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舒姐,快把这件衣服披在头上,别把头淋湿了。”
“阿叶,这雨也下得太突然了,刚才还是晴日朗朗、万里无云的,现在你看看,那边山沟沟都流成河了。”
“阿婕、阿叶快跟上,现在雨势比刚才更大了,我们现在这个位置坡面太斜,泥巴石头又很不紧实,极容易滑坡,我们得是要快点往上再走走,你们看那里好像有个岩洞,我们赶紧上去躲一躲。”
哗哗的暴雨,顺着山脉的走势倾斜着身摆,以排山倒海的气势敲打在羡月山的脊背上,奔袭而来的山水带着大大小小的石块树丫,浩浩荡荡的滚落下山底摔出轰隆隆的声响,交错着纹路的闪电撕扯着昏暗的天空,鞭绳交错回环间兀自蔓延出蜿蜒曲折的光路,照亮眼前这高矮不低的松柏和凸石山坳。
秋叔、阿叶还有我,三人冒着大雨,匍匐着90度的腰板,攀爬在陡峭湿滑的山坡上,雨水倾洒在每个人的脸上,就像用水盆泼洒的一样,使人都是睁不开双眼来,即使如此,我们依然坚持着往前走,颤颤巍巍的终于是进到了崖洞里面。
折腾了一刻钟左右,终于是进了崖洞,三人全身都已是被淋透,滴水凌乱的头发兀自粘在满是污泥的脸上,疲惫喘息间各自脱掉外衣拍打着雨水。我镇定了下心神后,便是打开旅行包拿出一块毛巾,一边来回揩拭着头发,一边看着崖洞外倾泻如柱的雨水,眉间微皱,兀自看向正砍着树丫准备生火的秋叔问道:“秋叔,今天这雨也太大了,这山里每年这个季节都是这样的吗?”
秋叔听到我的问话,抬头停下手中的活,也自看向洞外,皱着眉想了一会儿说道:“伏夏季节,大仓倒是一直都是多雨的,只是像今天这样大的雨,我从小到大却是没有见过,来,你到这儿来看看。”说着扒开洞口的蔷薇和藤曼,用手指着来时的山坡继续说道:“这雨再这样持续下去啊,我看这山坡是支撑不了多久的,你看这整坡的松柏都在慢慢的往下倾斜了。”
听得秋叔言语,我便是走过去顺着狄秋手指的方向看去,兀自惊诧,正欲说话,后面正在拾掇石块砌灶的阿叶有些担忧的说道:“阿爸这样说,那岂不是会滑坡,我看了下我们这个位置就在坡地的上头,我们待在这里会很危险!”
秋叔听到阿叶的担忧,用拳头往洞壁上轻轻敲了敲,微微摇头淡定地说道:“我们这里很安全,你们看我们这处崖洞不是天然形成的,看这岩壁上的纹路应是人工凿的,而且我里外对比了下,这一处应是处于崖石第二层,外面的山坡是第一层,两层没有连在一起,也就是说是独立生成的页岩,而且这第二层纹路细致紧密,雨水很难渗入,也可以说不可能渗透进来。所以,即使滑坡也不会牵扯到这一层的,更不会对我们这处崖洞有任何影响,我们大可不用担心的。”说完转身看向身后的阿叶和我,此时气氛却是不一样起来,我们两人都兀自安静的看着秋叔。
沉默了不多时,我这个急性子,终于是忍不住打破了安静,扯下头上的毛巾抖了抖,挂在一根横着的藤蔓之上,微微顿了顿,淡定的看向秋叔说道:“秋叔,给我们说说吧!”我能清楚的记得,那时我的神情,若是硬要做个比喻的话,可以说就跟个要债的神情差不多,我就那样怔怔的盯着秋叔。
秋叔听到我的问话,微微摇了摇头说道:“舒婕,对不起!有些事,有些事我只想说我不是有意要隐瞒你的,我可以也是唯一能告诉你的是,我们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不是偶然的,我、阿叶,还有你来到这里都不是偶然,但是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我们现在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挽回一些事情,挽回一个人的错误,也在挽救着一段即将面临消亡的历史或者说是时期。”
“哪些事情?哪个人?哪段历史?”我听得狄秋的话,非常的困惑,脑袋里不断的闪现着各种画面,切换着自己来到大仓前后的一切,心脏咚咚的跳动着,突如其来的变化和冲击,好似是将本来踏实走在地面上的这个人,一下子弹上了一片混沌的天空,一下子便觉得不知所措其来,但还是强力的按压住内心的震惊与起伏,淡定地问道。
秋叔听到问话,倍觉忐忑的说道“阿婕,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现在说了你是不会相信的,因为有些事情已经超出你现有的经历和认知层次,我必须让你先去了解和接触一些东西以后,才能明白的告诉你所对应的缘由与事情,这样你才能更加容易的接受,才能心甘情愿的完成你应该去完成的事情,不然因为我把整个事情搞砸了,我就成了一个千古罪人,我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我边听也在边整理着自己的思绪,慢慢的也是平静了很多,看来这一切果如自己一直提醒自己的那样,都不是偶然,也不是老天慈爱,让自己来过安宁生活的,所预想的一切果真还是来了,幸亏内心是有所准备的,想到这里兀自甩了甩头,用双手捧住脸用力的揉了揉,转头看了看洞外依然浇落不停的暴雨,用力站了起来走到阿叶旁边蹲下捡起石块:“阿叶,帮帮忙,把火生起来,我看这雨一时停不了的,我们得把衣服先烘干,不然会得病的。”
阿叶听到我的言语,神情愣了愣以后,急忙回过神来,赶紧跟着捡起石块堆砌火灶,秋叔见此,眉头终于是舒展开来,也拿起镰刀继续砍着树丫,大概一刻钟左右岩洞里已是火光熠熠,不多时已是暖和了起来,三人围坐在火灶旁,各自拿着外衣烤了起来,我还是好奇的,我看了看两人,径自暗想不能一直这样懵懂无知的走下去,一定要问清楚一些事情才行,于是便看向秋叔开口问道:“秋叔,阿叶一直在你身边,我看他好像对你刚才说的话,也是一脸无知,你以前也是没有告诉他吗?”
没等秋叔出言回答,阿叶径直回答道“阿爸给我说过一些的,只是也同小舒姐您一样,不想让我一下子接触完,也是怕我接受不了,刚才之所以一脸无知的样子,是因为知道阿爸暴露了,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个小兔崽子,就你多话,好好烤你的衣服。”秋叔听言佯怒的看着阿叶嗔斥道。
“总得让他过些安乐日子,我是无故被卷进来的,他更是无辜的,越晚知道越好,只是现在已是到了不能不告诉他,不能不让他一起来的时候了。”秋叔说着眼里有些泛红,不再言语,径直低头继续烘烤衣服。
我看着秋叔此时的伤心模样,心里不禁也是有些难受,但想了想继续问道:“按您的意思,我们进山是早已计划好了的,是吧?”
“是。”
“那阿叶爷爷也不是自然死亡,对吧?”
秋叔听到这里,愣神地定在原地,沉吟半响后抬头看着眼前的两人微微点头:“自杀的。”
“阿叶,你也是知道的?”
阿叶抬眼看着我,轻轻点了点头。
我听到此,虽说和自己猜测的结果差不多,但内心还是有些惊诧的,惊诧之余讪笑着摇着头,我能清楚的记得,当时自己内心是倍觉无奈的,原来自己自始至终都是最无知的一个,早已陷入漩涡,却自欢喜而行,恐怕这世间也就仅有我这么一个了。但回过神来还是兀自淡定的没表现出来什么,只是一股感伤渐渐的涌上了心头,兀自闭眼沉思:“老天,你到底是要做什么?难道说非得用这样极端的方式,才能让事情进行下去吗?”
“阿婕,之所以没告诉你,是。。。”
我没等秋叔说完,便是径自说道:“是阿叶爷爷不让说的吧!”
秋叔有些无措的看着我,欲言又止,眼神里似有很多缘由,又似想解释更多。
我见此,兀自坐直身板,长舒了一口气,将已烘干的外衣放在一旁,从阿叶包里拿出三个红薯放在火堆之旁继续说道:“秋叔,说说霁月吧。”
“霁月?”
“哦,就是那只黑鹰,之前一直跟在我身边的那只,我叫它霁月。嗯,我想它也和这件事有关吧,这已是我接触到了的,能够给我讲讲吧?”
秋叔听到我后面的解释后才明白过来,微微点了点头:“好吧,就给你说说,那只黑鹰,算了,就依你叫它霁月吧,它不同于我们正常所见的苍鹰,它的来源我至今也是不怎么理解,也可以说不怎么相信的,只是听阿叶爷爷讲这种生物是两个世界,也就是两个空间的类似物种**而生的,你能明白?”
我想了想,点点头说道:“也就是说,是这边鹰种和那边世界的鹰种交配生下的,是吧?”
秋叔点头继续说道:“对,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这个苍鹰有种特殊的能力,也就是能够正常穿行在两个空间,你一直在利用霁月给那边写信,不用我说,对此也是应该有所了解的了。”
我更是好奇了,径自接过话头说道:“但是她这种能力貌似不是单凭其自身就能够完成的。”
“对,必须是在雨后的月夜才可以,我想这也是你为什么给它取名霁月的原因吧?”
我暗自点了点头后,便是开始思忖起来。
“你是想知道它借助的外力或通道是什么吧?”秋叔看到我沉思的样子便笑着说道。
“光粒子黑洞。”
“黑洞?它是穿越到过去了?”我听到这么专业的物理用语从秋叔嘴里说出,很是惊诧,不禁有些瞋目结舌,但还是好奇地问道,但随即又否定道:“不对,不可能是过去,那边的世界与我们这边完全不同,连地貌也是不同的,要是说穿越到过去,应是一个我们所知道的朝代和地域才对,但就我平常所了解的来看,却是完全不同的。”
“对,不是穿越到过去,应该说是去到了一个平行世界,或者说是去到了另一个星球,更或者说是另一个宇宙,具体我也是不能表达清楚的。”
我听到秋叔这样说,不觉摇头否定道:“不对,不对,如果说是这样,他们的语言和文字都应和我们不一样,但是我能和那边正常书信,而且对方的言语习惯是介于古人和现代用语之间,文字也是汉字,这些都是说不通的。”
秋叔听到我的质疑,忍不住摇头笑道:“没有什么是说不通的,你再好好想想,好好想想从古至今,我们国家甚至整个世界发生的一些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舒婕揉着太阳穴反复的想着,但想了半响还是想不出来,兀自疑惑的看向狄秋。
“给你提示其中的一个人吧”
“谁?”
“徐福,我想你也是学过历史,应该知道这个人的”
我听到秋叔的言语,暗自开始集中精力回想,突然抬头看着狄秋:“你是说,你是说徐福带着那三千童男童女不是去替嬴政寻丹药,而是去到了那个世界。这怎么可能?不,不,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还有传说徐福是去了日本的呢。”
“我就说你接受不了的,是不是觉得很颠覆认知?”
我依然很质疑,但依旧忍不住的点点头,但随即又想到了什么,继续问道:“徐福是在秦朝,若真有这样的事情,那之前之后肯定不止一次,按你说的那样,那岂不是各个区域,各色族群的人都有可能过去,不同族群,不同地域的人汇在一起,岂不是很容易生成一个混杂的国度,但是就阿木在信里给我说的社会,和我们这边的社会整体人种分布是大体类似的,绝不存在任何混杂,所以单就这方面而言也是完全说不过去的。”
“这便是我接下来要告诉你的。”狄秋说话之余递了个红薯过来,待我接过后继续说道:“根据阿叶爷爷的讲述和留下的资料显示,这光粒子黑洞有无数多个,独立存在的世界也有很多个,这黑洞就像管道一样与不同的世界相连,延伸到不同的地域上空保持着有规则的输送,但最解释不通的也就是这种规则,因为。。。”
“因为其不自然。”
“对,很不自然,好似有什么在刻意操控,也许你也注意到了,你现在所接触的那个世界的生产和社会形态是相对落后的,相当于我们历史上的封建时代。”
“的确,既然能够平行传送,那为什么不能处于同一个时代呢?”
“问到关键了!”秋叔听到我的疑问后肯定道,微微顿了顿继续说道:“因为那个世界比我们这边晚出现了很久。”
我带着些猜测接上秋叔的言语:“你的意思是整个宇宙就像是个孕育空间,在这空间里会不断催生出新的世界,不对,应该是新的星球或者说科学上所称的太阳系,随着他们的出现,光粒子黑洞便逐一将他们的一些区域和已有星球的一些区域连在一起,并适时进行传输,而当前连接到我们这个区域的就是我所接触到的那个空间。”
“嗯,差不多就是这样的。”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若真是这样,就这个层面来讲,倒是有些说的通了。但照此说来,岂不是所有的星球、空间都秉持类似的规律和进程往前发展,只是快慢早迟不同了。”
“对,这就是那不自然的规则。”
“那么秋叔刚才说我们要挽救一段历史,是不是就是说有人要打破这种规律去破坏,不,应该说是阻止或者改变一段历史,让其不要推进或者以实施者想要的方式进行推进呢?”
秋叔看着我,愣了愣,但随即便是有些感伤地说道:“是的,是有那么一个人。”说完,又刻意的看了看我,那时我倍觉疑惑。
听得秋叔的话,我没有回答,兀自陷入了沉思,又随口而言:“人是从我们这边过去的吗?”
“是。”
“你的意思是我们也要。。。。。。”我此时眼瞳兀自放大,惊诧的表情已是全然书写在脸上,刚欲再问,整个崖洞却是剧烈的摇摆了起来,洞外突然响起了轰轰隆隆的声响。
“阿爸,滑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