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菱被推坐在一把椅子上,身上依然被绑着。
有人解开绑在她头上的粗布,她有些睁不开眼睛,待适应周围的光线,她看见一个温润男子坐在她的对面。
这个人一身的文气,很像她的主子,只是不知道是否像她的主子那般狠辣。
香菱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遭遇一番审问,恐怕要吃些苦头,但她绝不会招供的。
奇怪的是这个男子有些不像是在审问犯人,没有摆出一副凶恶像,甚至他的嘴角上还挂着淡淡的笑。
男子从怀里拿出一张纸,将其展开,摆在了她的面前。
香菱低头一看,瞬间脊背发凉,小草那个贱婢,竟然招供了,还好她不知道这次的主顾是谁,只是她的招供一定会给主子带来麻烦。
香菱看到这一纸供词后的所有反应,哪怕是极细微的表情变化都落入了宋竹的眼里。
“你可知你的敌人是谁?”宋竹有些突兀地问道。
香菱有一瞬间的错愕,紧接着回道:“逍遥王府,我的头脑还算清醒。”
宋竹盯着她的眼睛,目光从锐利逐渐转回平淡,摇头叹息道:“如果被遮住了双眼,在清醒的头脑也无济于事。”
“大人这是何意?既然已经知道我来自哪里,便不必再废话,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吧。”强装镇定的香菱说到最后,语气里透着些焦急。
“如此情况下,香菱姑娘却能临危不惧,视死若归,在下佩服。只是,赴死之前,灭门之仇未报,姑娘的心中竟一丝不甘都没有吗?”宋竹道。
香菱将头转向一侧,似乎表明了态度,她不会再多说一个字。
宋竹轻笑道:“想必香菱姑娘是口渴了,不如先喝杯茶,只听在下说如何?”
宋竹为香菱倒了一杯茶,继续道:“大概两年多以前,我听说过一个故事。
南方的一个门派在一夜之间被灭门,江湖上传闻,除了一个外出办事的女弟子,整个门派的人都倒在血泊之中。
可这传闻并不真实,除了那个不在门派里的女弟子外,还有一名弟子被从死人堆里救了出来。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个外出办事的便是香雪,而姑娘你则是那个被从死人堆里救出来的人。”
“这件事江湖上人人皆知,大人何必再重复。”香菱还是开口了,因为她不想再回忆起那惨烈的一幕幕。
宋竹故意摆出一副尴尬地样子,轻咳了一声,继续道:“嗯,这些确实是人人皆知。”随后又正色道:“但是,香菱姑娘,人人皆不知的是,灭你师门之人正是救你之人。”
香菱猛地抬头看向宋竹,眼神里带着一些恨意。
“香菱姑娘是不信吗?在下还不屑于做出一些故弄玄虚的事来,这消息是来自苍梧的宝华楼。”宋竹很是坦荡地迎上香菱狠辣的目光。
二人如此对视了一阵后,宋竹又道:“香菱姑娘可以不信任在下,但不能不信任宝华楼吧,如果你有机会出了这逍遥王府,去宝华楼打探一番便知真假。”
香菱眼里的狠辣久久不愿散去。
宋竹似乎在思量着什么事情,二人竟这般沉默了下来,但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发酵着。
良久,还是宋竹打破了沉默。
“香菱姑娘,难道你还以为你的主子会为你报仇吗?江湖上有很多有关他的传闻,兴许你比我们更了解他。你觉得他会为了一个无名小卒去杀害曾经的客人吗?”
香菱闻言,突然大笑了起来,那笑声有些刺耳,泪水从她的眼角里滑落了出来。
宋竹叹了口气,对一旁的王婆喊道:“王婆,拿过来吧。”
王婆端过来一个托盘,里面放着一卷银票,一个药瓶,还有一张面具。
“香菱姑娘,你先前做错了两件事情,才沦落到如今这般下场。一是,认敌为主。二是,残害同门。但孰能无过,如若你能告知在下,这次,你主子的主顾是谁,我便指给你一条生路。”宋竹道。
生路?她哪里还有生路呢。
宋竹拿起那个药瓶道:“在下知道香菱姑娘心有顾虑,听说摄魂散的解药会散发出一股幽蕊花的香味。”
宋竹将瓶口朝着香菱晃了几晃,“在下不识那幽蕊花,但想必香菱姑娘对此花却很是熟悉。”
香菱的鼻翼极细微的动了几下,一直塌着的眼皮终于抬了起来。
“有了这瓶药,贴上这副面具,拿着这些钱银,你便自由了,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报你没报完的仇。”宋竹道。
王婆上前将香菱的身上的绳子解开了,香菱瞬间觉得自己的身子松快了许多,紧张地心也随之放松了下来。
“我说。”香菱终于松了口。
……
太阳已经落山,天渐渐地有些暗淡。
宋竹怀中揣着那两份供词,向后宅走去。
此时的韶华正等在厅堂里,那三人的供词很是关键,不知宋管家那是否一切顺利。
素秋早已候在厅堂外,见宋竹过来,连忙引着他进入厅堂。
“王妃,这是另外两人的供词,应该不会有假,只是王妃莫要动怒,不值得。”宋竹说完将那两份供词递给一旁的淳心。
淳心接过转交给韶华,韶华看了第一章供词后,并未觉得有什么,看了第二份供词才明白宋竹为何以为她会生气。
那背后之人竟是他们,看来中秋寿宴上未必会太平,还好她现在已经有些准备。
韶华的情绪并未有任何的波动,自从知道要嫁入逍遥王府,对一切的发生便皆有预料,此时又何必故作伤心愤怒。
语气平淡地对淳心道:“暂且收好,晚些时候还要给王爷过目。”
蒹葭园这次的乱子已经解决了一半,还要看小貂那边的进展。
“宋管家,小貂那里可安排好了。”韶华问道。
“回王妃,都安排好了,您不必担心。小貂那小子鬼机灵着呢,想必现在已经和温远熟络了不少。”宋竹道。
现在的小貂和温远二人岂止是熟络啊,简直快要拜把子了。
只听小貂对温远道:“大哥,今日多亏有你照顾,不然弟弟定会落得个凄惨的下场。弟弟从小便孤苦无依,早就该随爹娘去了,没想到竟苦熬了么多年。”
小貂说到此处越发的哽咽,最后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