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一个道士,我也是有追求的好不好。”道家少年将笔放下,伸了一个懒腰,我笑意晏晏地言道:“那你们道士的追求,看来都是长生不老。”
“屁!别拿我和那些道士比,我的追求可没那么俗,我可是当一名作家的!”随后少年顿了顿,极其小声的接道,“然后再长生不老。”
我笑道:“那你还真是比他们高雅不少。”随后我又将小说翻了几页,越翻越发现这个道家少年很有写话本子的潜力,不由得询道:“少年,我见你这书写的分外的好,怎得做了道士?”
“啊,因为我从小父母双亡,那年村里又赶上闹饥荒,我叔叔和婶婶就想把我扔进林子里,正好遇见我师傅下山做法,师傅看我可怜,就花了两块钱把我买回了家。我师傅除了道家的学问,没别的可教我,所以,我只能也做个道士了。”他说的分外云淡风轻,仿佛与我讨论的是别人的家世,我不由得默了,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静静地望着他,却似给他瞅毛了,他不由得摆了摆手:“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可别觉得可怜我。我觉得挺好的,自从我师傅三年前折在了修仙的路上以后,我觉得有些寂寞,便开始写小说,现在好了,喜欢我的书迷有很多,每天也自由自在的。”
我异常坚定地将他夸着:“你的话本子写的很好,我也很喜欢。只是...”我顿了顿,指着书中写着九尾妖狐的那个章节询道,“为何你们凡人总要将九尾狐写的如此糜烂龌龊,你见过哪家的九尾狐一出来就先吸男人精气的,衣着还如此坦胸漏乳,有损我青丘仙誉。”
于是在我从好言商量到威逼利诱之后,道家少年在我磨的嚯嚯发亮的狐爪前很没骨气的应了,但是他说旧书已经形成不能再改,只能在新书里写一个普天救世的青丘神女于我,那我也很是圆满。
而后,我将那话本子翻着,看的津津有味:“我一直觉得你们这些写话本子的人很是神奇,你们是如何在脑海里形成一个人的生平再写于纸上成了一个故事的。”
“我也想知道,所以才来修仙的。”道家少年在纸上写着,随后抬头将我望着,“你是神仙是吧?那神仙里有没有一个叫司命星君的?”但少年似乎并不在意结果,自顾自言道:“从小我师傅就对我说我命格有煞,但凡与我亲近的人要么死于非命,要么孤苦一生。我就在想,这个命格是谁定的呢?后来,我师傅告诉我,天上有个神仙叫司命星君,掌管世人命格生平,从那以后,我就发誓,倘若当真有司命星君,我成仙的第一件事,就是抡了他的脖子,打他一个命格残缺。然后...”少年目光如炬,捏了拳头,“占了那司命星君的位置,写给所有人的故事都要圆满。”
我忽的觉得这个少年的目标很是远大,如今那掌管世人生平的司命星君就很爱写些残缺的命格。
我很早就说过,做神仙做久了,是要变态的。
那司命星君就是疯的头一个,早些年里总在天府宫里写些人间情爱,世俗过往,后来写着写着,他顿了,连世间都没经历过得人怎得能写些别人的命格。于是这个脑袋缺魂的司命星君决定,入世走一遭,将那人间凡尘佳人美酒都要沾上一沾。
明明都自己掐指算过此去必定少些圆满,他却还是义无反顾的去了。
他在凡间的那些世俗过往无人知晓,但自从他回来以后,他笔下的世人命格就多了些残缺,竟是些父母双亡、孤苦伶仃、反目成仇、天愁地惨的戏码,看的天帝很是焦虑。
于是我甚是支持这个道家少年的远大抱负,少年见我如此上道很是开心,直言要把新书里的青丘神女写的很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于是抄了纸跟笔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唤我阿九就好。”我笑了笑,少年挑了眉:“这名字好奇怪啊。”
“嗯,因得我有八个哥哥,所以名唤阿九。”如此想来,我不由得叹了一叹,“我娘在起名这件事上有些...残缺。”
一句话倒是让道家少年的目光亮了起来,直言:“这个设定不错,写下来写下来。”
这时,刚刚还熙熙攘攘的殿内竟一瞬间安静了下来,我向前望去,一头戴高士方巾作书生打扮的蓝衫男子于殿内最高处立着,手里的书卷将他身前的桌子敲的铛铛作响,明明是温若暖玉,芝兰玉树的翩翩公子,端上了一副先生做派,倒是看的让人赏心悦目。
道家少年低头写着,话却是对我说的:“现在你知道为什么君陌夫子的课很受欢迎了吧。”
我瞧着殿内千姿百态的女妖精,有些正大胆的对着夫子丢着手绢,不由得点了点头。
一朵梨花压海棠,玉树临风胜潘安。虽说我没见过那西晋的潘安仁,但若是说起来,想必就是君陌这般的男子了吧,只是我再定睛将君陌望了一望:“凡人?”
我不由得一怔,且听旁边的道家少年言道:“有什么奇怪的,这里可是万妖院。”随后少年抬头将夫子看了一眼,又低头写着,“夫子确实是凡人没错,虽说他不像现在的人,但是他如今的确还是个人。”
道家少年这一番话说的我很是八卦:“此言何由?”
随后少年将他的那本《茅山道士下山记》扔给我,言道:“第二百六十三章《桃花源记》,就是我以君陌夫子为原型写的,你看了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