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辻年之所以放过朝烨,是因为他知道一但朝烨死了,那他与云九之间本就岌岌可危的感情就无法挽回,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再也回不去了。
我想回九幽,即使哪里而今一片黄沙,冰冷荒凉,可那是我生长的地方,它予我一身血肉,埋葬我的亲人和族民,那是我的故乡,却也是我噩梦的开始。
云九的死,给予李辻年不小的震撼。他不能保护自己心爱的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那种痛,宛如插在心间上的一把刀。而导致这一场悲剧的始作俑者却是他李辻年。
他恨自己生在帝王家,恨自己不是太子,恨父皇母后的偏心,就因为大哥是长子,便要立嫡立长,他明明能力超群,却不能被委以重任,反而遭父皇猜忌大有遣派远离帝京之意。
他不想再坐以待毙,他想为死去心爱的人报仇。如果他可以再心狠点,做到真正的冷血无情。是不是,云九就不会死了。他给出了承诺,却总是辜负她。
云九死后,李辻年像是彻彻底底变了个人。从前,他对太子之位总是云淡风轻,而今却更加上心看中。以前从不敢妄想的,而今他都要一一想过,最后把它演变成实。
听说,你有一个埋藏在心底喜欢了很久的人?可她却不是楚清欢,她是谁啊?
她满脸好奇问李辻年。
李辻年心中一怔,停了半响才道:“她是谁,与你有关系吗?”
她说:“当然有关系了。你每天那么不开心,总是想找我吵架发泄,楚清欢身体不好,所以你才不好去招惹她的。你这么冷血无情,蛮不讲理,是不是就因为她不在你身边,所以你不高兴了。你告诉我,我去把她找出来。省的你日日看见了我心烦。”
李辻年望着她道:“你对我事情好像十分上心?”
云九:“我,我只是不想你再找我麻烦罢了。再说了,还能有像我这样大度容忍你的人吗?”
“你确实很大度,不管我后宫中有多少人,身边有几个宠妃,你总不会争风吃醋,反而冷眼旁观,在这一点上,你确实是个合格的皇后。”
这还是他第一次夸她吧。她听了有些高兴。他话语明明有些生气,她却听不出来意味来。算了,她心性单纯,还是不要再为难她了。
那时,她无意发现了他日久不离身的玉珏,那雕刻彼岸花图案的美玉,精致好看,美妙绝伦。她不由的拿过来看,只觉的异常熟悉。正看的入了神,想是在哪里见过时,却被楚清欢的婢女在后面吓了一跳,玉珏顿时被扔出手心,摔在了地上,破成几块。
那是李辻年心爱之物,别人碰都碰不得的,她倒好,直接给摔碎了。
我知道楚清欢是故意的,她知道那块玉珏是李辻年心底深爱之人送给他的信物,眼里异常珍惜,他把玉珏看得比楚清欢还要重要,楚清欢当然忍不下这口气,纵是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她也不允许李辻年心里还有着放不下的人。可是她不能亲自动手,万一李辻年震怒,大发雷霆,迁怒于她,那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于是她让下人偷偷在凤宸宫外传李辻年身边有块玉佩,如何宝贵会放溢彩。反正云九不得宠,深的李辻年的厌弃,也不怕再多这一项了。如此一来不仅让云九受到惩罚,也消了那碍眼之物。
一瞬之间,我吓傻了。当李辻年听到动静进来时,看到的就是此番场景。他急忙过来,看着一地碎玉,瞪着我,那双眼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了般。
我不是故意的。我向他解释。李辻年,我不是有意要摔你的玉佩的。都是刚才风大,我一时害怕,所以着急没拿稳,就摔了。
我自知理亏,声音越说越小。
他怒目而视:你不好好待在凤宸宫,平白无故到我这承乾殿来做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若不是做贼心虚,怎会被吓到。
我……我竟无话可说。我是听别人说你有一块稀罕珍奇的玉佩,会在夜色之下散发莹莹之光,那形状就像彼岸花盛开一模一样。却不见你轻易示人,想来也是稀奇得很,我想问你要,可怕你会拒绝,那是你心爱之人送给你的信物,你定会数落我一顿的吧。所以才会好奇偷偷进来的。我没有别的什么目的,我们北渊的女子敢做敢当。
李辻年:“你也知道这是朕最心爱之物,还将它打碎了,你这是在藐视皇威。凤宸宫里的人怎么回事,怎么都没有跟在你的身边,他们平日里就是这样倦怠皇后的吗?”
我一听就知道他要罚人了。当下心一横说:“玉珏是我摔碎的。你要罚就罚吧!还请你不要怪罪他们,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是我自己一个人偷偷跑出来的。”
李辻年:“好,好。既然你这么有骨气,勇于承担错误,那朕就罚你抄写十遍佛经,不准找人代笔,今夜不抄完不准睡觉,明日一早我便到凤宸宫亲自检查,若不完成,后果自负。”
我知道李辻年一向说到做到,言出必行,当下不再说什么,乖乖的去抄写佛经了。
宋征上前来是看着李辻年正蹲在地上捡一地的碎玉。
陛下,这?要不要找人拿去修复一下。
李辻年苦笑:都碎成这样了,再怎么精心修复都不能完好如初了。碎了就碎了吧!只要她还在我身边,一个玉珏何以抵得过她。
韶华殿里,楚清欢听到消息时,没有半分惊讶,她早就料到的。李辻年不待见北渊公主,而今又摔碎了他的心爱之物,只怕更会讨厌她了。可是不知怎么,楚清欢没有透露一起同情,反而心情大好。
这北渊公主心思单纯,胸无城府。真不知道她在满腹诡计,勾心斗角的皇宫里是怎么生存下来的。我只是略施小计她便果然中计了。看来也并非什么厉害之人。陛下娶她也只是因为她身后的北渊罢了。
琴韵问:娘娘可放心了。
楚清欢笑着,媚了夜色。
北渊公主不足为敌,最重要的还是云镜阁里的哪位徐云锦。
徐云锦是太后娘家的侄女,从小跟在太后身边长大,于李辻年来说,也是青梅竹马。她的父亲是当朝国相,是与楚家势均力敌的人。
听说,陛下近日常去云镜阁,宫里都在传,说这风向大底是要变了。
琴韵在旁低声道。
楚清欢眼神一冷。不会的,除了那个人,她才是陛下最在意的人。更何况,他们之间唯一可以寄托思念的玉珏已经摔了。往后陛下见不到,时日久了就会忘记了曾经的那段情。而她楚清欢势必是要与李辻年走到最后的人。
若谁阻拦,挡了她的路,她便会毫不客气的一脚踢开。哪怕横在脚下的刺有多锋利,就算会戳伤自己,她也会毫不犹豫连根拔除。
当李辻年喝醉酒抱着我痛哭流涕的时候,我不知道他心里想着的是何伤心事,只是觉得外表冷血无情的他也会有如此小孩子的一面。
我们唯一的一次惺惺相惜,是敞开了心扉,打开了心结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