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摇坐在凉亭里,晃荡着双腿,从袖里抽出来那段绸带。
近了才能看清,那绸带是透白的并不太有存在感。顾怀摇目光柔和下来,手指轻轻地停在绸带上,那绸带似乎通了灵性一样温顺地缠在顾怀摇的手腕上。
顾怀摇眼里满是星星点点的笑意,轻声唤道:“怜水。”
原来那通灵的绸带竟是灵器,唤作怜水。
怜水绸在顾怀摇手腕上紧了紧,随即松开落在顾怀摇的腿上,似乎是安抚一般。
顾怀摇抿着唇,伸手攥紧怜水绸,突然像是个孩子一样无助,看着腿上的怜水绸低低地呢喃,“阿娘…”怜水绸没了动静,四下静寂。
阿娘的怜水绸当年被世人奉为救世的祥兆,怜水一出恶行根除。顾怀摇眼神逐渐迷茫起来,怜水明明是斩奸除恶的圣器,如今却只能蒙上灰尘、避人耳目。
阿娘,怜水沾了普通人的鲜血,若是你在,应该是会怪我的吧。顾怀摇垂着头,胸口闷着发疼。
寻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顾怀摇身后,却没有靠近,无声地看向顾怀摇微微颤抖的背影。
夫人若在,会理解小主子的。寻勺有些难受,目光讳莫如深。小主子本也该是锦衣玉食、父母宠爱的心头宝。那群被世人奉为神明、人人赞颂的神仙才是人性最恶心的,自认为清风亮节私下却是私欲滔天。
寻勺攥紧拳头,抬头看向当空的明月。沉冤昭雪,小主子一定会替尊上和夫人揭开那些人虚伪的嘴脸。
顾怀摇次日清晨就悄悄下了山,一路朝天界的军营而去。
顾怀摇早早地就给延录飞了书,说自己今日便会到。结果一到军营前就看到一袭深蓝衣轻甲的身影在营门和旁边的天兵说着什么,顾怀摇一眼就认出来那人手上拿着的是好久不见的恕恶。
突然一时兴起,身影出现在那人面前,猛地扑在那人身上。那人猝不及防倒退了几步,才扶住扑上来的顾怀摇。
“阿录!”顾怀摇眨了眨眼,义气地拍拍延录的肩头。
一旁的天兵手里还拿着地域册,怔怔地看着两人。延录将军什么时候如此…了?还肯让女子近身?
“你在营外等我?”顾怀摇笑眯眯地说道。
好像顾怀摇一来,延录身上的肃杀之气似乎都少了许多。延录的目光停在顾怀摇的脸上,温声道,“嗯。”
“等很久了吗?”
“不久。”延录无奈地轻拍拍顾怀摇的头顶,少女柔软的黑发在指尖穿过,有种莫名的缱绻。
不久?那名天兵忍不住看了延录一眼,将军你在营外何止等了不久?几乎半日都没有回过营里。自己还是看你在外面待太久了才出来寻你议事的。
果真是自古红颜多惑人。天兵看着两人,不知道自己此时该不该上前打扰。毕竟将军等了这姑娘半日,还是别打扰他们了。
那名天兵犹豫了一下还是收起了手里的地域册,转身想走,余光却瞥见一片玄色龙纹的衣角,忙止步作揖道。
“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