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该怎么走?”阿夜望着眼前的变得高大的建筑,不由得感到震撼,身前是呈“之”字形的台阶,一阶一阶通往高处。
笠泽看了看地图,“一直往前,走上去。”说完后,连笠泽自己都没有发现,捏住地图的手力度大了几分。
台阶很完整,准确的说应该是很结实,并没有像下面的那些房屋那样被岁月侵蚀的体无完肤。随着高度的增加,原以为会变得湿冷的空气慢慢温热起来,明明已经入秋,但这里的温度说是盛夏也不为过。
“上面就是人们口中的岩浆坑了,所以温度升了起来也没什么奇怪的。”笠泽看出了阿夜的不解。
阿夜知道这就是那天笠泽所指地图上的岩浆坑,他的猜想也在慢慢得到证实,这会不会是锻造炉?锻造了名器的锻造炉?能够在岁月侵蚀下丝毫不减温度的岩浆坑,本就是神奇的代名词。
笠泽看了看西方的天空,天空变得阴沉沉的。“看来我们需要先暂避一下了,真不赶巧,大风要来了。只希望不要下大雨吧。”笠泽脸上流露出一股担忧,也透露出一种对即将到来天气的不满。
“深秋了,这个季节,狂风暴雨的季节,哎,这是深秋第几场大雨了?”岭域喃站在城墙上,看着西边边阴沉的天空,向一旁的将领问道。
“这是第一场。”
“这样啊,不过看起来有些难办啊,看来先要和天灾对抗了。传令下去,城中人民减少外出。”
“是!”
“还有,军队依旧保持备战状态!”
“是!”
慢慢的,整个西部之地,刮起了狂风,狂风卷积着黑云,向遗迹涌来。乌云将天空分为了两个部分,一边光亮,一边阴沉,光亮的一边与往日一样,阴沉的一边已经下起了大雨。只是,在不久的将来,光亮的一边将完全被阴沉的一边所吞灭。
阿夜和笠泽已经找了处保存较好的房屋躲了起来,阿夜找了些木头用作引火,引火并不是为了取暖,因为外面的岩浆坑已经足够取暖了,引火只是为了防止潮湿,当然,还因为笠泽。
听到密集的雨点打击屋顶的声音,笠泽不由得眉头一皱,“这不会是深秋的第一场雨吧…”喃喃自语着,声音之小,被掩盖在木柴燃烧的声音中。她最近心思很乱,乱到已经无法留意深秋到来的第一场大雨。
“你病怎么样了?”阿夜看到一旁皱眉的笠泽,他以为她是身体不舒服。
“还好。”
“那就好,我尽量让屋内不会太干燥。”说完,又向火堆里扔了几块木头。
笠泽听到后后,神色缓和了许多,原来这小子是因为我的身体才去寻找木柴的,明明不需要的。只有笠泽自己知道,她没有病,不,准确的说,应该是身体没有病。
后来,直到好多年后,这场大雨仍旧被桉木镇的居民提起,这场大雨到来之时,仿若地狱之景,漫天的黑暗,不见一点光明,甚至让人无法分清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而这场暴雨,也让许多人受难。只有西部护国军屹立在暴雨之中,只为执行那个备战的命令!
“可恶,怎么会这么大的雨,而且还下了这么久!”笠泽恨恨的说道,随身携带的食物已经所剩无几,她也没有想到这场雨会下了两天,而且还没有一点减弱的势头。
阿夜听着雨击打在房梁上的声音,房梁吱呀作响,仿佛随时都会倒塌,雨水已经渗进来了。柴火也燃烧殆尽,好在岩浆坑的温暖让这段时间不这么难熬。
“咚!咔!”房梁上又传来声音,让阿夜相信这房屋支撑不了太久了。只是雨声让阿夜无法清晰的分辨出,到底是哪个方向传来的声音。
“或许,老天也看不惯我的所作所为吧,才会有这么大的雨。”笠泽眼睛黯淡说道。
“你说什么?”阿夜喊了一句,雨声让阿夜听不清笠泽说的话。
笠泽没有说话,阿夜也不确定她听到了还是没有听到自己所说的话。
阿夜往笠泽方向看去,笠泽侧坐着,将自己裹在披风中,呆呆的看着地面。他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女子了,自从那天晚上过后,总觉得她怪怪的。他看到了一丝木屑滑在了笠泽身边,笠泽并没有注意到,如果不是阿夜看向这边,他也不会注意到这丝木屑,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第二丝木屑滑了下来,第三丝……一块手掌大小的木块掉了下来……
阿夜向笠泽上方看去,看到的景象让他瞳孔一缩,房顶已经有了手指粗的裂痕,从裂痕处不断的掉下木屑,渗出雨水。“离开那!”阿夜大喊了一声,立刻向笠泽扑去,笠泽应声看过来,只看到扑向自己的阿夜和他那慌张的神情,而阿夜看到的则是笠泽那无神的双眼。
“轰!”的一声,半边房屋倒塌了,笠泽头脑一阵昏沉,直到击打在脸上的雨滴将她变得清醒,她看到身侧的阿夜,阿夜皱着眉头,抱着左臂,强忍着咬着牙不发出声音。
瞧见塌掉一半的屋子,笠泽也明白发生了什么,慌张的扶起阿夜,“喂,你没事吧?”阿夜摇了摇头,慢慢站起来,右手拉起笠泽的胳膊向另一半没有倒塌的房屋走去,能避一点雨算一点,暴露在大雨下,是熬不过去的。
笠泽看着身前的这个孩子,心中涌上一股罪恶感,嘴唇抽搐了两下,跟了上去。
笠泽学过一点浅显的医术,阿夜扭到了左臂,没有大碍,只是很长一段时间内行动会受到影响。“你的手怎么样了?”阿夜看着笠泽的手问道。
笠泽低下头看了看划出一道伤口的手心,伤口处流了很多血,“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的伤明明比我严重好吧?我只是出了些血,稍微包扎一下就好。你的手臂不好好照料,会留下后遗症的!”作为笠泽,她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不顾及自己而去顾及他人。
房屋倒塌了一半,雨水顺着屋檐流淌进来,为了不弄湿衣服,两人找了处较高的地方做了下来。
笠泽看着眼前倾洒而下的大雨,思绪也变得迷离。他刚刚算是救了我,他没有救她的责任,那刚刚的行为是不是出自于感情呢?想到这里,她的罪恶感再次加深。
“副统领,雨越来越大了,很多士兵倒下了,是不是需要……”
“继续保持备战状态!”岭域喃以不容商量的语气命令。
“副统领,士兵们已经有异议了,士气已经受到影响了。”
“嗯?拿我的披风来。”
“啊?外面还在下大雨!您的身体……”
“士气不是已经受影响了吗?我的决心也应该表示一下。”
“可……”
“这是命令!”
岭域喃在城墙上,用身体承受着狂风暴雨,以表决心,当兵士们看到上级如此,也不再有异议了。
就这样,于下了整整四天,这第一场暴雨结束了,四天中,桉木镇保持着备战状态,桉木镇内许多作物受灾,看来又要过一年困难的日子了。
两人继续前进,向更高的地方前进,在大雨的冲刷下,许多房屋倒塌了,而没有倒塌的也变得崭新,总之一场暴雨让遗迹有了变化,除了岩浆坑的温度。
途中,一个岩浆坑吸引了阿夜的注意,这里的岩浆坑已经比较高了,如果说其中的岩浆倾洒而下,淹没下面的房屋也是极其容易。这个岩浆坑与其他不同之处是坑前立着一块石碑,石碑上刻有文字,可惜的是,这么久了,文字早已经看不清了。阿夜也没有过于执着,于是放弃这块石碑,继续向上。
而一路上,岩浆坑前的石碑越来越多,直到其中的一块石碑保留的文字让阿夜明确了岩浆坑的身份。“萃音”碑上刻有这样两个字,而“萃音”则是记载中的名器之一。那么如果没错的的话,岩浆坑就是锻造炉,而带有石碑的锻造炉,就是锻造出名器的锻造炉。越往上,岩浆坑的温度越高,高温度所带来的名器也就越多,这应该是石碑渐渐多起来的原因吧。
“你发现了吗?”笠泽看着阿夜惊讶的表情。“这就是名器的锻造炉,而越往上的锻造炉,所制造出来的名器品质越高。”
“你还知道些什么?”这一刻,阿夜恨不得知道所有有关这个遗迹的事情,因为他已经确认,久哀公的秘密会在这里找到答案。
“曾经这里鼎盛之时,家族中人每个分支都有属于自己一支的锻造炉,血缘越好,锻造炉温度越高,相应的族人也可以学到更加精巧的锻造技术。而这一族的族长所拥有的锻造炉,则是最顶端的,品质最好的锻造炉。既然是族长,锻造技艺也不差。所以我们的目标就是最顶端的锻造炉。”
以前从君留口中听闻,久哀公的锻造者,就是左炼家族的族长。“……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笠泽没有说话,阿夜心存疑问,但也没有追问。
一阶一阶台阶的上升,距离最顶端的锻造炉越来越近,而背上的久哀公也变得更加活跃,让阿夜认为,倘若久哀公是一个孩子,那他会立马撒腿跑上去。
所有的一切,所有一切的秘密,就在眼前了,即将找到答案,阿夜对即将到来的答案表示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