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时辰尚早,唐言便在自己的营帐空地内练刀术。
刀,伴随着少年身形的移动,刀影在少年身体的四周如光一般游走,哪怕是近看,少年的刀术都如行云流水般的顺畅。
少年多次极速的竖劈,横切,斜砍,但因极速带来的刀影却从没有断绝过,足见少年刀法高超。
司彦就突然跟个炮仗一样冲了进来。
唐言虎躯一震,凌厉的刀势仿佛控制不住一样要砍向司彦。不过好在他的刀术极其精湛,刀把微拧,瞬间将刀上那股控制不住的杀势收回。
唐言深吸一口气,逐步平息自身有些紊乱的气息。
“唐言,还练着呐,醉生楼今天的活动马上就要开始了。听说有头牌歌妓为陛下献舞,你去不去啊,你要不去的话我可和夏侯先走了。”司彦抹了一把额角,仿佛并不在意刚刚的危机,只顾着火急火燎地对着唐言喊。
夏侯,全名夏侯淳渊。是唐言的另一个好兄弟,他的千人骑里统率能力不出他之下的大将,并且收纳情报能力极强,成为唐言不可或缺的好帮手。
所以他与司彦一样,任百夫长一职。
唐言拿过旁边的干布,擦净了额上的汗,心里想着自己那件心心念念的事,也有些许激动。便对司彦慢慢说道,“等我换个衣服。”
司彦一脸震惊的望着唐言。其实,司彦清楚的知道自己这个兄弟对寻花问柳这类事是有多淡漠,所以他刚刚只是本着只通知他一声的心态来闯他的帐篷而已。
可谁知道,他居然真的答应要去!
胤都,玄武大街上。
处处都在张灯结彩,为大唐皇帝陛下歌功颂德。
衣着喜庆的人们似乎都在不约而同的认为,大唐皇帝陛下实在是真龙之子。昨日明澈元帅才大胜宋国班师回朝,今日便是陛下圣诞,若不是天命所归,怎么会如此凑巧?
夏侯惇渊和司彦亦步亦趋的跟在一身黑衣的唐言后面,瞠目结舌。
因为他们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那比唐言愿意跟他们来青楼令他们同样震惊。
“彦子,你不是说他换了身衣服才出来的啊。”
“我靠,我要知道这货说换衣服也是换黑色,你觉得我会允许他这样穿出来!妈的,这家伙莫不是成心找陛下晦气?”
不远处,醉生楼到了。
一身艳红的老鸨正喜笑颜开的把一位位衣饰华贵的权贵迎入楼中。
自从知道皇帝陛下会在他的圣诞驾临她的小楼观赏歌舞后,她就兴奋得没有一宿睡好过。一个劲的鼓舞伙计们摩拳擦掌要在这一天好好的为她的小楼扬眉吐气。
然而,她发现,天总是不随人愿的。
迎着她的醉生楼,走来三个看起来意气风发的少年。
老鸨眼瞅见那三个人,她的眼角瞬间抽搐了起来。
“站住。”她眼疾手快的拦住了他们。
司彦一愣,手指微微屈起,问道,“怎么了?”
老鸨冷哼一声,心说问得好,看你们几个,难道不是来砸场子的吗?
为首那个,身材瘦削,眉眼长得倒是颇为俊俏,但,谁都知道今日是陛下寿诞,他穿一身黑衣来这里是准备找陛下晦气吗?
再说旁边那俩个,长得粗犷也就罢了,看起来还寒酸至极。身上穿的衣服不过麻布所制,一看就没多少银子在她这里消费,她要是放这三个人进去,不就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想到这里,老鸨笑了笑,朝他们轻轻搓了搓手,“五百两进楼费。”
他们哥几个刚刚入伍,不过才随军一年,又如何有这么多钱进去消费?
司彦怒从心起,喊道,“一百两,你怎么不去抢!”
见状,夏侯惇渊赶紧拉住了他,低声说道,“陛下寿诞,你今日莫要闹事,你想把神武军和近卫师的人招来吗?”
说完,夏侯惇渊赶紧用眼瞅了瞅站在旁边负手而立的唐言。司彦倒还好,唐言要是真的因为这个女人发起火来。。。
他赶紧摇了摇头,把这种可怕的可能性从脑海中甩出去。
“那为什么刚刚进去那些人不要进门费?”司彦不死心,继续问道。
老鸨挥了挥她的红绢子,不屑的冷笑,“那些都是权贵之主,你们一辈子也比不上的存在!还好意思和他们比,哼,没钱就别来老娘这里逛,大爷!”
“我们比不上?你可知道。。”司彦似是有什么话要讲,但明显咽了下去,因为他已经顾不上和这个女人争辩了。
司彦的瞳孔猛的收缩――那个女人的话真的惹到唐言了,他真的出手了!
唐言手掌后伸,朝着一伙从醉生楼里鱼贯而出的大汉咧嘴一笑,拔出了背后那柄黑色的大刀,斜握住,然后前冲。
夏侯惇渊和司彦二人目瞪口呆,他们二人本想上去帮忙,却发现,唐言这场战斗好像其实根本不需要他们俩。
虽然唐言单刀独人,但他们二人分明觉得,他不是一个人,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像是领着千军万马,如此嚣张,如此镇定。
大汉们像纸扎的假人一样散开,但老鸨依然觉得自己的人至少可以把他打退。但是她错了。
只一刀。
人嘶,空气静止。
漆黑的银样唐刀,如昂首张扬的魔龙,如同砍瓜切菜般的杀退她那些手下,肆无忌惮地扑向老鸨那惨白的咽喉。
那一个瞬间,老鸨还有依稀的意识。她看见唐言横扫一刀,自己周围那最精锐的几大高手,便被齐齐用刀柄敲晕;她看见自己在唐言的刀锋下身躯,不住的颤抖,最终,她终于被吓晕了。
“这位小哥,还请停手。”儒雅的声音从楼上的小窗旁传来。
闻言,唐言抬头望了望窗口一身紫袍的男人,漠然笑笑,手腕动了动,停下了刀前冲的弧度,一刀柄敲在了老鸨的穴位上。
老鸨悠悠醒转,望见在手掌上把玩着唐刀的唐言,惊叫出声,“啊,啊。”
唐言拧起她的下巴,哼笑,“我们哥几个现在还要进门费吗?”
“不,不需要了。”
“还是穷酸鬼吗?”
“怎。。怎么会。”老鸨在地上滚了一圈,连连后退。
唐言望身后看了一眼,夏侯惇渊和司彦赶忙跟上,俩人还心有戚戚然地摸了一把冷汗。
夏侯惇渊捅了捅身边的司彦,小小声说道,“他的刀术怎么又比之前快了。”
司彦拍了回去,“你是不知道,今天早上我去喊他的时候,我就差点撞他刀上去。他现在越来越快了。”
醉生楼外,已经集齐了一队神武军的人,黑甲林立,中有一人,一身红甲,望着一地被敲晕的大汉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气的眉眼倒竖起来。
居然还有人在皇城脚下,陛下寿诞之日当众闹事,这是把他的管辖当儿戏了!
他询问了旁边看热闹的众人之后,大踏步地准备进入了那栋雕栏画栋的青楼中。
楼上紫衣的中年男子居然再次发声,“明夜,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了。”
神武军统领明夜望了眼楼上的人,随即停下脚步,往后挥手,道,“都跟我换条街巡查!”
搂了个美人坐在大厅里,夏侯惇渊弯了弯唇角,瞅着自家头儿,眯着眼睛笑,“头儿,你是不是知道那一位在,所以才敢在那个女人侮辱咱们的时候出手?因为那一位对这类事绝对不会不管,你出手既给我们哥几个出气,又能给京师里这类趋炎附势的店主敲山震虎。”
唐言闭上眼,悠悠地晃着手里的酒杯,说道,“那是,我闹事都向来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