七皇子,赵翊。他今日出府,刚好看到明京乔遮了顶帷帽,拧着一个小布包出驿馆,他一时起疑,就跟了过来。
“你算哪门子小爷?”赵翊轻蔑问道。
就在他扯住鞭子的时候,他的随从已经把京乔的帷帽捡了回来,让她重新带了上去。
“就你小子,也想学人英雄救美?你是没看清她的脸么?该不会你和这丑婆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吧?”
赵翊冷哼道:“以貌论美丑,想来也是个浅薄小子。哼,不过一知府公子,也敢如此放肆,以为自己是溯川的土皇帝?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何公子气急,“你又是何人?轮得到你来管闲事!”
“自是看不惯跳梁小丑上蹿下跳的人。”
“你知道我是谁,还敢如此挑衅。来人!”他呼喊了一声,几个随从瞬间将他们围起来,“把他们都给小爷抓回去!”
赵翊却满不在乎,朝身后说了声:“梁佑,交给你了,他们想抓我们,你就把他们主子给抓回去好了”后,就俯身将两个幼童抱到了一侧,又拉过京乔,离开了官道。
“我们这么走了他怎么办?对方那么多人!”
“没事的,我家梁佑,一人可抵百人。”赵翊嘿嘿一笑,“论打架,他还从未输过。”
京乔愤愤道:“那就好,让他教训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忽而她又回头,越看这人的打扮越觉得眼熟,“啊!你!你不是刚才在街旁逗鸟的家伙?是你在跟踪我?”
“这怎么能叫跟踪呢?我可是贺将军派来保护你的,我叫梁七。”
“梁七?”京乔有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哪个七?这是假名吧,哪有人用数字来做名字。”
“谁说是数字七,我是‘幽期不负言’的期。”赵翊信口胡诌道。
“好吧,就信你所说的,当你是贺将军派来的人好了。那你方才为何不现身,鬼鬼祟祟的惹人怀疑!”
赵翊,不,梁期不禁失笑,他就是看她有些异样才跟来,没想到她反而倒打一耙,“贺将军只叫我们暗中护你周全,又没说要出来让你知晓。”
京乔半信半疑,但也找不出理由反驳,只能暂且信了他。
“你方才叫那梁佑把知府公子抓回去,是要抓去哪里?”京乔好奇。
“拧回驿馆啊,知府大人不会教儿子,纵得儿子如此横行霸道,得让驿馆里的大人们替他管教管教。”
“贺将军军事繁忙,才不会理你这等小事。”
“还有个侯爷呢,贺将军忙,高侯爷可无聊得紧,这种能让他显显官威的事,他乐意得很。”
“你倒是了解!”
“那是自然,我跟他们身边许久,自是比你清楚得多。”说罢,他的眼光挪向京乔手中的小布包,“你这布包里是什么?”
他这么一提醒,京乔才记起这事来,“这个,是白日我在城外密林采挖的两味草药,我想拿去换些银子。你知道哪间药庐有收购药草吗?”
“你缺银子?”他自幼养尊处优,可也知道,民间的百姓对银子看得十分要紧。
京乔摇摇头,“那倒不是,是我们同行的队伍中,有几个得了伤寒的病患,如今还在北岸躺着。我本想用这两味草药帮帮他们,但他们病了有两天了,又一直在岸边吹着江风,情况想必不好。我怕这两味药药效太轻了,便想用它们换些银钱,买些猛一点的药物熬成汤汁,看能不能托人送过去……”
梁期倒没想到她是为了这事,想起她在城外似乎也说过,进去密林是为采药。他一时起了些兴致,“我也不知哪间药庐有收药,要不我陪你去问问。”
京乔点点头,两个人便随意进了最近的一家药庐。
现在已是晚上,虽街上仍烛火通明,但药庐内人却很少,只有一个穿着青衫的男人在等着拿药。
京乔带着帷帽,只顾着瞧路,也没仔细看。梁期一进去,却发现那身影有些眼熟,“咦”了一声,有些犹豫地说:“那人,好似辛晨安。”
话刚落下,京乔抬起头的同时,那男子也听到了回过头了,正是她上午刚见过的辛晨安。
“掌书记,你怎么也在这儿?”京乔讶异,他居然来药庐,他不是有军医了吗?
辛晨安也有些意外:“我来抓些药,本要去寻你参谋参谋,但你似乎不在房中,我便自己来了。”他看到了京乔身边丰神俊朗的梁期,“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