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子时。”泛着油光的牛皮纸上寥寥草草写了几字。
北里顾兮走出了酥雪楼，屈指捻开纸条，不禁皱起柳眉。
这花魁搞什么名堂？
不管他是何心思，这酥雪楼本公主是砸定了！北里捏紧了小拳头，心里不大舒坦。
于是她将纸条随手揉成团，丢在市井小贩的摊布上。
大步流星穿过拥挤的长安街，回了宫。
“公主怎么今天这么早就回了？”进了自己的景清宫，在身边伺候的大丫鬟赶忙迎上来。
“别说了，尽是些糟心事。吩咐下去准备晚膳。”北里顾兮盘腿坐在庭院里的石亭的圆桌上，拿起茶壶就往嘴里灌。
就这样一副跟文雅靠不上边的模样却依旧美得像沾了露珠的玫瑰诱人采摘。
“是。”大丫鬟伏了伏身弯腰退下。
北里顾兮翻了个身从桌上跳下，立在石亭中央喃喃自语：“天还未暗呢。”
待到天色已晚，皎洁明月光透澄澈，北里顾兮开始动筷吃饭。
“主子，阿野回来了。”身负重伤的暗卫从黑暗中走出，他从头到脚皆是黑色，只漏出一双如铜铃般大小的桃花眼。
“血腥味这么浓，任务失败了？”北里顾兮冷了冷脸色，一个眼神也没怜悯给暗卫。
“早在阿野立下誓言时就说过，没有失败的任务，只会有阿野的尸体。”暗卫揭开脸上的黑布，嘴角无意间扬起。
那张白净冷峻的面孔此刻尽是温柔。
“嗯，那便退下吧。”北里顾兮夹了颗花生米向空中抛去，再张开红唇咬住。
阿野红了脸颊，诺诺出声：“主子真美啊。”
“你说什么？”顾兮终于正眼看了暗卫，脸上懵懵懂懂的神色又一次戳中了某位暗卫的心。
“没什么，阿野退下了。”暗卫行了标准的宫礼，轻轻开门走出。
留下一脸茫然的公主殿下。说起阿野，还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喂！你这臭小子到底什么时候还钱？看你长得还不错，送去青楼说不定还是头牌。”
小巷内几个肥头大耳的丑陋女人围着一个身材弱小的清秀少年。
“我会还的。”少年虽然害怕得在发抖，但说话还是铿锵有力。
“那你拿什么还呢？小公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公子通常是指容貌出色的适龄男孩，调侃意味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几个老女人笑得肥肉乱颤。
“我不是小公子，我会还钱的。”少年再次无奈出声。
或许是少年容貌出色引起了她们的妒忌，或许是少年无所畏惧的态度让她们不爽。
女人们挥舞起手掌，拳头如雨点般密集落在少年身上。
他闷声不吭，长时间的欺辱让他明白在自己没有能力之前忍耐是最好的选择。
“你们最好打死我，不然将来必定十倍奉还。”少年恨恨地想。
这一场大戏落幕了，少年无力瘫倒在地上。
“你似乎很不服气？”一身盛装的北里顾兮逆着光挑起少年的下巴。
“……”少年没有说话，在他眼里北里只是另一个残暴的上位者。
“渍，哑巴？可惜了。”北里顾兮猛的捏紧少年的下巴，像丢弃垃圾一样把他甩开。
“不是，咳、咳、咳，不是哑巴。”少年沙哑的声线吓了北里一跳。
像是饱含沧桑的沙漠，像是极度干涸的土地。
“要不要跟我走？或许我能帮你摆脱这失败的现在。”北里顾兮耐心的蹲下，笑容明媚似骄阳。
少年低下头沉默不语，最后落荒而逃。
“十日后长安街最大的酒楼，我等你。”
北里顾兮没上去挽留，她确信他日后一定会为自己所用。
拯救身处绝望的人，会不会把自己也拉入深渊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