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从未作为一个部队单位而作战,尽管它的40%的海军陆战队员是在其他太平洋战役中身经百战的老兵的第五师,将在标明为红色和绿色的海滩登陆,那里是滩头阵地的左侧翼,离折钵山最近的地方。夺取那座休眠火山——现在已经布满了蜂窝结构的防御工事——的任务,分配给了该师的第二十八团,位置在最左侧。经验丰富的第四师,这已是它在13个月内的第四场太平洋战斗了,将在标明为蓝色和黄色海滩处登陆,那里是滩头阵地的右侧翼。前进的任务对任何人来说没有哪一个是看起来容易些的,但是可能第四师第二十五团的第三营面临的任务是最为艰巨的——夺取布满重兵和坚固工事的山头,其顶端是个布满了碉堡的采石场,位于滩头阵地的最右侧。
美国的攻击舰队从东南方驶近硫磺岛,它是火山列岛中最大的岛屿。开始登陆的两个海军陆战队的师几乎没有遇到抵抗。但是当日本人从折钵山和北面的地下阵地开火时,就构成毁灭性的交叉火力,将硫磺岛变成了二战中最艰苦的战场之一。
第四师的指挥官,克利夫顿·B.凯茨少将,从他的指挥舰上观察时评论道:“如果我知道在最右侧的第三营第二十五团的最得力的连中最得力的班的班长的名字,我会在行动之前奖励他一枚勋章。”
8点59分,第一批履带式登陆车隆隆地驶到岸边了,比计划提前了1分钟。几乎是与此同时,驾驶员们马上意识到自己陷入了硫磺岛魔鬼般天然防御工事中。海滩不仅险峻——隆起的一系列的梯田,每块都高达10或15英尺——而且它们是由火山的沙土构成的,非常松散,以致许多履带式登陆车的履带不能牢固地稳在地面。美国海军陆战队的士兵,非但不能坐着水陆两用车上岸,还不得不在水边就上岸,肩上扛着重重的背包沿着梯田向上爬,不停地滑倒或滑下来,有时会下陷到膝盖那么深。
尽管脚下走得很艰难,但至少海滩上没有敌人的炮火。“嚎叫的疯子”史密斯将军,美国海军陆战队远征军的指挥官,已经预测道“海滩上的每个炊事员和面包师都将装备某种武器”。那是在以前太平洋滩头阵地作战后的经验之谈。但是,栗林将军在硫磺岛上的作战计划却不在此经验范围之内。他的意图是让入侵者在岸上先通行无阻,然后再从两个侧翼用摧毁性的火力消灭他们。每批约1200名海军陆战队的士兵,一共三批,已经在岸上了。在这之后,防守者真正开始开火,而不只是用零星的小型武器和几个无固定方向的迫击炮打击一下而已。
两支由黑人士兵组成的海军陆战队,在敌人火力的压制下,在进攻发起日,1945年2月19日那天向硫磺岛海滩上挺进,四支由黑人士兵组成的海军陆战队的连队作为他们的搭档负责卸下货物。他们受到了白人指挥官陆军上校利兰·S.斯温德勒的赞扬,斯温德勒称赞他们在炮火中表现出的“令人瞩目的冷静和勇气”。
第一位在硫磺岛之战中阵亡的海军士兵可能是第二十八团的一名下士。他到达了在折钵山阴影中的梯田的顶部,没有引起炮火的注意,接着就开始了消灭碉堡的个人战斗。在他和一名军士投掷手榴弹到一个碉堡的射击口之后,下士冲进了碉堡,然后带着血淋淋的刺刀出来。接着他又冲向另一个碉堡,跳到它的顶部,从第三个碉堡射来的子弹阻止了他再次的行动,他被打死了。
在滩头阵地的最右边,即靠近日本人重兵据守的坚固的采石场周围,一场超乎寻常的猛烈炮火考验在等待着第四师第二十五团的陆军少尉小本杰明·F.罗塞尔。他统领一个海军炮火联络小组,任务是为舰队准确描述目标位置。这一小组的队员们正在沿着采石场旁边的梯田费力地向上爬,同时人工操纵的无线电在风沙中调整以便测出目标位置。就在这时,一发迫击炮击中了他们。罗塞尔的左脚已经被炸断了。他的队员刚刚给他包上止血带,另一发炮弹又打过来了。两名队员牺牲了。撞击的碎片飞入了罗塞尔的右腿。罗塞尔和他的惟一幸存的那名队员紧紧地贴在地面上,这时第三发攻击的炮弹又打来了。这次击中了罗塞尔的右肩,击飞了他同伴的右腿。
同伴们悄悄地溜了,罗塞尔独自一人与阵亡的队员们呆在一起。第四发迫击炮的攻击将他炸离了地面,然后又将他抛回地上。他迷迷糊糊想知道现在几点钟了,于是抬起手腕,刚好第五发炮弹炸掉了他的手表,并在他的手腕上穿了一个血洞。罗塞尔最终被发现了,美军把他抬到了海滩上。他活了下来。
入侵者不久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栗林的军队装备了新式的巨大的迫击炮。其中一些口径达320毫米,大约是美国最大迫击炮口径三倍那么大。炮弹,看起来像巨大的深水炸弹飞过天空,产生了巨大的爆炸冲击波,进发出比普通炮弹更大的碎片,并且覆盖的面积更广。这些炮弹的巨大威力是在硫磺岛战役中受伤的美国兵有高达将近8%的死亡率的主要原因。相比之下,二战中平均受伤后死亡率仅为3%。
日本人的军火库中还藏有其他惊人武器。包括重达几百磅的火箭炮。其中有一个直径达八英寸的火箭炮,是从一个可折叠及可自由移动的金属槽里发射的。另一个直径达16英寸的火箭炮,是从一个木质的斜槽里发射的,看起来就像7月4日美国国庆时的流星焰火。这些武器是不能准确击中目标的,因为它们在飞行过程中摇摆不定,它们经常是越过目标,落到了海中。海军陆战队员们称它们为“冒泡的乌比利斯”,因为它们在飞行中发出奇怪的呼啸的噪音。
从栗林的阵地射来快速而且猛烈的火力,再加上很难在不断流动的沙石和火山灰中移动,不久就使许多的士兵和物资积滞在3500码的滩头阵地上。在一片混乱中,关键的任务下达给了黑人海军陆战队的两个连,第八弹药连和第三十六军械库连。他们的职责包括通过与海浪斗争使登陆艇登陆和卸下、贮存和挑选出供应物和设备,并且把它们运送给前线的海军陆战队。后来又有两个黑人连队和一个黑人陆军部队(第四七六两栖卡车连)来分担他们的任务。强有力的后方是很关键的,但是在火力的威胁下持续这些努力的勇气和冷静的态度也同样的关键。因为尽管黑人海军陆战队被认为是劳动力而不是作战部队,但是日本人的大炮可不会懂得这种区分。
在滩头阵地的最左端,要攻击折钵山的士兵在试图爬上居间梯田的沙滩时遇到了麻烦。他们聚集在岸上,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一个个头矮小而健壮结实的海军陆战队军官沿着吃水线跨步而立打破了这种窘境,他咆哮道:“好,你们这些杂种,让我们把这些魔鬼赶出这片海滩。”这名军官就是海军陆战队第二十八第二营的中校钱德勒·W.约翰逊。在他的带有命令式的叫喊下,士兵们振作起来。约翰逊的副官扛着他们打算插在折钵山的山顶的美国国旗,继续向上爬。
沿着海滩约1000码远的地方,第二十七团发现他们进展得比较顺利。在那里,岛屿仅约1500码宽,相对而言防守比较薄弱。下午的晚些时候,第二十七团的海军陆战队已经开始向硫磺岛的西海岸推进了。并且在最大的飞机场的南部边缘地带取得了一个指甲大小的控制点。
进攻发起日那天,在敌人的炮火下,海军陆战队在硫磺岛的红色海滩上从坦克登陆舰和机械化登陆舰上卸载成箱的弹药到岸上。这一艰苦的工作因为卡车陷入了软软的火山沙中落到了人的身上。而且没有足够的履带式运输工具可以充分利用。
在滩头阵地的右翼,第四师的海军陆战队正在遭受从采石场和采石场后面的小山打来的稳定炮火的攻击。第四师的苦痛由海军的第一三三建筑营——美国海军修建营的士兵们——所见证和分享。在该营的士兵中,机械师的一等助手阿尔菲尼克斯·J.伯纳德,刚刚上岸就对所见到的场面感到恶心。当舰只驶近海滩时,他就在机械化登陆舰的中型反坦克武器之内,坐在推土机的座位上,发动机已经在运转了。当斜坡向下转时,伯纳德看到许多海军陆战队士兵的尸体在他正前方的海浪里飞溅。没有其他方法能使他的推土机绕开尸体上岸,他只好闭上眼睛驶上岸来。
在上午10时左右,16辆谢尔曼坦克加入到帮助加速夺取采石场的进攻中来。海军陆战队的士兵对坦克有两种看法。有它们当然很好,但离它们太近就不那么好了——因为坦克会吸引火力。一个装甲推土机在前面开路,36吨重的谢尔曼坦克沿着梯田向上蹒跚而行。正行进着,一个地雷爆炸了,炸飞了一辆坦克的轮胎面。三枚炮弹连续命中并完全摧毁了那辆坦克。其他的坦克继续前进,日军第十二独立反坦克营的早内雅夫上尉的部队还击,直到他们自己的枪炮被坦克打得失去效用。没有其他方式可以再战斗了,他们和早内在胸前绑着毁灭性的炸药一起,冲向一辆谢尔曼坦克的钢铁的轮缘,点燃了炸药,但没能阻止住谢尔曼坦克的前进。
下午4点30分攻占了采石场。但是,第二十五团第三营的陆军中校查斯提斯·“‘跳越’乔”·钱伯斯为此付出的代价是:大约700人的进攻部队只剩下150人能继续作战了。其他的人或阵亡,或受伤或处于战斗休克状态。一个连原来有240人,现在只剩18士名兵了。行动开始日的第一个目标——在地图上定义为0-1,即从采石场到达硫磺岛的第二个飞机场再到西海岸的作战路线——远没有完成。
大约在下午5点钟,攻击部队开始沉默下来了。到那时为止,30000名海军陆战队的士兵中566人伤亡或失踪。在晚上向硫磺岛的流沙中挖去是一场艰苦的斗争。“就像在一桶小麦中挖一个洞一样”,一个恼怒的士兵说。
F6F“地狱猫”战斗轰炸机,从第五舰队的航空母舰(背景)上起飞突袭硫磺岛,它们熟练地将炸弹投在日军的阵地上,恰好在前进的海军陆战队的第四师的前方。到战斗结束时为止,美国的投弹手已经把1000多吨炸弹12000发火箭炮和400箱凝固汽油弹猛击在岛上。
晚上的大规模反击战并没有像预料的那样如期而至。栗林将军是要他的士兵养精蓄锐。但是他的魔鬼般的迫击炮在滩头阵地不断爆炸,将海军陆战队成员炸死于碉堡之中。“就像一场地狱中的噩梦”,谢若德这样说。
栗林自己有一个特别的任务要实行。他划了一根火柴点燃了一堆日本的货币——共12万日元(大约合2.8万美元)。这笔钱对硫磺岛上的美国人几乎没有用处,但将军仍不想让它落入他们的手中。通过无线电,将军通知东京说燃烧的篝火代表硫磺岛上注定毁灭的人员献给国家财政部的礼物。
在进攻发起日后的第一天上午8点40分,第五师第二十八团,开始转向削弱折钵山防御工事,这是一份残酷的工作。这份工作将用两天多的时间,但是有时候这份工作看起来似乎根本无法完成。
仅仅是到达山脚下就是一件使人筋疲力尽的工作了。进攻是由陆军中校约翰逊的第二营在左侧和陆军中校查尔斯·E.谢泼德的第三营在右侧同时进行的。谢泼德的士兵接受的是简单且明确的命令:攻占这片肮脏的不动产,然后我们才能把魔鬼赶走。他们没有坦克,因为八辆谢尔曼坦克都没有汽油和弹药了。这两个营的确有炮火的支持——这种支持来自轻便式的反坦克枪,来自架在半履带车上的75s,来自驱逐舰和扫雷艇的炮火。这些火力分布在每个海岸外,在山的基座的200码以内攻击。
但是这仍是一件需要徒步的士兵,需要卡宾枪、M-1和刺刀、勃朗宁自动步枪、手榴弹、炸药包和喷火器——特别是最后两样——来将防守的人赶出他们的藏身之处或把他们当场烧成灰的工作。栗林的士兵大部分都不见踪迹。甚至连一具尸体都很少见。尽管谢泼德的士兵还是发现了73具日本人的尸体散播在一些海岸的大炮周围,他们是美国海军轰炸的受害者。
轰炸已经摧毁了在山基座处的所有大的海岸大炮,但是仍有数百个水泥碉堡,在那里防守者蹲伏在机关枪的后面,看着海军陆战队走过来。并且在折钵山里面潜藏着另外的1200人,通过相互联通的隧道,日军可以自由移动到最佳的向地面射击的发射点,随时准备一旦海军陆战队的士兵走近,就瞄准打死他们。
攻击这些阵地的最佳方式是从近处攻击。一名海军陆战队士兵,拖着喷火器和炸药包,由他的同伴掩护,爬上他所希望是碉堡的无防备的一面。然后,渐渐接近一个射击口或通风处,投进炸药或喷出黄色火焰。到下午晚些时候,约翰逊的士兵已经沿着硫磺岛的东海岸前进到山脚,留在他们身后的是40多处爆炸、燃烧的阵地和守在其中的日本人的尸体。
进攻发起日后的第二天,在折钵山的战斗基本上是前一天的重复,除了这次是由舰载飞机轰炸和机枪扫射开路,而这些打击就发生在海军陆战队前方仅100码的地方。然后,空中支持停止了;炸弹和子弹距离海军陆战队太近了,也让他们感到不安。一整天,履带式登陆车拖运来更多的燃烧油、炸药包和手榴弹。海军陆战队也设计了一种新的武器。当他们爬到折钵山的侧面时,他们能听到日本人在地下深处说话的声音。他们拿来成桶的汽油,把汽油倒进岩石缝隙中,汽油就会向下渗透,然后点燃汽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