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陈望北表情后的陆晴歌反应很快,不愧是继承了陆夫人的优良基因,当机立断扭头就离开了。
某人悻悻然的摇了摇头,本来还想多寒暄两句呢,毕竟早上才闹了点小矛盾。
眼下看来是不成喽。
既然妹子这边没讨着好,那就来个曲线救国,先把染坊里的问题解决了再说吧。
这边和陈望北分别后的陆大小姐独自一个人来到了之前和赵无极谈话的那颗大树下面,抬头看了看。
果然那位柱子叔叔正横卧在树枝上假寐着.
“赵叔叔?”陆晴歌轻声喊道。
正躺着的赵无极低头看了看下方,“呦,大侄女你闲来无事又跑来染坊看那小子啦?”
这话一出,本来紧绷着面孔的陆大小姐一下子绷不住了,小小的红晕直接布满在了脸颊。
什么叫做又来看那个混蛋了,要不是听说染坊出了事,她才懒得过来呢。
“赵叔叔,以后这种玩笑还是少开一点的好。”陆晴歌清冷的说道。
毕竟是陆府现在名义上的掌舵人,控制情绪还是很到位的。
赵无极懒洋洋的点了点头,随后又准备继续睡了过去。
这可让陆大小姐有些着急了,面前这人终究和自家的那些仆从有些不同。
虽说和自己的父亲有着多年的交情又挂着一个仆从的职位,可谁也保不齐他的忠诚度到底有多少。
凭借他的修为,若是想要拍拍屁股走人谁能拦的下来。
而且想拦,还没个正当的理由。
知道自己有些摆大小姐架子的陆晴歌有些懊悔,自己最近的确太容易情绪化了,怎么屡屡犯这些低级的错误。
人家赵无极能按照自己的要求保护某位杀手已经是仁至义尽了,现在自己竟然还有一点想要责怪对方的意思,这不是得寸进尺是什么?
“赵叔叔,对不起了。”
想到了这一点后,陆晴歌赶忙作了作揖轻声道歉。
树上的赵无极本来心情就不怎么好,自己这么个经常走夜路的人昨天晚上竟然也能遇到个鬼,琢磨来琢磨去实数不应该。
这会儿正自闭着呢,老伙计的女儿就上门来一副问罪的样子,这可让他有些不舒服了。
“不用给我道歉,着了他们的道的确也有我的问题。”赵无极终究还是长辈,哪里有把气撒给自家侄女的道理。
陆晴歌赶忙说道:“是晴歌无理在先的,赵叔叔无须自责!”
虽然十多年来并没有怎么和自己这个大侄女搭过话,可终究还是看着长大的,她的脾气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若是不表个态,就凭她那娘俩一个模子的性子怕是今天还得没完没了了。
摇了摇头一个侧身利落的下地说道:“好了好了,你这丫头有什么要求就直说别卖关子了。是不是那个小子又给你交代了什么任务,所以跑我这儿来了?”
陆晴歌默不作声,只是用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猛个劲的瞅着赵无极看。
那样子,简直可以说可爱到犯法了。
谁能想到一向清冷的陆大小姐卖起萌来也是一把好手,直接就把赵无极脆弱的心理防线摧枯拉朽的击溃了。
“我的大侄女,你可别再这么盯着我了,叔叔我心里发毛啊。是这,你先说事情成不成,只要不是太过分我都答应你看行不?”赵无极连连摆手说道。
虽说陆成毅没有一个子嗣,可这俩丫头也着实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先不说那个小的,平日里无法无天在府里折腾惯了,完全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这得亏是没放在外面,不然整个扬州城的青年才俊们可有的罪受了。
什么?你意思难道就没有人敢出手治一治那丫头么。
有是有,不过你估摸着起码得请来个金刚境才估摸着可以吧。
十多岁的金刚境,怕是把扬州城翻个地儿朝天你也找不到一个。其他家族也不是没有金刚境的门客,可若是小辈之间发生了争执请了长辈,那人家陆家可也绝对不会客气的。
要知道在这次危机之间,人家陆家可是实打实的扬州城第一家族,家底儿厚实着呢。
一想到那个成天嘻嘻哈哈的小丫头,赵无极的嘴角扯了扯。
“唉,真是人比人气死个人。想我赵无极好歹也算是英明一世,谁知道连个小姑娘都比不过。他娘的,这天底下哪个娃娃十岁出头就能真气外放了,这要是让那些所谓的天之骄子知道了怕不是一个个都得投河自尽了。”
一个没忍住,心里又情不自禁想到了之前看到的那一幕。
自此,这位天**荡惯了的赵侠客才真正铁下了心留在了陆府。
他倒是想要看看,如此惊世骇俗的天赋在未来到底能够走多远,会不会有朝一日能够做到他一直想要做到的那件事。
相较于小的,这个大的其实赵无极并没有怎么过多的去关注过。
一方面是因为武道天赋的缘故,陆晴歌在很小的时候便被一位武道宗师断言过不适合修行。事实也的确如此,三年的时间才堪堪挤进武道的行列,五六年的修行才勉强达到武道二楼的境界,的确称不上有什么天赋。
兴许陆晴歌也明白了现实,这才在近些年来将所有精力扑到了家族生意上,而且的确让她还做出了不少的成绩出来。
要么说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呢。
不过那生意上的事,赵无极自然是提不起任何感兴趣,所以在陆成毅离开府上之后这才现身了。
“赵叔叔?”陆晴歌看着发呆的赵无极有些疑惑的问道。
这边脑子里的思绪都不知道飘到多远的地方去了的赵无极赶忙回过神道:“啊,怎么了?”
陆晴歌捂着嘴笑了笑,“想不到赵叔叔也有走神的时候啊,今日我可是见识到了。”
“大侄女,你若是再调笑叔叔我,你那忙我可就真的不帮了。”赵无极扭过头去哼哼道。
天哪,竟然被这丫头调戏了,陆成毅你这个混蛋到底都生了些什么。
一个武道天赋高的吓人,一个脑瓜子又聪明的不行,真不知道你们陆家祖上是不是阴德积的太多了。
“嗯?也不无道理啊。”赵无极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又瞅瞅陆晴歌小声道。
整座大周天下,要说真正了解陆家的出了北方那座皇城内某座楼阁里的存放着的只言片语,那就只有他这个当了陆家家主数十年的玩伴知晓一二了。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眼下赵无极可没心思想那么多。
陆晴歌撇了撇嘴,“赵叔叔怎么也是个小气的人,不厚道啊。如果您不帮这个忙,那我也只能回去跟娘亲说了。”
正思索着怎么把自己这个长辈的面子找回来呢,听到陆大小姐的话赵无极赶忙回头道:“那么费事干嘛,丫头你就说到底要干什么吧,叔叔我别的本事没有,身手还是有那么一点的。”
果然,按照娘亲说的话没有错。
虽然不知道这位自家称为赵叔叔的家伙为何会惧怕自家娘亲,可既然娘亲说了如果赵无极耍小性子那就搬出她的名号,那她这个做女儿的自然是要听自家娘亲的话喽。
显而易见,效果非常拔群。
“赵叔叔,这一次染坊出事我怀疑可能和拓跋隼有关系,所以想麻烦你走一趟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若是真的,那么我们陆府就需要赶快考虑和拓跋家分割了。”陆晴歌说着说,声音逐渐的清冷了起来。
一转眼,又恢复到那个生人勿近的模样。
赵无极掏了掏自己的耳朵漫不经心的说道:“是那小子的鬼主意?”
“赵叔叔!”陆晴歌皱了皱眉头。
看样子,和刚才相比这一次的陆大小姐是真的生气了。
不光是语气,就连表情也发生了细微的改变。
赵无极苦笑的点了点头,“知道了,知道了,也不知道那小子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我去,去还不成么。”
拓跋隼所乘坐的那条花船,不用陆晴歌说他其实也会去一趟的。
昨晚上那个打伤了他的人若是不揪出来,他赵无极的面子可就没地方放了。
得到准确答复后的陆晴歌一脸正色的说道:“这一次行动赵叔叔你主要看一看他们的住处有没有一些奇怪的粉末状东西,遇到水的话还会产生一定的热量。如果能不被他们发现,那自然是最好的。”
按照之前陈望北临走时的交代,陆晴歌将漂白粉的大致特征叙述了一遍。
赵无极本以为陆晴歌是想让他去狠狠修理一下拓跋家的那小子,没想到这么个活儿。听上去总有一种碟子的感觉,偷偷摸摸的可不是他赵无极的风格。
“赵叔叔,这次行动关乎到染坊的布匹是否能够顺利完工,您尽量快去快回。”陆晴歌也是有些不放心再次叮嘱了一番。
话里的意思就算再没脑子的人也能听出个一二来了,赵无极撇了撇嘴道:“放心吧,你叔叔我自有分寸。不过是受了点小伤而已,那人可严重的多了,想留下我还早八百年呢。”
“赵叔叔,你说什么?”陆晴歌只看到赵无极动了动嘴,说的话却没有完全听清楚。
自知说错话了的赵无极跳上了树回道:“没什么,我是说一切包在我身上。”
话一说完,整个人便消失在了树丛中。
陆晴歌回头看了看染坊的方向,眉宇间布满了忧愁。
“陈望北,你交代的事我算是完成了,你那边希望也不要让我失望了。”
心里也知道自己继续留在染坊也没有什么用了,也许还会帮倒忙的陆晴歌坐上马车。
染坊内院,我们的陈大杀手此刻可是忙活的不得了了。
不仅亲自参与到了行动当中,而且积极性出奇的高。就连一旁鹿樟书院的诸位读书种子们都看的有些呆住了,他们这个老板不是一向都是甩手掌柜的么,难不成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陈望北丝毫没有在意周围这些人的古怪的眼神,或者说他都没有闲情雅兴去理会他们这些问题少年了。
算上之前的日子,七天之约眼看马上就要结束了,自己之前夸下的海口可不能真的成了吹牛皮了,不然他那张老脸在陆府往哪儿隔啊。
原谅这两个爱面子的老男人吧。
噢,不对。一个是老男人,另一个严格意义上算是小男人。
“项羽,你丫的别在那看戏了,让你煮的油锅煮好了么?”
“还有楚悠你个瘪犊子的,事情出了就想办法给我解决,愁眉苦脸的像什么男人。去,按照我说的赶紧把这些东西弄过来,少一个我到时候拿你试问。”
“还有你们,一个个的别光顾着笑,心里想的什么老子我还不知道了。等这事完了,回头再找你们算账。没事的都去找院子里那些年纪不大的工人们,和他们多聊聊。什么鬼故事啊,有多恐怖就有多恐怖,能想到的都和他们讲讲。”
“最关键的,就是以我们这间染坊为主题明白么?”
一番交代过后,陈望北喝了口水又继续忙他自己的去了。
书院众人里有人赶忙问道:“陈公子,外面的工人们都在谈诅咒的事,这会儿我们在跟他们将那些鬼神之说岂不是起了反作用?”
就连项羽也是一脸的疑惑,在他看来以陈望北的脑子不可能会相处这么不靠谱的点子来啊。
只有楚悠老老实实一个人出了门,按照陈望北交代的去做事情。
这个老实的家伙,满脑子现在想得都是如何把问题解决了,丝毫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正准备去厨房的陈望北回头看了看众人撇了撇嘴,“别那么多问题,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一会儿有你们的好戏看。”
哼哼,赶在他面前装神弄鬼,简直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
在这方面,他还真没爬过谁。
前世的次次刺杀行动,不多制造些小意外,怎么无声无息的把目标清楚了。
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醋瓶诡异的笑了笑道:“都什么年代了还诅咒,封建迷信可要不得喔。”
西湖河畔的花船上,拓跋隼面色有些略微忧愁。
看了看自己床上躺着的人关切的问道:“鹰叔,感觉怎么样了?”
床榻上,一身黑色衣服的林鹰闭着的眼睛缓缓的睁了开来,“少爷,老奴没事,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拓跋隼赶忙道:“没事就好,这几日你就在我这里多多休息,外面的事就由我一个人来处理吧。”
“是老奴没用,让少爷烦心了。”林鹰自知就以眼下自己的状况还想让这位冀州大公子看重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大家都是明白人,只有有利用价值的才有被别人尊重的资格。
拓跋家,是不需要废物的。
还好昨夜有人插手了,不然那个自己可能真的会栽在那个中年汉子的手里。
“啧啧,归真境的纯粹武夫,这小小的扬州城还真是盘龙卧虎啊。得赶紧养好伤了,不然就凭拓跋隼那小子的性子,指不定到时候我竹篮打水一场空。”林鹰吐了一口胸口的瘀血轻声道。
岸边,拓跋隼没有什么闲情雅兴去继续担忧自己这个头号打手的性命安危。
再说了,一个半只脚踏入棺材的归真境而已,能比的上自家父亲身旁那人么。
同样的归真境,人家可是实打实的不讲道理。
就连他这个亲儿子,见到那人都得笑呵呵的叫一声叔。既然家里意思那人都要来这扬州城趟一趟浑水了,那他还忧虑个屁啊。
好好的做他的大公子,和歌妓们谈谈人生理想便好了。
“对喽,和周大公子约定的时间到了,也该和我那为同窗好友一起探讨一下这扬州的风情万种了。”拓跋隼嘿嘿一笑,朝着另一艘船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