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州将军帐内,纪颜恨恨的呲了下牙,怒气冲冲的说“我还真是低估了这个程礼安,七千个人什么准备都没有,就敢放出去跟两万敌军死拼。他是脑子有泡吧!”
逸王也皱着眉头,缓缓道“林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他们若是攻上来,咱们几千兵将还是得尽量拖延时间。”
“他们就在半山腰,离我们不过几里地,不能坐以待毙。”
纪颜围着地势图转了一圈,又叫来范仲,正色道“范叔,我今天晚上带人去偷袭敌营。”
“这怎么行,还是我去吧,你是主帅,万一。。。”范仲双目一瞪,想要出言阻止,却被纪颜制止了。
“敌军已近城下,这次袭击是生死存亡之际,只能我去冒这个险。就算被抓了,他们也不会轻易杀掉敌军主帅,也许我挣扎挣扎,还有活命的机会。”
“将军,羽军今晚肯定会加强戒备。你贸然前去,正中他们下怀。”
“他们摆好了这么大一个陷阱,我若是不去,岂非太不给面子了?”
“将军,切不可冲动冒失啊。”范仲跪倒在地,极力劝谏。
纪颜走上前去,双手托着他的胳膊,把他搀扶起来。
“范叔放心,我考虑的很周全。我们手里还有七皇子做人质,羽国的皇帝那么宠爱他,他就是我们最后一张底牌。”
范仲知道这个姑娘胆大执拗,没办法,只能免去她的后顾之忧“将军放心,我会亲自看管好他的。”
逸王说“我跟你一起去吧,还有个照应。”
“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去了也是拖后腿,还是把苍浊借给我吧!”
“。。。喂,当年我虽然没打赢你,你也不能这样羞辱我吧,我这也是练了二十年的正经的”
“杂学武功”纪颜抢下逸王的话,把他气的半死,千言万语辩解的话堵在嘴边愣是一个字说不上来,只能闷闷的喊了声“苍浊!”
苍浊立刻出现在帐外,一拱手。
逸王闷哼一声,抱着膀子说“纪大将军点名要你,你从此以后便跟了她吧,我这三脚猫的功夫就留在苏城半步不踏出,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用不到你这个武学奇才。”
这顿冷嘲热讽说的苍浊摸不着头脑,偷偷的看向纪颜和范仲,只见他们也不搭腔,抿嘴偷乐,知道自家主子在耍小性子,悠悠道“王爷用不到我,我投在将军门下也是报效国家了,只是王爷若再做那扒窗户上房顶的事,就没人在地下托着你的脚底板啦。”
此言一出,旁边不知情的两位皆是哗然。
“什么扒窗户,你扒哪家姑娘的窗户了吗?”
“逸王爷,你,你也是该娶个妻子了。”
逸王被这猝不及防的出卖吓的老脸一红,但转瞬即逝,故作镇静的说“爷我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别的差点儿,但爷的轻功可是上了榜的。而且走了你一个,有的是巴结爷的。”
“你先别转移话题,先说哪家姑娘把你迷的都这么丧心病狂了。”纪颜看穿了他的小心思,极力把话题扳正回扒窗户的事上。
“是神女!”苍浊抢先一步,瞅了瞅逸王的臭脸,接着说“两次!”
“两次?没想到啊陈疾,平常挺吊儿郎当的一个人,流氓起来这么不是人啊!”
“苍浊!”逸王在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苍浊一个转身上了帐篷的支撑架上,一只脚尖轻点,这个姿势在逸王眼里是赤裸裸的挑衅啊。
要不是纪颜命范仲死死抱住他的腰,这顶大帐今天就毁在逸王那能捏碎美人骨头的手里了。
将军帐内一番热闹景象惹得外面值岗的小兵侧目观看,而另一顶客房大帐外的小兵可没有这个闲心了。
这一天耳边充斥的都是羽国七皇子杀猪般的哀嚎声和各种要求。虽然他被绑起来,可将军还是特意嘱托留着性命,吃的喝的尽量满足他。
“喂,那个长了颗媒婆痣的小兵,拿长毛枪那个,对就是你,过来给我扇扇扇子。你们这什么破地啊窗户这么小,一点风都透不过来,闷死了。”
“给我挠挠后背,后背痒啊,痒死我你们将军不扒了你们的皮?”
外面的小兵实在受不了了,三五个聚在挣钱的大槐树下,嘁嘁喳喳的抱怨道“这个七皇子还真是能够折腾的,一天了,这折磨人的法子可没有重过样儿啊。”
“这哪儿是坊间流传的柔柔弱弱的书生相啊,分明是个白面阎罗。”
几个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忽然听见里面没声儿了,正各自纳闷儿。忽见范将军匆匆赶来,几个人抱着兵器行过礼。
范仲急冲冲地问“七皇子在里面吗?”
“在呢,在呢,范将军七皇子一直在里面折腾,兄弟们哪里敢慢待。”
范仲掀开帐幕,见七皇子并不在床上,而是趴在地上,身上还是绑着绳子,正像豆虫般,一拱一拱的,压好的帐布已经拱开了。
范仲上前一把揪住七皇子的衣领,竟将他抬起来,扔到床上。冷冷到“七皇子,你若是老老实实的,我不会对你动粗。你若是不听话,我老范脑子里没装几本儿书,折磨人的法子可有的是,七皇子尽可以试一试。”
“范将军何出此言啊?我刚才也只是躺的乏了,活动活动身体罢了,现在好多了,好多了。。”
范仲看着七皇子一脸谄媚的笑,撇了撇嘴,沿着床边坐下了。
七皇子眨了眨眼,尴尬的说“范将军尽管去忙吧,外面那两个小厮待我很好,你不用亲自照顾我。”
“七皇子没看出来吗?”范仲声音幽森,一抹讥笑挂在嘴边“我可是被指派来专门照顾您的。您这样尊贵的身份,两个小厮哪里够周到啊?”
“范蒋军,咱们两个大老爷们儿共处一室不太方便吧。”
“七皇子想做什么就做吧。我只管盯着你。”
“我上茅房你也盯着?”
“我也可以听着。”
“。。。”七皇子大惊失色,心里默默骂了一句:死变态。
到了晚上,月亮被轻纱似的薄云遮住了,正是个月黑风高夜,适合做点掩人耳目的事。
纪颜和苍浊两个人穿了伪装皮甲,摸到羽军营帐。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引得火堆旁值夜的小兵三个成群查探脚步来源,却被皮甲唬了过去。两人得以顺利进入关押俘虏的地方,找到程礼安。
他坐在油灯下的一堆乱草上的笼子里闭目养神,两天没见,胡子似乎更加斑驳了。
铁笼子挂了只大铁锁,可见看管的人着实用心了,再多的人看守,都不如一只大笼子既逃不走又搬不出。
纪颜和苍浊面面相觑,纪颜比划到:能打开么?
苍浊摆摆手。两人焦头烂额之际,外面忽而乱糟糟一团,不一会儿羽军将军王承带着两队士兵将整个棚子围了起来。
羽军将军得意的走近两个黑衣人,一把拽下来蒙面,当看到两张脸时,惊讶的表情稍纵即逝。
“没想到纪颜将军会亲自光临寒舍。本将军也没有准备什么茶酒,真是失敬。”
纪颜挑眉一笑“王将军客气了,你我针锋相对一年多,大小仗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场了。我对将军的治军风采也是很仰慕,战场上您总是让着纪颜,才得以保全崇州城,纪颜心里可是对您很感激啊!”
王承脸部肌肉抽动了一下,继续皮笑肉不笑的说“我仰慕纪将军才是,大燕将帅之中也就纪将军有些名气了,能在战场相遇,也算你我有缘分。”
“即是有缘之人,王将军又何苦囚着我的右副将,王将军也应该知道,他是个文官,平常也就写写上奏的折子。”
“如果是个无用之人,纪将军又怎么亲自带人解救呢?”
“他不在,写折子这劳心劳力的活谁干?我是个粗人,不像王将军这般事事亲力亲为,听你们那七皇子说,您炖汤可是一绝呐。这我可比不了,一般都是交给厨娘们做的。”
“哈哈哈,纪将军真是伶牙俐齿,不知道若是念起降书是不是也这样溜活。”
“这种东西我可没念过。不过你们七皇子嘴皮子也利落的紧,让他来念,一定抑扬顿挫。”
王承微微眯眼,双手攥拳,可语调还是刚才一样缓“纪将军频频提起七皇子,是觉得用他能威胁我么?”
“你没有继续进攻,是因为羽皇下了命令要你们誓死保护他的安危了吧。可惜啊,这七皇子忒不听话,和我这个敌人走的太近,你看看,耽误你们多少事。不如我们一人换一人,你好交差,我也好交差。怎么样?”
王承脸色稍变,可还是冷静的周旋“你不敢杀他”
纪颜调皮的一笑“对,我不敢杀,可我这样囚着他,你们又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