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悠悠将自己的计划说予风天逸后,他很快便同意了,随即就点了几个人让自己带去跟无曳医馆学习。而对于无曳医馆的细节,却是半句也没问,倒是让白悠悠白白浪费了准备好的一番说辞。
商议,安排,接下来就是实施。
经过一番讨论,赈灾的地点就先从医馆所在的城东开始,一方面距离客栈较近,无需因着一切还比较生疏而浪费时间;另一方面,那几个人学习紧急救灾的时间尚短,有什么不知如何处理的也可随时请教风离。
白悠悠负责带着人给伤病了的灾民治病,风天逸负责安抚灾民,而其中的一位官员——吕思清,也就是昨日首先对白悠悠的提议表示了赞同的少年,负责施粥。
吕思清是这赈灾队伍里唯二的年轻男子,不同于风天逸的超尘出世,他身上透露着的,完全是诸多读书人所共有的一个特征——淳厚。他的长相决算不上俊逸,最多只能够上中等之姿,但他有着别的人都少有的优势,让人容易亲近。所以他来施粥再好不过,就像是风天逸的气质使人不由自主的信服一样。
但在这粥摊儿的旁边,却有个与之格格不入的人,此人便是什墨。昨天一天没见到这位恍如天降的什墨,白悠悠还以为到了地方后,风天逸与他结了工钱,他已经离开了。却没想到在施粥的摊位旁边见到了他。
什墨一脸面无表情的站在粥摊儿旁,手拿着汤匙,身上有意无意的散发着冷气,让那些排队拿粥的灾民战战兢兢的,都不敢将手伸出去,纷纷排了另一队去。而他的气场太过于强,连站在他旁边另一队的吕思清也不敢开口让他缓和一下,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惹怒了他从而一命呜呼,只能任劳任怨的加快了施粥的速度。
最后,还是刚好在对面指挥人包扎的白悠悠看不下去了,提议让他与如陌换了,过来帮自己包扎伤员,这才解了吕思清的难。而如意亦自告奋勇的过去帮忙。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显然之前风天逸在分配任务的时候,并未好好的考虑到这一点。看着什墨娴熟的包扎手法,白悠悠不由暗自感叹:什墨明明就是个包扎伤民的高手,却让他去施粥,就像是偏偏让技艺高超的绣工去上阵杀敌一样,虽说这绣花针在高手手里是枚暗器,但在绣娘手里它就只是个缝补的工具,让将绣花针用作缝补工具的绣娘去将其作为暗器不动声色的杀人,实在是强人所难。
天色越发的昏暗,而雨还是淅淅沥沥的下着,一切又恢复了往常的柔和,只望着天空,就好像这儿还是那个婉约的泉曳。
见粥摊前面基本上也没什么人了,吕思清便命人把粥摊给撤去,只留下一名侍从在那儿看着,以备不时之需。
眼见天色越来越暗,而自己所呆的这一块儿也没什么需要紧急处理伤情的伤员,白悠悠便去和什墨商量着一道儿回客栈,明日再继续。
白悠悠找到什墨时,他手中的伤员刚好处理完。抬头看见白悠悠的身影,眸中不由露出一丝诧异。
“天色已晚,不若咱们明日再继续如何?”白悠悠看了一圈当前草棚内的情况,提议道。
什墨似是有些怔愣,随即反应过来点了点头,提了放在一旁的药箱,先一步走在了前面。
见此,白悠悠赶紧提步跟上。
雨还在下着,打在两人的身上,潮气席卷着周身。什墨有意无意的放慢了脚步,两人并肩而行。白悠悠手中的药箱被什墨给接过去自己提着,想到方才的情景,白悠悠便有些啼笑皆非。
因原本什墨在前头快速走着,白悠悠便有了理由可明目张胆的稍微使了些轻功不快不慢的跟着。结果,刚走了没多久,什墨仿若意识到自己的做法不对,脚步忽然慢了下来。即便是白悠悠弃了内力,只单纯的凭借双脚的气力走着,还是追了上去。
自己刚一追上,什墨便接了白悠悠手中的药箱,默不作声,迟缓的,走着。
什墨速度慢了下来,白悠悠也不好让人快走,只亦步亦趋的跟着。周遭气氛一时有些安静的让人不适,为了缓解气氛,白悠悠缓缓开口:”墨少侠今日辛苦了。“
”嗯。“什墨简短的回了一个字。
”......这雨似是有些大啊“白悠悠暗示道。
”还好“什墨抬头看了看天空,仍是惜字如金,没能理解白悠悠话语中暗藏的意思。
”你看这天色已晚......“白悠悠锲而不舍的暗示。
什墨这倒是多说了几个字,只是意会错了白悠悠的意思:”放心,这会儿很安全。“
”......“
白悠悠放弃了,淋就琳吧。于是两个人在这飘雨的泉曳街道上,设身处地尽情得赏了一番雨景。
一夜风急云隐,阴雨绵绵。
赈灾的任务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转眼城东区域已经忙活的差不多了。施粥的地点与行医的队伍一同转向了城南。而经过几天的训练,大家伙儿所做的事也由一开始的缓慢逐渐高效起来,所有人都各司其职的忙碌着。
雨较着昨日,似乎大了那么一些。
下午,白悠悠正在一间临时搭建的茅草屋中帮一名发热的幼童降温时,忽然瞧见本应在不远处施粥的吕思清出现在了门口。
一道不详的念头在脑海之中晃荡,折磨的人心烦。按捺着内心的浮动给幼童换了条凉巾搭在额头上,白悠悠这才起身去了门口。
不等白悠悠说话,吕思清便一脸严肃的开口:“白小姐,出事了。”
白悠悠内心咯噔了一声,却是感到奇怪,问:“风大人呢,出事了为何不找风大人讲,而来我这边是作何?”
吕思清的脸色更是暗沉,压低着声音,“就是风大人出事了,我刚去客栈里找风大人,想与他说点儿事,不料找了半天却没瞧见人,最后只是在屋子里发现了这个。”说着,吕思清从怀中掏出一块儿绢帛,递给白悠悠。
白悠悠展开绢帛,上面仅写着五个字显露出来——泉峰山,两人。
两人?白悠悠不由怀疑:“你要找风大人说什么?”
为什么这么多人,偏偏就是吕思清发现了这张绢帛,而吕思清偏偏来找她?
一道凉风自草棚四面出来,引得棚内的几名伤员咳了几声,也吹的白悠悠心绪杂乱。
吕思清似是有几分犹豫,而就在白悠悠想说,不方便说可以不说时,吕思清开口回道,“我怀疑赈灾队伍里面有内奸。”不等白悠悠开口问,吕思清又继续说下去,“因着今日早晨做粥的厨子起的晚了,为赶时辰,粥做的有些不足。看领粥的灾民还有不少,便想着再做些。方才,我去粮仓里取粮食时,发现粮食少了一大半。就打算赶紧去汇报风大人,好好查探一番。”
厨子起晚?粥刚好做的少了?
”那……你来找我?“白悠悠想了想,开口问。
”昨日傍晚回去之后,风大人跟我说过,如果出了什么事,他没在的话,就让我来找你。“吕思清回道,面上表情沉重。
若真是这样的话,看来风天逸是早已意识到可能会出事了。只是......
白悠悠思考了一会儿,对吕思清说到:“我先去处理个事情,你去准备些银两,咱们一个时辰后再去,如何?”而吕思清一介书生,也没什么这方面的经验,随即点头同意了。
吕思清走后,白悠悠转身去了与现在所处位置相差甚远的另一个草棚,去见什墨。
将什墨叫出来,嘱咐了他几句,便先回了客栈。
白思羽给白悠悠安排的房间,是一个隔音能力超强的单间,而只要不是在房间里大喊大叫,外头是绝对听不到任何声音的。
进了房间,白悠悠才将无影唤出来,吩咐他去查探泉峰山一共有多少人。
泉峰山,山顶。
泉峰山是一座环形的山,环内四周杂草丛生,往下看,也是一眼望不到底,谁也不知道山下究竟是水还是乱石。泉曳郡在山的南侧,上山是有一条较为宽敞的土路。而据无影查探的消息,风天逸被他们绑在环山内的一个山洞里。
白悠悠向吕思清指了指他们的侧下方,颤着声音说:“我刚问了,这里面一共是五个人。等下我们就直接进去,然后我与他们交谈,你趁机将这个点燃。”说着。白悠悠递给吕思清了一截蜡烛。
吕思清看了看蜡烛,似是有些疑惑。
接下来,白悠悠便解释了他这个困惑:“这个是我刚向无曳医馆的大夫买的,是迷魂香。”
提前商议好后,两人便沿着斜坡缓缓往下滑动。这斜坡其实是那些上山采草药的大夫给踩出来的,严格意义上,根本不算路。
连日阴雨,致使这山间的石头都松散了许多,一不小心踩到松动的石头,便会坠向那山谷之中。
两人一路上小心翼翼,近在咫尺的山洞,却耗了半个时辰才走到,一路上,白悠悠时不时地口中自言自语,好吓人。
山洞口处,有两名脸部有着刀疤的男子守着,而吕思清报了两人来的目的之后,男子便放他们进去了。
进入洞内,先是一片黑漆漆的,白悠悠吓得轻声尖叫了声,手不由自主的抓紧了一旁的吕思清,吕思清似是挣了一下,无奈被抓的太紧,只好接受了。
片刻,待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白悠悠才隐约看得见洞内的情况,手上也松了吕思清的胳膊。山洞的两侧是由于常年流水而形成的条柱状,粗粗细细,没有半点均匀。顶端不时的有像要随时掉下来的石锥,红红褐褐,色彩繁多。
也没走多久,便见前面出现了丝丝光亮,应是风天逸在的位置到了。
而果然,不远处侧面的地上,风天逸被捆着双手呆在那儿。
尽管身上沾了些泥土,但风天逸依旧看着没有半点狼狈,似是白莲出淤泥而不染,即便身陷囹圄,还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见是白悠悠来搭救自己,风天逸脸上流露出不解的表情。
而此时,白悠悠对着站在风天逸两侧的两人,开口:“我要如何才能确定这捆着的人才是风大人?”
那人看了白悠悠一下,说:“我可以让他说几句话。”说完,便拿了风天逸口中的布。
脸可易容,声可变换,但在这时间紧迫情况下,两者兼具,却有些难。
除了布条的风天逸,默默活动了下嘴巴,开口:“你怎么来了?”
刚说完这句,就又被塞上了口。
白悠悠一脸黑线,就不会说些有用的吗?不过却也确认了人确实是风天逸无疑。于是,开口询问绑匪:“你们要如何才会把风大人给放了?”语调不缓不慢。
其中一个绑匪又是看了自己一会儿,却是开口问:“你有什么可以用来换的?”
好一个通情达理的绑匪,竟还可以与人商量着来,着实少见。
而另一个推了一下先前那通情理的绑匪,赶忙开口:“白银三万两。”
白悠悠缓缓的开口,拖长着语调,“可是,我并没有这么多的银两啊,”稍微停顿了一下,建议道:“不过。我可以问问风大人,看他有没,让他自己赎自己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