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姬在山里住了三天,带着刘恒回晋阳城了。
毕竟,孤儿寡母的,闹出点绯闻,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坐在皇宫里的那位吕后,正四处找诸王的茬儿呢。
如果张钺记得没错,此时的赵王刘如意,估计已经被召回长安皇宫里了,他貌美如花的老娘戚夫人,已经被吕后做成了人彘,他自己恐怕已经被鸩杀了。
虽然张钺很同情这对母子,可自己现在连个毛毛虫都算不上,根本管不了这种事儿。
当务之急,必须让自己强大起来,现在攀上了薄姬和刘恒这颗大树,在代国地界上,至少没有人会主动招惹自己了,尽快成长,让自身快速强大起来。
磨坊的生意,需要拓展,除了小麦,豆腐也是一门不错的生意。
此时,豆腐的发明者淮南王刘安还没出生,他爹刘长还是个吃奶的娃娃,正寄养在吕雉身边。
对不住了刘安,这豆腐我要先得着,你将来就专心研究你的诗词歌赋吧,那玩意儿,我张钺既不擅长,也不屑于搞。
可惜,前世没在豆腐坊干过,要做豆腐,张钺只知道个大概,具体工艺流程,还得摸索。
张钺召集了众弟兄姐妹,把豆腐的概念普及了一番,把必要的流程比如豆子要浸泡后磨成豆浆、卤水点豆腐这样的谚语、以及自己印象中好像用到了石膏等内容讲述了一遍,自己就当起了甩手掌柜。
反正这个实验也不浪费,大不了多喝点豆浆,多吃点豆花,让他们试错好了,自己只需要确定成功后的豆腐是啥样就行。
父亲找铁矿的事情一直毫无进展,这也没办法,目前全家的主要口粮还需要从狩猎中获取,饲养业还没见到成效,磨坊利润微薄,父亲只能把主要精力用在狩猎上。
一大早,父亲要进山,张钺也带着几个小伙伴跟着进山了。
张钺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铁矿,实在不行,就跑远一点试试。
沿汾河向上,进入东面的山区,河流湍急,山路崎岖难行,或者说,这里根本没有路,踩着河床边的怪石慢慢前行,河中也散落着无数石头,导致河流蜿蜒曲折。
行约两里,河流向南拐了一个大弯,河对岸的山突然变成了荆棘密布、灌木丛生的贫山,与自家周围的高大乔木、郁郁葱葱的青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爹,对岸的山您常去吗?”
“只去过一次,因渡河不易,且荆棘密布,野兽不多,更因此山怪异,似有神灵庇佑,在此狩猎,弓箭总射不准猎物,因此你外公告诫过我,让我尽可能不要在此狩猎。”
张钺闻言,疑心顿起,神灵之说,他是不大相信的,虽然自己的经历已经够神异了,但似乎还在科学解释的范畴,即便无法解释,也只是因为自身认知水平所限,把一切无法解释的现象归结为神灵,这只是人类的一种偏好,大可不必太认真。
“爹,有办法带我们过去吗?我想去看看。”
“有点危险,不过,你们的水性都还不错,应该可以过得去。”
“好,兄弟们,准备泅渡过河。”
大家纷纷脱去衣服,一手托起衣物,在一处水流略微平缓处走入河中。
父亲带着弓箭和铁锹,跟在大家身后。
长时间的河中游泳玩耍,让小伙伴们的水性大涨,大家都有惊无险地顺利来到了河对岸。
在一段儿乱石河滩之上,就是荆棘丛生的秃山,放眼望去,竟无处下脚、无处进入。
此时正值盛夏,荆棘茂密,全是带刺的植被。
张钺沿河滩向上游走了一段儿,发现一处被河水暴涨时冲垮的小段儿山体,裸露出一点点黝黑亮泽的石块儿。
张钺拿起铁锹,清理石块周围的泥土,清理中,张钺明显感觉铁锹有些异常,似乎有一种吸力让铁锹变得有点沉重。
黑石块儿越来越多,张钺用力撬下一块儿,拿在手中观瞧,父亲激动地道:
“果然是铁矿石。”
“还是品相上佳的磁铁矿。”张钺肯定地道。
所有人都很激动,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应该是一座磁铁山,土层很薄,所以植被矮小,怪不得弓箭射不准,箭头会被磁力引偏,自然很难射准,先封起来,咱们要想办法先疏通河道,寻找工匠,建起炼铁炉后,再来发掘不迟。”张钺道。
众人又沿着山脚挖掘了两处,均挖出了铁矿石,确认这的确是一处巨大的铁矿后,才往回返。
父亲直接巡山去了,张钺带着小弟兄们回到了家中。
岳父王威来了,已经在家中候坐,其他兄弟各自忙活去了,张钺前去接待岳父。
王威知道了张家敬献水磨和薄姬认子之事,特意前来道贺。
父亲的官大夫爵位虽然还没有到手,但由王太后亲口承诺,料想也逃不脱。
虽说官大夫仅是二十级爵位中的第六级,但那也是多少士兵浴血奋战一生而不可得的高爵,七顷授田,七座宅院,已经是普通百姓高不可及的荣耀了,何况张钺如今又顶了一个王太后干儿子、代王干兄弟的身份。
尽管王威乃前朝高干子弟出身,可毕竟是前朝,如今只是一介白身,张钺能明显感觉到岳父和自己说话时多了几分小心与拘谨。
无论是出于对太原王氏先祖的尊敬,还是出于对自己岳父的尊敬,张钺都觉得有必要抬岳父一把。
“岳父大人,还记得您老人家第一次进山见到我时,看到我做的那个玩具吧?其实,那就是水磨的一个小模型,只是当时上面并没有装磨盘,您老人家没有看出门道罢了。类似的玩具,我还能做一些,比如,一种可以利用水流之力,让水自动从低处流往高处的机关,有了这东西,田亩灌溉可以不费吹灰之力。”
说到这里,张钺顿了一下,王威已明显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张钺。
“改天我做一个小玩具,赠与岳父大人。”
话说至此,王威哪里还不明白,赶紧起身朝张钺抱拳道:
“自今日起,王家事事以张家马首是瞻。”
“咱们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岳父大人请坐,钺儿还有话说。”
“请讲。”
“此物面世,保不得密,也保不住,更没必要保,一旦试做成功,立刻报于王府,由王府上报朝廷。
朝廷需要此物富庶民间,积累财富,以抗匈奴;代王母子需要此物讨取吕后欢心,保全自己;王家亦可利用此物博得名望和爵位,一举多得。”
“老夫省得,钺儿,那张家……?”
“张家短时间内已经出尽风头,贪多嚼不烂,目前需要的是韬光养晦,闷声发财,积攒实力,等实力和名望相匹配时,再上层楼也不迟。”
“钺儿,你小小年纪,不但见识不凡,还能做到进退有度,张家有你,前途不可限量啊!”王威感叹道。
“岳父大人,眼前就有一个发大财的机会,可是,集咱两家之力,怕是也啃不动,必须拉上代王府一起干。”
“哦?什么生意?”
“精铁,巨量的精铁,就在刚才,附近发现了一座铁山。”
王威呼地一声站了起来,两眼瞪得贼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