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心有余悸,还有些半信半疑,“娘娘莫要骗奴婢。”
红狐下巴一点她手里的里衣,“还不快帮本宫更衣?”
吉祥吓得心慌气短,手软脚软,定了定神这才手忙脚乱的把衣服往红狐身上披。
扶着红狐去养和殿时,又被门槛狠狠绊了一下。
这一绊,吉祥秀逗的大脑突然开了条缝,才想起还有件事没说,“娘娘,各宫娘娘都来给娘娘请安,现下都已在正殿候着。”
红狐“嗯”了声表示自己听见了。
吉祥又小声道:“娘娘,沈贵妃也在。”
以前的时候,沈贵妃从来都是找各种借口不来凤仪宫给皇后请安。落胎事件之后,连借口都省了。
今天倒是破天荒。
至于原因,不言而喻。
红狐慢吞吞洗过澡,又由吉祥梳了头发,还心情极好地喝了一碗冰糖燕窝。
又过去了半个时辰,红狐才扶着吉祥的手,昂首挺胸去了正殿。
殿下花红柳绿呼啦啦站起一大片,聚集到中间形成规模宏大的两排莺莺燕燕,齐刷刷矮了下去,娇声娇气齐声道,“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红狐叫了起。
端木晏的小妾们道了谢,纷纷落座。
沈素年冷笑一声,道:“以往皇后娘娘都是第一个去给太后娘娘请安,臣妾们每次来给娘娘请安都扑个空。今儿算是姐妹们入宫以来,第一次在娘娘这里聚的这般齐整。还得亏了娘娘多睡的这几个时辰。”
一听这话,坐在右排倒数第三个、穿原谅绿色宫装的小姑娘立刻捏着帕子捂了嘴,笑道:“婢妾进宫最晚,也不过才半年有余。倒真如贵妃娘娘所说,皇后娘娘给太后娘娘请安,连初一十五都不曾落下过。那时婢妾就想皇后娘娘真是勤勉,打心眼里是想向皇后娘娘学习。只是后来有几回要服侍皇上,最后也只好不了了之。”
红狐不屑一笑,知道筠贵人这么说,不过是笑话连若漪一年到头也不得服侍皇上的机会罢了。
她故作惊讶地张大了嘴,“半年有余才得以服侍皇上几回?筠贵人,皇上政务繁忙,歇在后宫的时候本来就少。皇上能去你那里几次已经是无上的荣宠,你可不能不知足。要知道,还有好几个比你进宫早的妹妹,连皇上的面儿都没见着呢。”
筠贵人感觉皇后话音一落,自己立刻就收获了好几枚嫉恨的白眼。
尤其让她胆战心惊的,是沈贵妃那突然冷下来的脸色。
她脸白了白,嗫嚅道,“婢妾不是这个意……”
“还有沈姐姐。”红狐不打算给筠贵人解释的机会,笑眯眯看向沈素年,“太后娘娘抚育皇上劳苦功高,沣国又一向以孝治天下。我们是后妃,理所应当要孝敬太后她老人家。不过每日晨昏定省,沈姐姐竟也觉得麻烦吗?”
“臣妾何曾觉得孝敬太后娘娘是麻烦,只是觉得皇后娘娘以往从未因任何原因耽误过,怎么这么快就坚持不下去了?”
沈素年微抬着下巴,神色倨傲又不屑。可她的手却不自觉用力捏着帕子,坐的笔直的身子都在微微发抖。
红狐呵呵一笑,“沈姐姐莫非忘了,太后她老人家昨日便启程去了大安寺?”
等等,好像她们都一起去送了的。
沈素年呼吸一滞:从昨夜听说皇上歇在了凤仪宫,她整个人都在爆发的临界点。今日一大早就气冲冲过来找连若漪的不痛快,早将这一茬忘在了脑后。
她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青,变了几变之后才深吸一口气,恍然大悟般笑了,“倒是臣妾实在忙糊涂了。最近宫里事情多,臣妾既然掌管宫务,兢兢业业一刻也不敢放松,自然比不得娘娘这般轻松自在,什么事都能记得清。”
红狐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是啊,沈姐姐确实辛苦。昨儿本宫还听福总管说姐姐身子不适,特特请了皇上过去。”
看着殿下小妖精们变幻莫测的脸色,红狐满意地笑笑,“要不本宫跟皇上提提,让舒妃和良妃两位妹妹帮着沈姐姐打理宫务如何?这样姐姐也能轻松一些,免得累坏了,皇上看着心疼。”
沈素年捏着帕子的手用力抓住座椅扶手,手背上青筋暴起。
她狠狠瞪着端坐凤座一脸闲适的皇后,恨不得用尖利的指甲抓花那张可恶的脸!
红狐越发笑得和蔼可亲,“沈姐姐觉得,本宫这个建议如何呀?”
行不行您说句话啊喂,没见着您身后那两位正眼巴巴地等着嘛?
很为难吗?
沈素年咬着牙突地一笑,道,“臣妾多谢娘娘体恤。若是皇上同意,臣妾有两位妹妹帮趁着,自然是求之不得。”
“既然姐姐愿意,不如沈姐姐亲自去跟皇上说。总归皇上偏疼你更多些,只要你提出来,皇上就没有不肯的。”
红狐不等沈素年有所表示,又将目光对准筠贵人,“那个谁?”
“是筠贵人。”吉祥连忙提醒。
“啊,对,筠贵人。通知敬事监,撤掉筠贵人的绿头牌。皇上事母至孝,若筠贵人每次都因为承宠而误了给太后请安,被言官们知道了,岂不成了皇上的错?”
红狐又看向沈素年,“如今是沈姐姐掌管宫务,本宫虽为皇后,却是个闲散人不好随意做决定。沈姐姐觉得本宫这个提议如何?”
“娘娘!娘娘!”筠贵人已经彻底傻了眼,乳燕投林般扑到红狐脚下,哭的梨花带雨,“婢妾知错了,婢妾再不敢了求娘娘开恩!”
红狐像是受到了惊吓,蓦然向后缩了缩,指着沈素年道:“筠贵人这是做什么?本宫又不管宫务。你就算求,也得求贵妃娘娘开恩才是啊。”
筠贵人愣了愣,又扑向沈素年,“贵妃娘娘,贵妃娘娘明鉴,婢妾没有,婢妾知错了。求娘娘开恩,求娘娘开恩!”
“唉!”红狐唯恐天下不乱,“本宫此刻真是能体会沈姐姐的难做。你说你犯了错,罚,于心不忍,毕竟一个宫里的姐妹。不罚,若是有样学样,人人都跟你一样,这宫里以后还有什么规矩可言?那岂不是乱了套?是不是啊沈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