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杰示意楚立夏随便坐,伸手按下一个按钮,小童身侧弹出一条真皮护板。看来,设计的人想的无比周到,躺在沙发上的小童,无论怎么打滚,都不会掉到地上。
几个服务生准备就绪,分两组坐在靠近驾驶的位置和机舱深处。
不过几分钟时间,飞机开始在跑道上滑行,很快便飞向万里无云的长空。
楚立夏再望季凌的方向,发现已经有一个电子幔帘,将他与小童分隔开所有人的视线。
她的心里,又多了些狐疑。他,不会对小童做什么吧?
考虑到小童的安全不能有丝毫闪失,楚立夏的耳朵努力贴近幔帘,屁股也一点点儿向季凌沙发的方向移动。
眼看坐着的位子,已经到了头。
突然,季凌那边传来小童的一声尖叫。
楚立夏激灵打个冷战,从沙发上一跃而起,箭一般地冲了进去。
但见宽大的沙发上,小童呆呆地望着季凌,季凌则光着膀子,高高抬起的右臂上,一指多长的刀口,正向外流着血。
看楚立夏闯进,季凌本能地拿衣服护住自己上半身,眼里的惊慌还未散尽。
“阿杰!”季凌大叫。
楚立夏这才反应过来,慌忙转过头。
看到楚立夏的小童,则叫着姐姐,把手伸向楚立夏。
季凌懊恼之极,翻身披上衣服,走了出去。
楚立夏和小童紧紧抱在一起。
真是个怪人。
楚立夏心有余悸,这么多人跟太子爷似的伺候,偏偏受了伤,受伤就受伤吧,还自己躲起来弄。
变态!
重新换了衬衫和外套的季凌心里这个烦。
晚上,在动家伙时因为走神受伤。原本以为简单处理一下就好,谁知一抱小童,胳膊用力过猛,血竟然浸透了衣服。
他这辈子最讨厌的是别人触碰他的身体,医生也不行。与阿杰熟识已久,想他应该可以,可最后却又觉得别扭。
咬牙自己脱掉衣服想看看情况,偏偏小童这时醒过来,看到血叫的跟杀猪似的。更让他气愤的是,蠢丫头此刻冲进来,大瞪着眼睛把他的上半身,看了个净光。
“季少,要不还是我来?”季凌的伤口还在渗血,再这么下去,怕是要感染。
季凌望望阿杰,又看了看伤口。
深思片刻,点了点头。
等阿杰准备好医药用品,近身要揭开那层棉纱时,季凌竟然还是警惕地缩了缩身子,随之而来,血流的更厉害。
“算了。”季凌向沙发里面靠了靠身体。直感觉自己的全身肌肉都紧绷着,有一种无法言说的痛。
阿杰会意,起身后退几步。
跟了季凌这么多年,他太了解他的生活习性。哪怕最亲近的人,也必须保持在一臂之外的距离。否则,表面冷酷的季大少,就会全身绷紧,接下来,可能就是意想不到的攻击。
最初刚刚接触时,他是吃了苦头的。
当时是因为有一个非常秘密的消息传递给季少,身边人比较多,事情又急,他想都没想,要近身附耳传达。不想,嘴巴还未靠近,胳膊已经被季凌一把擒住,像个麻袋似的丢到地上。
自此之后,无论是家里的佣人还是他,都知道季凌这个毛病。大家端茶送水,本能地保持一定距离。
只是现在季凌的伤势严重,如果不及时处理,怕是要出大麻烦。
“要不,让楚小姐帮一下?”记忆中,楚立夏是阿杰接触的人中,唯一没有排斥的一个。
“不用。”季凌果断拒绝,他当然知道自己对楚立夏没有排斥反应,但是收了钱的楚立夏,以及小童检查时无故逃跑的楚立夏,让他后期隐隐约约的那点好感,已经消耗殆尽。
“太拿自己当回事儿了,以为我会愿意?”两人的对话,楚立夏听得一清二楚。此时,小童已经醒来,牵着楚立夏的手,从幔帘后来走出来,看看这儿,动动那儿,眼中满满的好奇。
“‘坏叔叔’,受伤了,就得包扎啊。不然有细菌进了伤口里,会很危险。”
“小童知道吗?叔叔是刚刚因为抱小童受的伤。”阿杰蹲下身子,摸着小童的头,露出一对可爱的小虎牙。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当前,小童是两个人的纽带,这种情况下,只有他能说服季凌和楚立夏。
小童听说季凌刚刚抱着自己,一路到了飞机上,大大的眼睛明显增添了几分心疼:“‘坏叔叔’,让姐姐帮你包扎一下好不好?”他用可爱的童音,认真地向季凌恳求。
阿杰呆呆地看着,没错,和季凌接触过的,还有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家伙。
想着刚刚季凌一路抱着小童,一脸的担忧,楚立夏刚刚泛上来的那点气,也瞬间跑了八九成。
她不待季凌反应,蹲下身子解开他的袖口,轻轻挽到上臂的位置。季凌这次没有躲,只是将脸转到一边。
伤口在前臂上,不是长的吓人,而是深的夸张。
稍有点医学常识的人都知道,这样的伤口最可怕。
“这样不行啊。”楚立夏抬头看阿杰。
阿杰皱眉,他猜也能猜出几分,如果仅仅是一个小小的伤口,血怎么可能流成这样。
“先包扎一下,到了英国再说。”阿杰第一次没有征求季凌的意见,示意楚立夏先行处理。
药物和清理创口的药水都很全,她先拿了一瓶生理盐水浇到伤口上,季凌的胳膊没动,但眉头轻轻拧了一下。
上了消炎药,又包上厚厚的纱布,楚立夏因已经冒了一头汗。半截袖子放不下来,她犹豫着不知怎么办,季凌却已经抽回手,小心地将受伤的手,伸进外套的衣袖。
从外面看,丝毫看不出有一点儿受伤的痕迹。
楚立夏洗手,与小童依偎在沙发上的一角。
季凌斜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脸上没有任何不舒服的表情,好像刚刚的伤与流的血,与他无关。
楚立夏在望远处时,轻轻瞟了一眼季凌,她在想,除隐藏那知受伤的胳膊,他还有多少伤痛就这样隐藏下来?
低达英国伦敦时,已是午夜两点多。
飞机停在机场的那一刻,已经有一辆黑色加长版劳斯莱斯停在离飞机不远的地方。
季凌率先下了飞机,直奔车而去。旁边同样有两男两女四个人,有一个打开车门儿,其余三人紧赶一溜儿小跑追过来,接行李的接行李,抱小童的抱小童,一并将他们送到车上。
车站关闭,跳上来一位三十多岁的年轻人,叫了声季少好久不见,随启动车子,直奔夜色而去。
楚立夏想着,看来这是要去医院了。
谁知半小时之后,司机却将车子停在了一所漂亮的欧式庄园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