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因为隐世家族的出现压在储无为心头的阴云却因为另一件事忙的焦头烂额而冲淡了不少,镇守昊国北境的铁宁军与来袭的姜国军一战大获全胜,虽折损了北境七州刺史韩章,以一己之力力敌敌军两位天位高手,最终同归于尽,铁宁军主帅萧宁率领哀军,同仇敌忾,一举击溃来犯敌军。
消息传来昊国圣武皇帝下令举国哀悼三日,而后就变成了举国的欢庆,据军报所言,有一众江湖人士不畏艰辛严寒绕道极寒之地潜入敌军背后发起突袭,这次大胜,他们功不可没,这也大大激起了江湖人士心头热血,纷纷北上要求参军,只是一事未平一事又起,昊国西边邻国尚国在边境集结大军,侵犯的意图十分明显,乘此时机江湖第一门派玄天宗广发英雄帖,邀请天下英豪共赴边疆保家卫国,一时间江湖人士纷纷聚集向西而去,原本热闹的洛城依旧热闹,大街上却少了背剑挎刀的江湖人士,偶有一两人也都是背着包袱行色匆匆,要说这次的英雄帖虽然是天下第一门派玄天宗的邀请,但多少有朝廷的背影,当今的圣武皇帝便是师从玄天宗。
这一掺和便是一个月的时间,此时已经到了七月,天气闷热却是流苏花开的最旺的时候,只是可怜了杨逸院中那棵百年流苏,满院的流苏花,可树上却看不到一朵流苏,女孩子最爱那种梦幻般的美,鹤君瑶虽然是个杀手却也不影响她的爱美之心,满树的流苏都被她用念力摘取了下来,漂浮在空中,随着她修行的呼吸波动,这一幕要是被哪个不经意闯进来的人瞧见估计能被吓出病来。
可一旁的齐林瞧着就很是忧伤,鹤君瑶在杨逸带进的那奇幻的黑暗中终有所得,可齐林却一无所谓,他也感受到了飘在空中那稀薄飘渺的天地元气,可一旦杨逸的内气抽离而出他便立马再也寻不到天地元气的任何踪迹,那天地间的元气对他没有一丝的亲和力,反而是鹤君瑶,天地间的那屡元气不仅被她感知到,甚至自觉的渗入到她的体内,蛰伏在她的气海雪山中,和藏在其中的内息同时存在,杨逸和鹤君瑶走上了另外一条修行道路,只是这条路同样讲究先天资质,齐林就是那种没有修行资质的人,这让他很是失落了一阵,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前行修行原本的功法,虽然这一个多月来没有再上一层楼,修为倒是精进了不少。
鹤君瑶并没有开辟出神识,但是方圆十丈范围内的一切却都在她的掌控之中,虽然不能像杨逸那般直接凝聚天地元气成剑,却能凌空御物,尤其是她那边贴身的铁钎,只要不超过她周身三丈的范围如臂使指,或许与她所悟有关,她没有悟到杨逸的剑意和剑气,她所悟无声无息,如非眼见,靠直觉去感受也只有被割开皮肤的那一刹才会迸发出致命的气息,这或许与她杀手的本性有关,藏于黑暗,骤然发难,一击致命,只是那三尺长的铁钎现在显然不经不是她最趁手的武器。
另一个让杨逸和鹤君瑶无奈的就是修行的方法了,他们都尝试过各自修行的内功心法去运转体内灵气,不仅没有任何的改变,甚至于比起直接念头的运转来的还要慢上一分,至于如何壮大修炼体内的灵气他两只能自己去摸索。
一个多月来,洛城的一切仿佛一夜间都回到了正轨,储无为担心的隐世家族再也没有了动静,齐柏林和鹤瞳两人依旧蛰伏,再也没有在洛城露过面,柳城副城主柳青在洛城乔装了一个月后又悄然离开,可在储无为看来这一切不过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夜,风平浪静的湖面之下蛰伏的是暗流涌动。
庄府满院的樱花此刻都已经谢了,只留下满树的绿叶,庄墨元难得地支起了鱼竿开始修生养性,钓鱼是一个讲究耐性的事,显然庄墨元没有那个耐性,只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昏昏欲睡,直到身后响起的脚步声才将他从昏睡的状态中拉出来,穆念恩用手绢拭去脑门上的汗水说道:“公子,前厅来了人说是沐家的人,唤你过去。”
“终于来了!”庄墨元腾的站了起来,一路小跑着往前厅而去。
刚进前厅,庄墨元一脚踹翻了那个拿着他令牌前去沐家搬救兵的下属族人,“没用的废物,让你去请剑叔过来助拳,你竟然这么久才把剑叔请来,要你这样的废物有何用!”说道激动处忍不住又踹了那人两脚,疼的那人整个身子都蜷缩了起来。
“沐元侄儿好大的威风!”坐在上首位置的沐剑放下手中的茶杯,庄墨元本名沐元,他刚才虽然打骂的是他自己的下属,却也是表达他对沐剑迟迟未到的不满,“这指桑骂槐的本事也是渐长啊。”
“剑叔这是哪里的话,侄儿怎么敢...”沐元回头看下沐剑的方向,刚说一半的话让他生生卡在了喉咙,瞳孔急剧收缩,沐剑的右手边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沐元直接双腿一软跪了下来,说话都又一些磕绊,“沐山长老,你怎么来了?”
沐山敲着自己的膝盖叹息道:“人老了,总想着到处走走,只是你也知道,人啊一旦老了,这身体就大不如前了,走起路来也就慢了点,倒是惹的沐元侄儿不高兴,老头子我有点惶恐啊。”说话间悠悠地品了一口手中的茶,忍不住夸道:“好茶!这外面的东西就是好啊,比起山里的茶叶沫子好的可不是一点点,怪不得沐元侄儿一直不舍得回山里。”
要说惶恐,此时的沐元是真的惶恐,沐山的话透着一股子的阴阳味,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沐家的执剑长老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在沐剑的陪同下,何为执剑长老,那就是掌管家族刑罚的长老,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沐山是他父亲沐宏的死对。
就在沐元胡思乱想的时候,沐剑“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喝道:“沐元,你可知罪!”感情这是来兴师问罪的。
“弟子不知所犯何罪?”沐元低着脑袋,看不见脸上的表情,脑子已经快速的运转起来,沐剑一直都是沐宏忠实的追随者,但对他尚当子侄看待,此次和沐山同时出现在这里只能有三种情况,第一,他暗中请沐剑出山助拳的事情已经被家族发现,这也是沐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第二,沐剑其实一直都是沐山安排在沐宏身边的暗棋,在必要的时候反戈一击,但显然这个时候并不是他反戈一击的最好时候,因为他派回去请援的弟子并不了解他整盘的计划,所以这个假设并不成立;第三,家族内部出现了状况,沐宏已经失势,甚至已经被囚禁起来,而沐剑为了和沐宏划清界限,现在的反应也在情理之中。要说第一种可能也有待商榷,沐剑和沐山都是天位修行者,虽然沐山的修为更胜一筹,但是沐剑完全不怵他,两人在家族中向来不睦,沐剑现在的态度更像是讨好沐山,所以第三种的可能更大一些。
只是沐山到来没有立即将他拿下,要么是为了戏弄他,要么就是没有掌握实质的证据,尚且不足以定沐宏的罪,想要从他这边打开突破口,以沐山的性格如果要是掌握了实质证据只会立即将他拿下,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说些阴阳怪气的话。他本就不笨,只是沐山的突然出现让他心神失守,如今想通了其中关节顿时有了底气,仰起头盯着沐山的眼睛。
“沐元小侄,我劝你还是早点坦白的好,这要是我们说出来,你着最后赎罪的机会可就没了。”沐山笑地阴沉,一副玩味的态度。
“小侄向来遵守族规,实在想不到自己触犯了哪条规矩,还请长老明示,如长老所言属实小侄定当伏法。”沐元说的不卑不亢,底气十足。
沐山老神在在,一脸惋惜地说道:“沐元侄儿还是心存侥幸啊,我本念你年少,而且是个人才才给你机会,你说你没罪,但你在没有得到族长的允许下擅自离开家族驻地,将家族至于危险之中,这事你可认?”对于沐山来说,沐宏石块茅坑里面的石头,又臭又硬,想要撬开沐宏的嘴那比登天还难,但是每一个人都有弱点,沐宏也不例外,沐元就是沐宏的软肋,同样沐宏也是沐元的软肋,沐宏的嘴敲不开,他不信敲不开沐元的嘴,只要打开沐元的嘴,剩下就会摧枯拉朽一般推倒沐宏构建的那堵墙,继而扳倒沐青童。
“家族安危这么大的罪名小侄我可背不了,小侄自问做事尚还谨慎,要说我带来什么危险长老您可有什么证据,要是没有就是长老您凭空臆症了,要是这样我可要找少族说道说道这事了,您说要是少族长知道您这般不明是非恶意中伤家族子弟他会怎么看您?”沐元故意忽略了擅自二字,直接将问题引向了矛盾冲突,同样隐藏了他另外一个小心思。
“牙尖嘴利,莫要拿少族长威胁我,你要是清白,老头子我自然秉公处理,可惜你并不清白,即使是少族长也保不了你,你擅自调动家族子弟,造成家族子弟一十六人死亡,这事你可认?”对于沐山来说沐元就是砧板上的肉,但是对于沐元来说沐山亦是他最佳的情报来源,就如沐山刚刚的那句话让他确定了他还有反抗的资本,因为他的大腿沐青童还安然无恙,心神一松,又瞬间拉紧,虽然沐元影藏的很好却没有逃过沐山那双老奸巨猾的眼睛,不禁懊恼自己刚才的过失。
“沐元小侄还是坐下说吧,毕竟这里你是主我们才是客,你这一直跪着别人还以为我们不懂礼数恃强凌弱,让人说了闲话,到时候少族长怪罪下来我们可吃罪不起。”沐剑坐在首位冷漠地说道。
沐山冷哼,卖了沐剑的面子,沐元起身行了一礼坐在下手的位置开口说道:“那死去的一十六人都是我本家弟子,虽是沐族弟子,但我作为本家的少主自是有权调动他们,再者他们死也是死于技不如人,我派他们去杀境界不如他们的人最后竟被人反杀,我没有去追责他们办事不力已经是对他们最大的开恩,这罪小侄是真的认不下来。”诚恳的态度让沐山的内心咬牙切齿。
沐山压下心头的怒火摆了摆手屏退周边众人,只留下沐元沐剑,“小子,你很聪明,说实话我很欣赏你,以前只听闻你聪慧才敏,今天看你你确实没有让我失望,既然如此不如把话敞开了说,你也不用再耍你的花花肠子。”
“小侄惶恐,不知道要说什么。”对于沐山态度的突然转变,沐元是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你应该已经猜到了你父亲被关押,之于怎么定罪虽然那是族长的事,不过老头子我还是能左右一二,而且在这之前也是我在负责看押,至于怎么看押那就要看你的城意了。”
沐元陷入了沉默,他是没想到沐山会直接摊牌,吃不准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沐山很满意沐元的表现,“各取的所需而已,公平交易。”
“你想让我背叛少族长?”
“呵呵,沐元侄儿,你我都是聪明人,自是懂的做大事者不拘小节,再说你我效忠的是沐家,只要是为了沐家何来背叛一说。”
沐元依旧沉默。
“看来沐元侄儿是没有合作的诚意了,都说自古忠孝两难全,沐元侄儿是要做一个忠义之士了,即如此,”沐山看向一旁的沐剑,“剑长老还是随我一同回去吧,出来前青鸾少主可是一再嘱咐我要全然无恙的回去,但是你也知道我这把老骨头,身子骨已经没那么结实了,身边总要有个人护着心里才踏实。”沐山假意起身往外走,等着沐元开口。
只是一直等他走出前厅,走出庄府,沐元仍旧坐在那里,沐元站在庄府大门前一脸的诧异,皱着眉头问沐剑,“沐元小儿倒底是怎么想的?”
“我也不知道。”沐剑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
“哼!”沐山一声冷哼,“即然他想做个忠臣义士,那我便成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