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寒气透进来,绿叶女子看向对面的白衣男子,软软的理了理身上的披风,靠向石壁垂目养神,虽说脸色依然惨白,但依然不妨碍他帅得惨绝人寰,一幅将睡未睡的模样。
又盯了他一会儿,脑子里突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感觉好像很重要,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手握着枯枝戳着火堆开始沉思,山洞里又恢复了安静。
良久,沉思无果的绿叶女子回过神,此时已是后半夜,山间的鸟兽估计都睡了,听着寒风猎猎作响,她的把注意力转到了隔在两人中间的火堆上。
这也不知是什么木材,怎地这般难烧,半天也就那几撮火苗摇来晃去的,散发的热气实在有限,她现在灵力尚未恢复多少,试着结了个咒,没想到还真成功了。于是食指一弹,一个赤色小火珠落到火堆里。
“扑哧”一声,火堆的火势瞬间暴涨。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垂目养神的白衣男子朝她看来,“姑娘如何称呼?”
见他终于愿意同自己说话,绿叶女子莫名觉得松了口气,笑盈盈回道:“雨小楼,下雨的雨,大小的小,楼台的楼,你呢,你叫什么?”
白衣男子沉吟一会儿,淡淡道:“司越。”
雨小楼小声的嘀咕:“思月,倒向个像女人的名字。”
“······”司越无语,再开口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说话的语调似乎重了一些:“司南的司,超越的越,司越,字信然,安阳国阳都人士。”
“安阳国·····司信然!”雨小楼倒吸一口凉气,震惊不已:“你······你你你是那个天下第一的越世子!”
司越神色淡淡的,并没有否认。
果然······
在出村之前,雨小楼列了一个危险人物名单,天下第一人司越,赫然排在首位。
只几个呼吸间,雨小楼的脸,就已经从震惊到纠结,再到一脸自我放弃的颓然,最后只能语带不甘的,嘟囔着:“你怎么能是司越呢?”
这话类似自言自语,她没想要司越回应什么,司越也没有想要回应的意思,而是看向火堆另起了话头:“你方才使的···焚灵吗?”
“算不上,真正的焚灵威力要大得多。”雨小楼适应能力极强,一番纠结过后,最终决定放弃无畏的遮掩,坦白道,“你应该是在我第一次结咒照明的时候就知道我是灵术师了吧!”难怪那时他死拽着自己不放了,当时他的身体情况还真就是非灵术师不能救的。
司越:“嗯······且能在瞬息之间凝火,想必小雨姑娘的灵术修为定是不低。”
“小雨姑娘······”
“怎么了吗?”
“这称呼······还行···”雨小楼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没有继续上一个话题,司越直接问出了他现在最感兴趣的事:“姑娘为何还是救了我?”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现下这种情况,雨小楼觉得已经完全没有说谎的必要了,也不多绕弯子,“自然是有所图。”
这话说得太直接,完全不在司越设想的答案内,他有些意外,但司越依然从善如流的问道,“那姑娘···所图为何?”
没想到司越也这么直接,雨小楼稍微愣了一下,接着道:“呃,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有个问题想问你。”
“哦?”
“关于你锁骨下的石头刺青。”
“石头刺青······在姑娘眼中,那刺青图案像石头?”
“······”
此时,雨小楼真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那个刺青在一般人看来更像张牙舞爪的树根,往抽象了想,也只能算条长了触角的蛇,就是不可能像一块石头。
在雨小楼凌乱的几息之间,司越面上却是有了笑意,“如果是关于这个,我只能说无可奉告了。”
······我就知道。
雨小楼挟恩图报,“救命之恩换一个问题,我觉得你很划算了!”
“呵呵···”司越轻笑,摇了摇头,身体朝火堆略微前倾,伸出双手,感受到更多暖意后,继续道:“虽说我极少能受人恩惠,但知恩图报还是知道的,可小雨姑娘说于我有救命之恩?呵,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小雨姑娘所为于我乃是续命,而非救命,两者的区别我想姑娘也很清楚。”
雨小楼:“啊······这·················”
“再者,姑娘为在下续命的动机本来也不单纯,就更谈不上恩情了,最多算是个交易。”司越三言两语就把恩情划拉干净,乍一听还觉得挺有道理。
面上的从容终于崩裂,要不是近几年性子渐稳,加上早就有了心理准备,雨小楼现在估计已经发作了,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压着火气耐着性子,一字一句的道:“就算是交易,你也不吃亏。”
“不过是再活三两日与七八日的区别,于我意义不大,”司越似乎说累了,耸拉着眼皮,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哈······用几天可有可无的时间,来换一个对你极为重要的秘幸,怎么想都是我亏了。”
亏你大爷!
雨小楼尽量让自己冷静,司越这一番话虽然有些无赖,但也是事实,自己救他的动机不纯,给他注入的灵力,最多也只够维持五天,他的身体情况太糟糕了,根本就不是毒的事儿,他那一身毛病,只怕付出更大的代价也不一定能好得了。
在司越醒来之前,雨小楼还暗自感叹过,“这难道就是天妒红颜······呸,天妒英才?”
司越在等着雨小楼的反应,雨小楼在思索怎样反应才不至于太落下风,于是乎,山洞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火堆燃的很旺,时不时灌进来的寒风每次都会把不多的热气冲散,以至于半个多时辰了,山坳里依然冷得不行,司越平日里就怕冷,现在旧疾复发身体虚弱,更是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得跟着颤一颤。
此时司越拢着披风,面色苍白如纸,周身也没了刚才刺人的压迫感,配上他那张脸,活脱脱一个病娇美人啊······
“呼······”又一阵寒风灌进来,雨小楼回神晃了晃脑袋,摒除那些不该有的想法,念叨了一句“红颜祸水”,便起身出了山坳。
她出去没多久便传来几声树木断裂的脆响,然后动静越来越远······
等再无声息传来,又过了很久雨小楼却迟迟不见回来,司越不担心她跑了,能凭一己之力把自己从鬼门关拉回来,纵然她能力特殊,也定是付出了极大代价的,付出了那么多,还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呢,她怎么会甘心。想到之前持刀威胁她时她的那一通哭喊,心想:“这么点距离,不至于迷路吧?”
正想着,远处走来一披头散发的绿色身影,待那人走近了些,司越终于分辨出来人,理智告诉自己雨小楼不可能跑,但见到她回来了,司越却还是莫名的觉得松了口气。
此时,雨小楼一手提着一捆用发带绑着的血色木柴,另一只手则抓着裙摆,裙摆里兜着很多五颜六色的果子。
乍看过去,她手中提着的那捆木柴像极了一根根染血的骨头,披散着的头发被吹得有些凌乱,遮掩住了大半面容,一双眼睛乌黑发亮,月光把她的肤色映得惨白,暗处的寒鸦应景的怪叫两声·······
这画面········此时此刻,颇有几分渗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