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云飘过后,彼时如水一般的淡光,缓慢冲洗着清朗的碧空。
刚满一岁的长风被奶奶抱在手中,婚礼前顾北城曾玩笑道:“只是不愿再等了,琳,倘若长风再大些,就可以让他做个花童。”
晨琳忽然回想起这件事,眉梢不自觉地勾起一道天然的风韵。
此刻顾北城站在落地的长窗前等她,神父则驻足于他身侧。
他身着斜门襟的双排扣大衣,衣形挺括,衬出高大修长的身形。袖袢流线排列着几粒暗金色的纽扣,大衣内搭有白色打褶衣领的别致衬衫,衣角则松松地塞进西裤的腰身之中。整套西服黑白金的配色带着高级的质感,从中透露出中世纪宫廷王族的气息,却又不失绅士般的潮流。
听见大门被推开的声音,顾北城微微侧头,他被锡纸烫过的发丝经过精细的打理,发梢卷曲却毫不夸张。顾北城的骨相向来极好,面容四高三低,侧颜的轮廓犹如冰凉的结晶断面,略带锋芒却一笔成型,斜透在晨琳眼中的一刹那犹如流动的彩虹。
顾北城此刻望着她,深眸中仿佛划过闪动着的琉璃微光。不论是此刻身处凡尔赛的殿堂,亦或是从前夏夜荒野的湖畔,他的周身向来带着冷彻的气息和王子特有的矜贵。
在见他的那一刻,浩瀚众星皆可降为尘粒。
宫殿内回荡着蓝色多瑙河的轻柔旋律,晨琳在步上台阶之时,顾北城向前跨了一步,同时略微俯身,伸手扶住了她。
他扶着她的手坚定而有力,晨琳侧头望着顾北城,不自觉地莞尔。
“你笑起来,”顾北城此时离她很近,他刻意压低了嗓音,隔着洁白的雾纱,只用她能听见的声音说道:“真像巴黎的好天气。”
晨琳闻言,再次抬眸看着他时,却有意淡笑道:“可是很遗憾,北城,我不能用同样的话回答你。”
“这没关系,琳。”顾北城狭长深眸中蕴藏的感情向来让人难以捉摸,他轻描淡写道:“但你也可以像我一样说假话。”
晨琳:“……”
顾北城说话向来字字见血,即便是在今天的婚礼上也绝不例外,用子之矛攻子之盾这句谚语,在晨琳看来,他倒参悟的很深刻。
今天是婚礼,因而晨琳索性忽略了顾北城的这句毒舌。她侧眸望向台下落座的众多宾客,对顾北城浅笑道:“北城,今天居然有这么多人出席我们的婚礼,我觉得真的很幸福呢。”
顾北城闻言,只是轻勾唇角,他遂伸手揽过晨琳的纤腰,将她贴近了自己,薄唇覆在她耳畔淡声到:“对,不过他们不知道我只是单纯拿这场婚礼来盈利而已。”
“……”晨琳透过垂下来的头纱,再看顾北城时,眼中却没有任何生气的意思,只道:“是吗,今天的婚礼上我没看到一家媒体和赞助商,北城,我才不信你说的话。”
她接着对他道:“你就是单纯为我们才办的婚礼。”
“那你开心么。”顾北城问道。
“当然开心。”晨琳说话间,伸手轻扶着他修长的手臂。
说话间,宫殿内满厅的灯火忽然熄灭,台下宾客哗然。黑暗中,借着从穹顶漏下的浅光,只见顾北城单手利落地打开了一方木盒,从盒中取出了一枚钻戒,与此同时,星星点点的萤火虫从木盒中飞了出来。
萤火虫发出的微光映出了顾北城略带清冷的眉目,他长眉的上扬处显得清扬似剑,末梢则带着余后的锋芒,深眸在此刻看来,却敛去了平日的凉薄和疏离。
待萤火虫飞散后,宫殿内再次恢复了照明,泪滴形镶嵌精准的婚戒泛着蓝紫色的幽光,宛如深海中伴光遗落的众神之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