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祁远山环视了一圈没别的发现就出去的时候,祁敛还在想这个事。
他心里直啧舌,这个邪术果真是够邪乎的,三个至亲之人,搁他这人都凑不齐。最后只怕长生没求到,自家先灭了,眼前这个骷髅便是最好的例证。
真不知道这样恶毒的法子,是什么人想出来的。
这里举行的这场邪术,说不准就跟那个前朝隐居在此的人家有关,说不准那个人家突然的衰退就缘于此,说不准跟外面那个黄泥堰的魂场子也能扯上关系。
等祁敛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雨也终于止住了。
又等了一会,天色全黑时,便出了洞,上山来到马车旁。
一眼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泉尔。
关于泉尔,祁敛之前跟祁远山提到过,此时甫看到人,祁远山忙上前拱手抱拳,“此次我们兄弟平安出来,多亏了姑娘。这份恩情,我铭记在心!”
“公子客气!”泉尔回了礼,“举手之劳而已。”
“好了,既然大家都彼此认识了,也不必客套来客套去。先进屋坐坐,其他容后再说。”
祁敛说着将两人往屋里请。
祁远山却拒绝了,“我需三日内返回大荒,以防路上出什么差错,现在就出发了。”
有荒医陨在外面,白练三日内要送回大荒。若是身边的人不送,白练便会自己启程回去。
这次祁远道的白练事关重大,绝不能出现白练先返的情况。
这段时日的相处,祁敛对祁远山多了些了解,知道他的脾性,便不再多言。
祁远山才要转身,忽然想起什么,看向泉尔。
“姑娘,你现在是不是没有栖身的地方?”
泉尔愣了愣,随即淡淡笑了下,“我已出大荒一年有余,现在已能适应了。”
“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祁远山似是下定了决心,“不若姑娘跟我回一趟,我设法给你找辆幻马拉车。”
“这......”泉尔显然没有想到这个,不知怎么反应。
祁敛眼睛一亮,“这是个好法子。二哥既然说了,肯定是有把握了。”
祁远山点了下头,“定当竭尽全力!”
他看着泉尔,“姑娘的意思呢?”
泉尔嘴唇微微抖动,忙侧了头,眼睛看向大雨后愈显得寂寥的山林,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好一会她深吸口气,目光看向祁远山,“不用麻烦了,这样就挺好的。”
她笑了笑,朝两人拱了拱手,“两位,泉尔就此告辞了!”
然后不等两人反应,一个纵跃就消失在了莽莽山林里。
“这......”
祁远山实在没有料到,这样可遇不可求的事会有人拒绝。
祁敛皱了皱眉,“算了,这个泉尔一向有恩就报。你给她弄辆马车,这样的恩情如同再造,她报答不了。所以,她不会接受。”
祁远山望着那个方向,半晌叹了口气。
“既然这样,我先走了。还有,你这次去的地方不比这里,危险更多,万事小心!”
“知道。二哥,这次就全拜托你了。”
祁远山点头,拍了拍祁敛的肩膀,上了车。
祁敛回身看了眼黄泥堰,也上了车。
下山经过寨子时,发现挂满了白练,不用打听也知道,二架杆死了。
原师爷将马车送出门,站在寨门前挥了老半天的手。
祁敛将门关上,调好了罗盘,定在了一三八五庆州。
在躺椅上坐下时,才发现自己往常挂蓑衣的地方多了一把三骨伞。
青色的伞面,明显不是他的。
阿三顺着祁敛目光望过去,“哎呀”一声,“泉尔姑娘的伞!”
她翻来镜子向外看,此时山林早已不见,只有一望无际的湖泊,黄泥寨早已远了。
将伞仔细折叠好收起来,阿三想,说不了哪天还能再见呢。
祁敛在躺椅上躺下,本想先歇息一下,谁知这一睡竟然睡了三天三夜。
等他再次醒来时,屋里四个纸人已经吓得面如土色了。
“主人!您可醒了!可吓死我们了!”
一向最内敛的阿二当先喊了出来。
祁敛揉了揉疼痛不已的额角,才想从躺椅上起来,突然发现四肢都不像是自己的了,一点力气都用不上。
见状,阿四忙端了一碗药过来,“主人,你身上伤得重,赶紧把药喝了。”
祁敛一口气将药喝了,再次躺平下来。
随着意识的回归,疼痛随之而来。
想了半天,他有些想不通,明明从黄泥堰里出来时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动也不能动了呢?
想来想去,他想到一个可能。
当时他和李元安交手的时候,第一下就被打趴了,后来之所以将李元安除了,就因为自己身体的突然变化。
他按住胸口,似乎还能感觉到当时的那种炙热。就是因为那炙热,他身体跟以往都不一样了,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拥有用不完的能量,以至于他连之前受的伤都没有任何感觉了。
现在,身体的变化过去了,他又恢复了往常的状态,疼痛便再次找上了门,甚至还变本加厉了。
再一想,从大荒出来后,这短短的一二十天,他身上的伤就没断过,一波连着一波,现在给他来个总爆发。
看来,只能养上一段时间了。
这样躺了又三天,祁敛才算恢复了七七八八。
这天,他翻来镜子往外一看,便看到笼在夜色薄雾中的一片夜林子。
他下车信步走着,走了有一刻钟的时间,发现前面有家酒肆。
时间还不算太晚,酒肆还开着门,门前的酒旗垂着一动不动,上面简单明了的一个“酒”字。
五匹上好的骏马栓在一旁的林子里,小二正给它们喂水,一转身看到祁敛,立即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客官,里面请!”
祁敛顿了顿,便跟着小二进了酒肆。
酒肆不大,就一个通间,四张桌子。
里面两张桌子都有了客人,其中一张单坐了一人,坐姿大马金刀,暗红的袍子,黑靴子,背上披了件黑斗篷,腰间别了把细长的刀。
另一张则坐了四个大汉,无一例外,都穿着暗红袍子。
察觉有人进来,他们纷纷将目光投过来,直剌剌的不容许拒绝的警惕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