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张钺拿出的高纯度磁铁矿石,王威再也坐不住了。
在汉初,铁几乎可以直接等同于钱,一座铁山,可不就是一座钱山?
王威知道,以张家目前的势力,即便搭上了王府的关系,独自占有一座铁山,那绝对是取死之道,即便加上王家,也是白搭,必须拉代王府深度参与,没有实实在在的共同利益,一切关系都是虚的。
“钺儿,你说吧,王家需要做什么,怎么配合?”
“多备舟车,我们需要在这山里疏通十里长的水道和马路,以后大量货物运输都需要由岳父负责,整个铁山的收益,王家占两成,如何?”
“没问题,只是这疏通河道和修路之事,可不是小工程,王家恐怕力有不逮……”
“岳父大人放心,既然要拉上代王府一起干,我是不会让他们坐享其成的,这修路架桥疏通河道之事,就是他们的职责,另外,搜罗工匠和精铁销路,由王府出面,也比你我两家更方便,”
“钺儿思虑周全,老夫这就回去准备。”
“岳父大人不急,我明日就去趟代王府,拜会义母大人,还要有劳岳父大人备下马车,未说动王府之前,你我两家先不要动。”
“这个容易,明日一早,我派人牵马进山接你,老夫陪你一同前去晋阳城。”
“有劳岳父大人了。”
王威走后,张钺立刻召集众兄弟,把水车的想法向大家交代了一番。
家里已经建五六座水磨坊了,这些小兄弟都全程参与,早已胸有成竹,水车和水磨的原理差不太多,张钺简略一说,大家就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做一个模型出来,料想也不是什么难事。
家里的学习氛围很浓,在张钺的有意点拨下,孩子们对鼓捣新事物的兴趣非常高涨。
一个水磨就能换一个官大夫爵位,这样的刺激和诱惑让所有孩子都兴奋莫名,他们现在对张钺的话都仔细聆听,认真揣摩,对张钺所教的学问,都认认真真对待。
如果以前让大家识字还带有强制性质,现在已经完全不需要了,每天一个字已经无法满足大家的学习欲望,张钺必须抽空多教一些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王家家丁牵着一匹马来接张钺。
父亲本想陪张钺一起去的,听说王威同去,也就不坚持了,把带给王府的土特产放到马背上,马背上还有一个简陋的马鞍,父亲抱起张钺放在马鞍上,张钺和全家告别后,家丁牵马离开。
坐在马上,张钺很不舒服,双脚无处安放,马鞍又硬,自己身材幼小,很没有安全感。
勉强走到河边山口处,张钺让家丁把自己放下来,跟在马后面走。
看着马走路,张钺没有听见熟悉的“踢踏”声,再看看简陋的马具,连马镫都没有,张钺心中一动,就问家丁:
“吴伯,这马鞍何以如此简陋?为何没有马镫?”
“少主人,这马鞍可是当年秦军将领的装备,是王家祖上留下的,即便是现在的汉军,依然是将军才有的配置,今日接少主人,家主才特意拿出来装上的,少主人为何嫌它简陋?马镫又是何物?”
张钺一愣,随即明白过来,难道这汉代,还没出现马镫?
“哈哈,吴伯莫怪,小子没骑过马,以为骑马很舒服,没想到如此难受。”
张钺心中暗喜,又是一桩好买卖,看来,自己这两千多年的见识,想不发财都难。
“吴伯,这马蹄为何没有铁掌?”
“哈哈哈,少主人真逗,马蹄怎会长出铁掌呢?”
吴伯显然觉得这只是张钺幼稚的“十万个为什么”。
张钺却已在暗暗谋划发财大计了,这是一个马的时代,任何马具的改进,都是一门巨大的商机,可怜的马,到现在还没人想出为你钉个铁掌。
出了山,天早已大亮,顺着马路又走了两里多,来到王家宅邸。
王威已备好了马车,从屋内走出一妇人。
“钺儿,这是你岳母。”王威对张钺道。
“钺儿拜见岳母大人。”张钺抱拳长揖。
“这就是钺儿呀,常听你岳父夸你,今日一见,果然少年英杰。”
……
得,丈母娘这关算过了,前世的自己,可没这么幸运,张钺暗暗庆幸。
张钺大致看了一眼马车的构造后,就对改造更好的马车充满了信心。
岳父亲自驾车,张钺坐在车上,二人缓缓向晋阳城进发。
马车笨重,丝毫没有减震系统,加上道路颠簸,张钺欣赏风景的心思都给颠没了。
后世有句名言:你的痛点就是别人眼中的商机。
而前世的张钺,虽然有这样的觉悟,奈何没有见识上的优势,还没等发现商机,自己就被穿越了。
来到大汉才发现,可谓遍地商机,自己又有了王家和代王府的合作支持,张钺怎会舍得放弃这些机会。
张钺尽量放松身体,仔细研究并琢磨着如何改进马车。
道路沿汾河一路南下,左侧是宽阔而平缓的汾河,右侧是一块块农田,冬小麦已经收割完成,到处是翻耕土地和播种秋粮的农人,人们用水桶一挑挑来回奔忙于汾河于农田之间。
一老农手扶犁耙赶着牛刚好从张钺眼前过,张钺看得很清楚,这大概就是直辕犁,铁制犁头正对前方,土从犁头两侧翻出,耕地浅而费力。
唐代出现的曲辕犁,一直用到了张钺小时候生活的农村,因此张钺对曲辕犁印象深刻。
看来,要忙碌的事情很多呀,自己注定要成为大汉的“爱迪生”了。
一路颠簸,一路思索,不知不觉已日近中午,眼前出现了一座高大的城池,城门上方的小篆体“晋阳”两字隐约可见。
马车缓缓驶入城中。
这里算不上繁华,虽是一国之都,却因地处边塞,常年遭受战火,城中人烟凋零,商业不旺。
代王府就在城中间,不大一会儿就到了,门口有两个军士站岗,张钺跳下车,不等王威上前说话,张钺就对两位军士施礼道:
“有劳两位大哥通禀太后,就说她老人家的义子张钺前来拜见。”
王太后认干儿子的事儿,王府上下都传遍了,毕竟此事十分新鲜。
门卫自不敢怠慢,立即进去一人禀报,没等多久,薄昭就出来了,身边还跟着刘恒,离得老远就喊道:
“张钺,你咋来了?小老虎跟来了吗?”
“参见代王哥哥,参见舅舅,张钺初次进城,山中猛兽不敢带在身边,恐误伤人命,如果哥哥喜欢,下次一定带来。”张钺施礼答道。
“唉!算了,老虎乃山中之王,自当居于山中,秋天之时,我和舅舅去狩猎,到时候再去你家看它俩。”刘恒惋惜道。
“张钺随时恭候哥哥、国舅来山中居住。哦,对了,这是张钺的岳父大人。”张钺向两人引荐王威。
“草民王威拜见国君,拜见国舅。”王威上前见礼道。
“王威?可是武成候王翦的后人?”薄昭惊讶地问道。
“正是曾祖,家父王离,乃武成候之孙。”
“失敬失敬,昨日整理民籍,偶尔看到王兄家世,本想择日去府上拜访,不想今日竟然得见,幸甚幸甚,王兄,钺儿,快快请进。”薄昭大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