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貂一进厨房便惹了这祸事,露出一副惊恐的样子,身子抖得如筛糠一般,他不知怎地竟冒出一股傻气来,小手麻利地伸进了那滚烫的汤锅里,想要把那盐罐子给捞出来。
他的手刚伸进汤锅,就被一只粗壮的手臂给拎了出来,尽管如此,他的手上还是起了水泡,红肿了起来。
如花婶顺势一甩胳膊,小貂便扑倒在地上。
他刚抬起头,就听如花婶骂道:“原以为只是有些笨手笨脚,却不想,脑子竟也不灵光。”
刚刚这一切发生的很快,小貂也不是故意地啊,在听了如花婶的话后,眼里憋着泪水,很是委屈的样子。
如花婶瞥见小貂眼里的泪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继续骂道:“瞧你年纪也不小了,竟学着姑娘家,哭给谁看呢?”
此时厨房里的仆人大多停下了手上的活,看向这里。
小貂似乎是崴了脚,勉强地从地上爬起来。
他向如花婶鞠了一躬,道:“小的叫小貂,不是有意……”
如花婶不等他说完,轻蔑地撇了他一眼,道:“小貂是吧,还有你,温远。”
如花婶边说边指了指已经凑到一旁的温远,继续道:“你二人给我滚出去劈柴,以后厨房正忙时,你二人谁都不许进来。”
温远上前扶着一瘸一拐的小貂走出厨房,来到柴房里,又扶着小貂坐在一个木墩子上。
小貂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向温远道:“这位大哥,多亏了你,否则我连柴房在哪都不清楚。”
温远道:“同是落难人,扶持一把有什么值得客气的。你的手和脚都受了伤,我略通医理,如若小貂弟弟不嫌弃,就由我为你诊治一番吧。”
小貂道:“这敢情好,有劳大哥了。”
温远开始为小貂处理手上的烫伤,二人虽是初见,但相互的关系却拉近了不少。
……
宋竹出了厨房,来到王府角落里的一个耳房里,找了几个稳妥的人将刑房布置了一番。
又找了一个一脸凶相的王姓婆子,把前因后果都与她说了,那婆子似乎对此事很是胸有成竹。
宋竹见一切打理得当,才把那个叫香雪的女人从蒹葭园里带了出来。
两个丫鬟搀扶着香雪走进了刑房,那香雪本就胆小怕事,又受了这天大的委屈,不需王婆子多费力,便将一切都交代了。
宋竹在一旁写了供词,又让香雪签字画押,便拿着这张供词去找韶华复命。
韶华接过供词,大概地看了一眼。原来这香雪和香菱本是同门师姐妹,自从师门生了变故后,她便独自一人流落在外。
半年前,她遇到了师姐香菱,师姐见她的日子过得着实辛苦,便把她领进了京都天歌城的一座宅院里。
那院子里养着很多妙龄女子,每日里都有教习师父教她们,管控得很严格,但幸好有师姐香菱暗地里帮助她,她并未受到多少责罚。
她始终不知道那院子里的主子是谁,但这对她并不重要,她不必再像先前那般风餐露宿,担惊受怕,又有师姐照顾,便觉得很知足了。
可是没多久,她便稀里糊涂地随着师姐一同进了逍遥王府,住进了蒹葭园里。
昨个夜里,一向对她温柔体贴,照顾有加的师姐突然对她发难,她很恐惧,求师姐饶过她,可师姐却说这都是她的命,从她一进天歌城的那座宅子,便随时有可能为主人付出生命。
她问师姐她们的主子到底是谁,师姐什么都不说,只是拼了全力地想要她的命。
她大声地呼救,被巡查的侍卫救下,这才留下一条命。
韶华放下那张供词,虽然没什么用,但还是命淳心将其收好。
看来要想知道幕后主使和其阴谋还得从香菱和那个丫鬟那着手。
韶华对着淳心耳语了几句,淳心便和宋管家一起退出去了。
丫鬟小草的四肢被绳子勒得早已经麻木了,她的嘴里被塞着破布,脸颊早已僵硬,现下更是抽筋般地疼。她此时什么也看不见,因为她的双眼被厚厚的粗布缠得很紧。
小草知道自己现下一定很是狼狈,其实她一直都这般,这似乎就是她的命。
小草是一个孤儿,自小就被养在那个大宅院里,主子嫌弃她长得丑,便只让她做一个粗使丫鬟。
尽管她受尽欺辱,但是她依然拥护主子,因为主子给她饭吃,给她床睡。如若不是这次任务里突然多出了一个香雪,想必她还在那个大宅院里做一个粗使丫鬟。
小草成为香雪的丫鬟,与她一起来到了逍遥王府。虽然她们被关进了蒹葭园,但小小的园子却打开了她的世界。
小草看着园子里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感受着她们的喜怒哀乐。原来,人还可以像她们那般活着,不像那个大宅院里的人,终日里按部就班、麻木不仁地苟活。
这些日子里,小草和一个同是丫鬟的小姐妹关系很要好,那个小姐妹经常给她讲一些故事,让她大开眼界,也很想体验故事里的人生。
可惜,她心中一直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她怕是马上就要没命了。
突然,伴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听见了香菱的惨叫,逐渐地脚步声越来越远,她便什么也听不见了。
她的身体瑟瑟发抖,她知道自己犯了错,不该杀香雪。可是,离开大宅院之前,主子告诉她一切皆听香菱的,香菱既然命令她寻机杀了香雪,她只能照做。
只是她从未害过人,真的有些下不去手,踌躇间香雪被人救下,她的任务失败了。
她隐约知道自己的下场,从小生长在那个大宅院里的她,早已看惯了生死。但没想到轮到自己头上时,那种面对死亡的恐惧感却越来越重,甚至让她感到了窒息。
自从香菱被人带走后,她就一直瑟缩在那,等待着,她希望这一切早些结束。
终于,“嘭”的一声,门被撞开,一阵风扑在了她的脸上,她似乎感受到了一股血腥气,她对这种味道很是熟悉。
她被人连拖带拽地来到另一间屋子,她被推倒在地上。
这间屋子的血腥气更浓了一些,原来香菱的血是这个味道的。这种情景她很熟悉,在那个大宅院里时,她经常被指派去打扫屋子,她看着倒在血泊里的人,闻着流淌在地上的血,强装着动作麻利,内心却在颤抖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