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致远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的快速闪过的车水马龙,突然,他的目光定住了,他看到顾清生从一个小巷口出来了。
“小远呐,你都要把脖子伸出去了。”司机说道。
“停车快停车!”俞致远凄厉的大喊道。
司机虽被俞致远这一惊一乍吓住了,但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这在马路中央呢,这是想停就停的吗?追尾了咋整?”
“你快停车,我让你停车啊。”俞致远慌乱的思绪已停止了思考,现在的他心里想着都是顾清生刚刚被车撞得那一幕,他只想赶快出现在顾清生面前,看看顾清生伤的怎么样。
司机加快速度开到路口靠侧停下,俞致远立马下车狂奔过去,这离那个小路口已经拉开一段距离了,但俞致远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他感觉自己的心真是要提到嗓子眼了。
他根本不敢想象顾清生会为因为追他而受伤的样子,每想一下,心里就似有人掐他肉那般疼。等他气喘吁吁的跑到那个小路口的时候,却不见顾清生的踪影。他像一只无头苍蝇在原地打转,心乱如麻。看到一个摆地摊修鞋的大爷,他跑过去问:“大爷,我问你,刚刚这边是不是撞人了?”
“是呀,一个开摩托车的男人和一个骑自行车的小伙子撞了。”
“那,那个小伙子呢?”
大爷这次好像没听到他的问话,自顾自地说道:“你可不知道,那个小伙子骑车可快了,那是把他家自行车当成车来开,那能不出事吗?”
“那他伤的严重吗?”
“这还真没细瞅,不过他走的时候一瘸一拐,哎,可怜呐,站这被那个摩托车的男的骂了好一阵呢。”
大爷还想继续说的时候,被俞致远打断了。“大爷,那你看见他是往哪走了吗?”
“又拐回小巷子去了啊。”大爷刚说完,俞致远就拔腿往小巷子跑去,可他没跑几步,想起什么似的,又转回甩给修鞋的大爷一张50元钱。
“诶,小伙子,你快回来,这可使不得呀。”修鞋的大爷颤巍巍的用他那双长期因修鞋而无比粗糙的双手举着这张50元钱冲着俞致远越来越远的背影喊道。
俞致远跑到小巷子的时候,感觉这条巷子又窄又长。虽处闹市,却大有一番曲径通幽的深远和宁静。俞致远找到顾清生的时候,顾清生正在一个石墩上坐着,腿部的伤口一直汩汩流血。
俞致远看着都要心疼死了。“对不起,清生,对不起。”
“滚。”顾清生没好气的说道。
“走,咱们去医院。”俞致远搂过顾清生。
“你别碰我。”顾清生甩开俞致远的手,继续说道:“你不是要走吗?那你滚得远远的,少管我。”
“你伤口不管,万一发炎感染怎么办?”
“那是我活该,和你什么关系?”
听到顾清生这么说,俞致远的好脾气被磨了大半,他自嘲地笑笑,问道:“顾清生,和我没关系,那你一直追着我车后面干嘛?”
“那你就是看到了也没停车,是吧?”顾清生心里的怒火噌地一下蹿的更猛了。
“是,我问你,你为什么一直追着我跑?”这句问话让顾清生心里的怒气像漏气的皮球一下子就瘪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脑海里似乎已有答案,但他不敢面对这个答案。
“为什么?清生,告诉我”
“马路.....马路是你家开的啊?我没跟着你跑。”
俞致远看着一脸认真耍赖的顾清生,在心底偷偷地笑了,“那现在应该是上课时间,你跑出来干嘛?”
“你管我?和你有什么关系?”
“顾清生,为什么追着我跑?”俞致远不想和顾清生再兜圈子了,他没有任何时刻比现在更迫切地想要知道顾清生的答案。
“我没有。”顾清生也无比笃定地说道,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否认自己的情感。
“为什么追着我跑?是因为舍不得吗?为什么舍不得?”
“俞致远,我想向你要一个告别就这么难吗?”
“只是为了告别就不要命的追着我的车子跑吗?顾清生,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顾清生觉得自己的胸口似有什么东西要喷发出来,但他在拼命压抑着,面对咄咄逼人的俞致远,他觉得自己像一个废物似的无力招架。这样的认知,让他恼怒。
终于,他也发火的问道:“为什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那你为什么不辞而别?为什么躲着不见我?”
听到顾清生这么问,俞致远反而松了一口气,讥诮地笑了。目光如炬地盯着顾清生,用魅惑深沉的声线吐露出两个字:“因为!”
顾清生聚精会神地想要往下听的时候,俞致远的嘴唇就毫无预兆地压了过来,在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的时候,就感觉被俞致远紧紧扣住肩膀。俞致远的身上汗味的气息侵入他的周围,顾清生现在脑海里一片空白。他想,他是找到答案了。
“因为这个,你懂了吗?顾清生,因为我喜欢你。”俞致远松开了顾清生,一脸执着。
顾清生不知是怎么从全程懵的状态下慢慢清醒下来的,看着焦灼的俞致远,他像是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腼腆的说道:“我想,我也是。”
这下换成俞致远发懵了,他以为顾清生会扇他或者会骂他,再或者会立马逃跑。可是现在顾清生居然会对他表白,在俞致远愣了几秒以后,开始大笑,笑得像个没心没肺的孩子。笑完之后他哭着搂住了顾清生,像搂着一件世间仅有的瑰宝。“以后不要离开我!”
“这句话应该是我说吧,俞致远,是谁要中途转学走掉的?”
“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那你还转学吗?”
“不转了,以后你在哪我便在哪。”顾清生笑了。世上最美好的事莫过于你爱的人刚好也在爱着你。自此,两个少年更像形影不离的连体婴了。初谈恋爱的顾清生只沉浸于自己的甜蜜中,他开始忽视了米小澜。而爱他入骨的米小澜自然是发现他最近的变化了,虽隐约有了不好的猜测,但她却执拗的不愿深想。
毕竟她现在的身体也经不起她细细思索的忧郁。也许是感受到自己大限将至,米小澜越发珍惜她和顾清生在一起的每时每分,可顾清生却越来越贪玩,时间长了,米小澜也不愿再过多强求。
空闲的时候,她总是爱想以前,她想,哥哥以前总是等着俞致远回家的心情是否和她现在的心情是一样的呢?盼他归,不得归;等他归,不回归。这天天气突然骤急下起了雷阵雨,爷爷本来说要去给顾清生送伞,无奈老寒腿的毛病犯了。米小澜接过伞的时候,爷爷一脸担忧,因为他觉得小澜这孩子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身体居然能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在不断消瘦,这下她的脸也是惨白惨白的。
他不让米小澜去送,可米小澜却坚持要去。米小澜撑着一把伞,再拎着一把伞,一步一挪的往前走米小澜撑着一把伞,再拎着一把伞,一步一挪的往前走,她从来没有感觉到原来雨伞可以这么重,走路会这么费力。
她一路走走停停地来到学校门口,却迟迟未等到顾清生。这时一辆奔驰车从她身边的水洼路过,米小澜一个躲闪不及,溅起来的水花把她下半身浇了一个水透。她就这么孤零零的、湿漉漉的等着她的心上人。
坐在车上的顾清生和俞致远只在刚刚感受颠簸了一下,只当司机没有开稳车。看到窗外有个伶仃娇弱的身影一闪而过,他们也并没有多想。继续在车上谈笑风生,可怜米小澜并不知道刚刚溅自己一身水花的那辆奔驰车上就载着她的爱人已往家的方向驶去。
等到学校人员都散尽的时候,米小澜也没等到顾清生,她只得一步一个脚印慢慢往回赶,赶得疲累,赶得心碎。
顾清生被俞致远送到巷子口的时候,两人依依不舍的,在路边打着雨伞说了好半天的话。然后俞致远非要把顾清生送到家门口,顾清生虽然想起了米小澜,但又有点舍不得俞致远。于是他们二人就在附近的巷子里转来转去,嬉戏打闹。
也不知道两人玩了有多久,也不知道是如何开始的,两人就在雨中接起吻来,吻得难舍难分。谁也不会想到,这一幕会落进米小澜的眼里。
米小澜自己都始料未及,在她好不容易快到家的时候,迎接她的竟是如此不堪的一幕,那两个相拥而吻的人,一个是她最爱的顾清生,另一个是她最恨的俞致远。
她在剧烈的颤栗下而无法站稳,摇摇晃晃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雨伞的重量,就任雨伞掉落在地。哀莫大于心死,绝望原是指尖的凉直穿灵魂抵达心底的痛。她抱紧着自己,在心里一直撵着自己回家。
“小澜,你这是怎么了?清生呢?”爷爷见她浑身上下都被雨淋湿了。
“爷爷,我冷。”米小澜是真的冷呀,那绝望的寒意是一点一点渗进心里的。
“好,爷爷去给你煮姜汤去,你赶紧回屋换衣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