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敞亮的时候,武三通又来了,张惟新此时神功盖世,耳力惊人,早就察觉他的踪迹。
轻轻的拍了拍陆无双,道:“无双妹子,我出去一下,你跟武大娘呆在这里。”
陆无双拉了拉他的衣角,恋恋不舍的。
张惟新见她陡成孤儿,武三娘又有伤在身,况且还有自己的两个孩子要操心,恐怕难以照顾周全,更何况,自己虽较他年纪较大,但毕竟都是孩童,自然多了一份亲近。
张惟新心道:“凭我的本事,就算是带上她一起,也远快过那武三通,如此也不耽误了事。”
张惟新见陆无双仍然呆呆的望着自己,心中一软,道:“无双妹子,哥哥带你出去玩一会再回来,你可愿意。”
陆无双小孩心性,家中父母双亡,表姐已不见了踪影,武三娘虽然对她极好,但张惟新于李莫愁手中拼死救下她,她都看得真切,又是一般的小孩,自然大生亲近,此时,只把他当作自己的救命稻草。
陆无双眼中含泪,点了点头。
张惟新拉了陆无双,对武三娘道:“武大娘,我去去便回。”
说完,也不等她回答,便一径的走了出去。
张惟新见武三通伏在屋顶,看着被烧成一片灰地的陆家庄,呆呆傻傻的发愣,大喝一声,道:“兀那贼人,昨晚你抢了两个孩童,他们在哪里,把人交出来?”
武三通一听见张惟新大叫,立马转身就跑。
张惟新左臂挟了陆无双,脚轻轻的一点地,就已经追了上去。
本来,以他此时的功夫,若是当真要追武三通,只是十来个呼吸的时间,但他存心要让武三通带他去杨过藏身的破窑,就只是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
武三娘听见了,跑出来,便看见张惟新在追着武三通,她本来功力较弱,又有伤在身,知道追不上二人,又怕他二人相争,互相伤着了,便喊道:“夫君,张少侠是咱们自己人,不可……”
她刚喊到这里,两人的身形已经消失在树林之中了。
武三娘心道:“我的喊声他二人该当听见了,如此一来,大家都知道对方不是敌人,就算有所争执,也不会痛下狠手。”
果然,武三通一径的直奔破窑洞,见张惟新追得及,直接就钻了进去。
那窑洞洞口又低又矮,就像是狗洞一般,张惟新到了面前,不由得一愣,要让他弯腰钻进去,终究是不能够的。
张惟新本来就志不在武三通,不过是要等杨过,因此也毫不在乎,可在外面傻傻的等了一会儿,终究是不耐烦,便道:“武三通,我不是歹人,刚才你该听见你夫人的喊了。我说你躲什么躲,带了你孩子,赶快出来吧。”
武三通一会儿疯一会儿不疯了,听了张惟新的话,竟然当真带着武修文、武敦儒两人出来。
武敦儒见张惟新年纪并不比自己大多少,但威风凛凛的样子,就连自己的父亲似乎也对他多有畏惧,便道:“你是哪家的小子,跟我父亲大呼小叫的做什么?”
武修文刚见张惟新时,见他年纪较大,又一副很有气势的样子,不敢开口,此时见自己哥哥责问对方,也道:“就是,就是,你怎么敢直呼我爹爹的名字,你可知道我爹爹是谁?”
张惟新一笑,刚要出言相讥。
陆无双已经指着武修文,生气的道:“你可真是糊涂,我新哥哥刚才不是叫了他的名字吗?”
武修文被陆无双一句抢白,顿时哑口无言。
武敦儒道:“我弟弟说的是我爹爹的身份,不是名字。”
陆无双道:“你爹爹疯癫癫的,又有什么好身份了。”
张惟新不愿听他们小孩儿拌嘴,微沉心神,飞到窑旁一颗大树枝上盘坐歇了。
武敦儒、武修文见了,心中老大不服,也跃到一颗树的树枝上,陆无双不服气,刚想跃起,去跟张惟新一块坐,脚下却痛得厉害。
张惟新飞身上身,一把扶起她,跳上了树枝。
二武只觉眼前一花,还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见比张惟新、陆无双二人坐到了树枝上,二人心中不由得大骇。
陆无双见他二人脸现惊恐之色,扮了个鬼脸。
张惟新见陆无双跟他们置气,反倒是心气活动了些,不如先前那沉闷的样子吓人,便在一旁推波助澜。
顿时间,四个小孩子吵成一片。
就在这时,一个衣衫槛褛的少年左手提着一只公鸡,口中唱着俚曲,跳跳跃跃的过来,见窑洞前有人吵闹,叫道:“喂,你们到我家里来干么?”
他歪着头朝众人瞧了瞧,对陆无双笑道:“啧啧,小美人儿好秀气,姑娘是来找我的吗?姓杨的可没这般美人儿朋友啊。”
脸上贼忒嘻嘻,说话油腔滑调。
陆无双气怒道:“小叫化子,你是找打么?”
那少年笑道:“看来你不是来找我的,那你怎么到我家来?”说着向窑洞一指。
陆无双一呆,没想到这座破窑竟是他的家,想着自己的遭遇,若是张惟新不带自己,日后恐怕也得像他这般流落街头。
其实以陆家庄的豪富,虽然烧了庄子,但地契仍在,田产仍在,哪里就会落到如此地步。
只是她小孩子哪里明白这些。
陆无双偷偷的用眼睛瞥了一瞥张惟新,转过头,再看那少年时,心中已不由得动了同情,已经到口的狠话,就说不出来。
张惟新观这少年的神情,已知道他就是狡猾的杨过,便道:“喂,小子,你搞错了,他们都不是来找你的。找你的人,是我,他们都是陪我来的。”
杨过仰着头,看张惟新时,见他服色虽不艳丽、奢华,但显然却很是考究,眼珠子一转,“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惹到的公子哥,想来,是带了这许多人,来找我算账来了。”
杨过刚想开口,张惟新哪里跟他废话,左手挟了陆无双,纵身上前就抓起他的背,转身就朝陆家庄而去。
声音远远的传回破窑,道:“武三通,李莫愁已经被郭靖郭大侠夫妇打跑了,快把你两个儿子带回陆家庄,武三娘在等你。”
张惟新把杨过往地上一扔,道:“小子,有胆你再骂我一声。”
杨过刚要回嘴,但想起对方的手段,只好住了嘴,却在心里面暗暗咒骂。
张惟新本来不想再理他,陆无双却指着他道:“新哥哥,这混小子眼珠子乱转,在心里面骂你呢。”
张惟新走上前去,就点了他的笑穴。
杨过笑得在地上缩成一团,眼泪都流出来了,他是个好汉不吃眼前亏的人,口中连连告饶道:“我……我……不敢了……不敢了。”
张惟新解了他的笑穴,道:“你当真不敢了?”
杨过道:“当真不敢了。”
张惟新道:“你叫什么名字?”
杨过眼珠子一转,陆无双道:“新哥哥,他又在打鬼主意。”
杨过刚想解释,张惟新又点了他笑穴。
足足让杨过笑了小半顿饭的时间,笑得气都岔了,张惟新方才给他解了穴。
杨过喘了半天的气,方才回过神来。
张惟新道:“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杨过道:“不敢骗你,我姓李,名劳子,叫做李劳子。”
张惟新二话不说,立马又点了上去。
这次,张惟新直到他笑得脸色苍白,出气多进气少方才解了穴。
张惟新一边给杨过推拿着背通气,一边笑道:“兄弟,咱们再来一次?”
杨过见陆无双在旁边,盯着自己,脸上很是兴奋,仿佛希望再给自己来上十次的样子。
他也是被折腾得够了,此时筋疲力尽,只好老老实实的道:“我叫杨过。大哥,我说你非要折腾我做什么啊。”
张惟新一指陆无双,道:“我妹子见你在地上打滚,开心得很,所以……”
杨过顿时感觉自己很头大。
郭靖、黄蓉早已经到了,见小孩子们玩闹,其中一个衣衫槛褛的少年被折腾得够呛。
郭靖是个实诚的人,终究看不过,上前来道:“张小兄弟,不知道这位小兄弟犯了什么错,还请饶过他吧。”
张惟新指着杨过道:“这位小兄弟叫杨过,我在城外去找武三通的时候,遇见他,本来见他孤身一人住在破窑洞中,想把他带回来,大家一处作伴,想不到他嘴里面不干不净的,我就折腾起他来。既然是郭大爷说话,我就放过你了。”
郭靖听到张惟新叫眼前之人为杨过,仔细看他的脸庞时,果然跟自己的义兄、义嫂十分相像,心中已然明白了几分。
当下,郭靖叫过杨过,问起他的身世、经历,与黄蓉微一对视,均从对方眼中得到了确定的答案。
数日后,陆氏夫妇安葬已毕。
张惟新道:“无双妹子,李莫愁的武功高强,你若是想要复仇,便得跟着郭大侠好好学武。我给你的神照经你好好修炼,放心,我只要一有空,就来桃花岛找你玩。”
陆无双仍然恋恋不舍,但却无可奈何。
武三娘受张惟新劝说,也把武敦儒、武修文拜托给了郭靖夫妇,自己却去寻疯疯癫癫的丈夫去了。
众人告别。
郭靖、黄蓉、柯镇恶带着郭芙、杨过、陆无双、武敦儒、武修文几个小孩子,一行数人,坐上船,径回桃花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