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黑,在这漆黑的夜里,我所能寻找的光明该是那洁白的牙齿,夜半小巷,人烟稀少,这唯一的光明在自个身上,却也是看不见。路上,我走着,我疯着,我自言自语着。我欲我所为,何事唤秋风,杜康不解风情,怂恿着我扒光自己的衣服,人前卖笑,一副市井瘪三的模样,我为我的堕落负债累累。寂寞,放大着我人性所有的卑劣,我却还怪罪这酒,不懂人间仙欲。
我不是酒醒了吗?是这夜,这高挂的婵娟,形单影只现实的人又让我麻痹,我想去梦里,没有管束的地方胡作非为。我不想说我把垃圾吐在了身上,也不想说我把尿撒在了裤腿上,更不想说在这无人的夜,小解的我,是否系下过裤子,又或是提起了裤子,呵!这真是醉人的夜,罪人的我。日晷它是个什么东西,它能映了这月光?有人说谁先酒醉谁就是老大,“嗝!”呵呵,这好像够明显了,是足够明显,我在表现给谁看,不是小丑的表演,谁又在台下鼓掌。
第二天,当我迷迷糊糊醒来,身上盖着一张毯子,究竟是何人这么善良,也可怜我这等酒鬼,我更想自欺欺人,绝对我所深爱的世界,圣人云:“人之初,性本善。”圣人是不会错的。回到了家,我那破败不堪的家,似乎也没有什么需要我打理的东西,姑且当做安慰,像是出去远游的人,总要打理点什么行装,道别个什么人,和想念作别。
收拾好了一切,我便离开了这座城市,这座我想有点感情的城市。我是个穷书生,身无分文,连离开都是这般秘密,我有想道别的人吗?或者是想道别我的人,我自己问自己,就这么离开吧,生不带来一件东西,若是死呢?我不知自己走了多远的路,游过多少道河,或许这趟离开,我所有的所见所闻,都没有机会告诉别人听,对了,我叫二郎,如果还有人记得的话。饿,我好饿,只是想睡睡,有点累了,就让我歇一会吧。
是梦吗?我所想的肆意妄为。梦里,我去寻山拜寺,山庙高耸入云,旅途劳顿,便在小溪畔小憩,见一小和尚坐立河边诵经念佛,敲打木鱼,我很是纳闷,流水声噪杂,哪能换来安静?我对小和尚厉声问道:“可有见我所寻?我此趟远行,便是寻它!”小和尚回道:“施主所寻何物?是这天,是这地,还是我这山顶的小破庙?”这和尚是不是糊涂,我在心里念到,不用理会他,这样不回别人的话是不是不太礼貌,不对,我这是梦啊,就是这么放肆,于是我便离开,继续攀登,往山上的寺庙爬去。
到了半山腰,望着山下,恰有杜甫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之感。山腰间便能望其他山小,我不自觉往山上瞟了瞟,心想“这山是真的高!”不自觉有感而发:不云山顶梦,意留半山间。天公不作美,亮才压瑜识。
我高兴着准备到亭间休息,又见小和尚坐立亭间,还是那副脱然于世的姿态,我平生最讨厌这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姿态,这要醒,也只能是我,怎么让一个小和尚抢尽了风头!我上前便问:“小师傅可知《金刚经》几品?大乘佛法奥义何在?”小和尚笑了笑便起身道:“一卷三十二品,大乘渡人,施主非佛门中人,又何必质疑别人吃饭的本事,你所追寻的又是否存在,意义何在?”我好像被问住了,可不能这么被问住,这可是读书人最后的骄傲。但话又说回来,我在追寻着什么?
带着小和尚的问题,我继续往山上爬去,这个问题困扰着我整个的思想,它像一个皮鞭无情的抽打着我世俗的肉体,我已经忘记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又再一次遇见这个小和尚,这一次,我把自己的问题交付给小和尚,我很是诚恳,希望得到答案,因为或许只有答案才能带我解脱,然而这一次,小和尚没有搭理我。
于是我暴露了我的急躁,哼,爱理不理,我继续往山上爬去,一年、两年、三年……我从黑发爬成了白发,从青年爬成了老年,我本不绝望,因为从来没有抱过希望。这是我所能依托感情,寻过人间的最后一处地方。我老了,或许根本就没有山顶,我只是在盲爬,追寻着什么,带着我的从前过往,寻找答案,梦是不是也该清醒了,梦里我看见忘忧楼的女掌柜,她是那样的美丽而又善良,她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我抓不住她,梦醒之前,我感觉全身无力,瘫倒在山上的台阶上,嘴里反复念叨:“媚娘,媚娘……”
小和尚还是原来那副模样,容颜未老,他将我留在人间的躯体埋葬在路边,说道:冤有头,债有主,万事万物皆因果循环,何来媚娘,人间?又为何物,忏悔?不得而知。
珠穆朗玛峰都有人攀登过,要问这世间的山,没有终点的,又在何方?其实我们都心知肚明,沿途风景可贵,开开兴兴的活着是对人生这趟旅行最大的馈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