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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他把那颗人头放上去,这座人头金字塔一下就完美了(2)

术赤是他决定赏赐的第一个儿子。他之所以从术赤开始,一是因为术赤是老大,按照蒙古人的传统,老大应该得到最远的封地;二是确立汗位继承人的时候,他感觉术赤很伤心。对于术赤是不是他亲儿子这个问题,其实他也是有怀疑的,但他显然不能承认,承认了,他堂堂成吉思汗就扣上了一顶绿帽子!不管怎么说,术赤是他从小养大的,术赤伤心,他也很难过。给他封赏,既是激励他去打仗,也是对他的关心。

不过,术赤和察合台还没有到达玉龙杰赤,扎兰丁又已经离开那里逃跑了。

在摩诃末未死的时候,扎兰丁在对待蒙古人的战术安排上曾多次向他提出建议,但是摩诃末刚愎自用,不听从他的建议。现在摩诃末已死,并把苏丹之位传于他,他觉得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大干一番事业了,于是他立即返回玉龙杰赤,力图组织力量反扑。

但他在玉龙杰赤注定难有作为,原因不在外部,而在内部。他虽然以苏丹的身份回到玉龙杰赤,但是,关于摩诃末传位给他这件事,是他一个人说的。摩诃末死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在身边,大多数皇亲国戚都在玉龙杰赤,没人为他证明。就算有人为他证明,也有人不认可,认为证明人是被收买了的。这个人就是摩诃末的母亲、他的祖母秃儿罕。秃儿罕喜欢扎兰丁的弟弟,不喜欢他,想让扎兰丁的弟弟来做苏丹,所以对他相当排斥。

另一方面,由于扎兰丁几乎是只身返回玉龙杰赤的,玉龙杰赤的守将素骄模怕扎兰丁空手套白狼,夺了他的权,又得知秃儿罕不喜欢他,于是便和秃儿罕联合起来,准备谋害扎兰丁。好在扎兰丁及时得到消息,带着几个亲信,逃跑了。

术赤和察合台到达玉龙杰赤后,由于没有更好的攻城器械,便采用诱敌出城的办法。他们派出一部分先头部队,到玉龙杰赤城郊一带大肆烧杀抢掠。城中守军发现了,果然很气愤,率军出城追剿蒙古军。蒙古军先头部队佯装打败,丢弃所抢财物逃跑。花剌子模军队紧紧追赶,结果追进了蒙古军的埋伏圈,几乎全军覆没,只剩少许残兵逃回城里。这样一来,城中守军紧闭城门,再不出战。

花剌子模军队不出城,蒙哥军只得往里强攻。不过,由于玉龙杰赤已经预先被成吉思汗封给了术赤,术赤怕强攻破坏了城里的建筑,决定先劝降。他让使者对城里喊话:“城里的军民你们听着,玉龙杰赤已经被伟大的圣主成吉思汗封给了他的长子术赤王爷!术赤王爷很爱惜城里的百姓和建筑,不忍破坏。希望你们迅速放下武器,出城投降,术赤王爷保证不会伤害你们!”

这样的话让城里的守军气愤填膺,蒙古人的脸皮也太厚了,还没有拿下这座城市,居然就自称是这座城市的统治者!他们对蒙古人的作派已经非常熟悉,他们可不愿意当亡国奴!因此,他们什么也不说,用密密的箭矢回答了蒙古使者的招降。

招降失败,术赤也没办法,只得同意强攻。好在他们已经从不花剌和撒麻耳干获得了一些回回炮,亦思马因也为他们制造了不少回回炮和云梯等攻城器械,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玉龙杰赤的人工护城河很深,蒙古军强迫从不花剌和撒麻耳干等地带来的签军运沙填河,用了10天时间才把护城河填平。同时他们又从各地找来石块作为炮弹,由于石块不足,他们把老桑木砍成一截一截的段,充当炮弹。

这一切准备工作做好后,术赤和察合台便指挥蒙古军发动对玉龙杰赤的总攻。用回回炮轰击,架起云梯往里爬,亦思马因为蒙古人作出了巨大贡献。在这样的攻城利器的帮助下,蒙古人很快就攻破玉龙杰赤的城墙,冲进城里。

冲破城墙进城的时候,术赤向蒙古军下达了命令,只准追杀守军,不准放火烧房子。术赤的这个命令目的是保护城里的建筑,却客观上给蒙古人与玉龙杰赤守军的战斗增添了巨大的困难。

蒙古军虽然进城了,但是他们并没有消灭守军,守军退到宽阔的每一个地方,和蒙古军巷战。每一座房子,每一条巷子,都是守军抵抗蒙古军的战壕。蒙古人在草原上厮杀,天下无敌,但是打巷战,他们真的不在行,伤亡非常大,而且到了晚上,他们还不敢呆在城里,不得不退出城去,在野外休息。这样,一切又都得重来,再一次从城墙外往里打。

术赤的命令让察合台很生气,按照他的做法,就应该一把火把这座城市烧个精光,那守军再无处藏身,不得不跑出城来被消灭。

察合台本来就因为立嗣问题和术赤闹了矛盾,虽然在成吉思汗的威压下,两人表示了和解,其实是面和心不和。察合台对术赤的做法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在这次进攻玉龙杰赤的战斗中,术赤是主帅,但术赤的命令他总不想执行,所以,在巷战上,他的部队表现得非常消极,差不多只有术赤在进攻了。

战斗已经打了近半年,依然没有取得更大的进展。看到察合台消极怠工,术赤也很生气,但他忍着,他不相信凭他的部队不能把玉龙杰赤拿下来。他暗暗发誓,等拿下玉龙杰赤后,再到父亲面前算察合台的账。

他决定采用另一个办法,切断城里的水源,渴死他们。只要城里没水了,他们不投降也没有办法。他派蒙古士兵到玉龙杰赤城上游的阿姆河上投石截留。花剌子模人发现了,派出军队和蒙古军展开争夺,结果,由于所筑的堤坝不牢固,水从旁边冲下来,把3000名蒙古军围在一个孤岛上。花剌子模人冲出城,对这3000名蒙古军像宰杀牲口一样,一一宰干净,而河对岸的蒙古大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兄弟部队被全部消灭。血水流下去,把整条阿姆河都染红了!

这件事让术赤和察合台两人的火气都冲到面上来了。术赤生气的是察合台进攻不积极,才造成蒙古军数月来毫无进展;察合台生气的是术赤的固执、自私和错误战术,让蒙古军死了那么多人!两人各有理由,都派出使者向成吉思汗告状。

成吉思汗一听大怒,攻城没有进展,还互相指责推诿,这还是他成吉思汗的儿子吗?他谁都没给长志撑腰,而是派出窝阔台到玉龙杰赤去,剥夺了术赤和察合台的指挥权,让窝阔台当主帅,统一调令指挥,并且向窝阔台下达了死命令,不管窝阔台用什么办法,10天之内,必须把玉龙杰赤拿下来!

窝阔台虽然被成吉思汗任命为主帅,但是到玉龙杰赤后,并没有拿架子,而是温言软语安抚他的两个哥哥。他分别到两个哥哥那里去,认认真真地听两个哥哥发牢骚,附和他们的意见。窝阔台对他的两个哥哥都这样说:“你的意见虽然是对了,但是现在指责他已经无济于事了,因为父汗已经生气了!父汗说了,他只给我们10天的时间,如果拿不下来,我们都将受到处罚!所以我们不如先让一让,等把玉龙杰赤拿下来,再到父汗面前评理去……”

窝阔台的话,让术赤和察合台的情绪得到很好的安抚,都纷纷表示支持他的领导,他怎么指挥就怎么做。

于是,窝阔台命令放火烧城,这样,只用了7天时间,大火就把玉龙杰赤烧得像砖窑一样,城中的人再也没地方呆,纷纷跑出来,被蒙古军赶尽杀绝。玉龙杰赤沦陷。

望着已是一片废墟的“封地”,术赤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费尽心机要保护的城市,结果却是什么也没有保存下来。早知如此,不如当初就一把火烧了,何需等到父亲把窝阔台喊来呢?窝阔台也不是有什么三头六臂,采用的也是最笨的方法,最终所有的功劳却记在他头上了。同时他也对父亲成吉思汗很生气,明明是自己有理,父亲不但没有责罚察合台,还夺了他的指挥权,交给窝阔台。既然把这个城市封给自己了,却还支持窝阔台放火焚烧。很明显,父亲是站在察合台和窝阔台一边,对自己不信任,把自己当外人。那个自己不是孛儿只斤血统的阴影又浮现在脑海里,术赤非常伤心,既然自己不是孛儿只斤的血统,那就不再进那个家门,一个人单独闯天下过日子吧……

从此之后,一直到死,术赤再没去见过成吉思汗一面,再没参加过成吉思汗指挥的军事行动了……

在派窝阔台去玉龙杰赤的同时,成吉思汗与拖雷率领主力大军向呼罗珊进攻。

扎兰丁逃离玉龙杰赤后,到呼罗珊地区的各大城市四处演讲。呼罗珊地区住的主要是穆斯林,他对穆斯林说,蒙古人这些萨满教徒将会屠杀呼罗珊所有的穆斯林,这是继西方基督教徒十字军东征后又一场严酷的宗教灾难,穆斯林们必须站起来,拿起武器,联合一致,保护圣教,驱逐异教徒!

扎兰丁对穆斯林人宗教情绪的煽动起到了很好的作用,很快,他就在哥疾宁纠集到10万人马,意欲报仇复国。同时呼罗珊地区的各大城市也纷纷加强防备,抵抗蒙古人的入侵。

成吉思汗必须拿下整个呼罗珊,一是要处死扎兰丁,防止他复国;二是继续扩大国土疆域,让他的子孙后代有更多的地方赛马。

他们首先攻打巴里黑城。这座城市早被哲别和速不台在追击摩诃末时攻占过,不过因两人的任务是追剿摩诃末,所以在接受了巴里黑城的纳款后便赦免了这座城市,并派出一名官员作为达鲁花赤(蒙古语,所在地方、军队和官衙的最大监治长官)来管理。但扎兰丁发出圣战号召后,巴里黑人便杀死了蒙古的达鲁花赤,起来造反。对于成吉思汗来说,巴里黑人是一群反叛者,蒙古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反叛,他们一定会给予反叛者最严厉的惩罚。

听到成吉思汗到来的消息,巴里黑人忽然又害怕了,他们派出代表迎接占领军,并宣誓效忠。虽是自动投降,但成吉思汗不能容忍这种反复无常的小人行为,他怕他一离开这里,他们又再一次反叛,于是以清查户口为名,把城里居民赶出城外,杀得干干净净。

接着,他兵分两路,一路由拖雷带领,攻打莫夫、尼沙普尔、也里等城市,另一路由大断事官、他的养子失吉忽秃忽率领攻打八鲁湾,扎兰丁的部队已经运动到那一带。

蒙哥跟在他父亲的部队里。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父亲拖雷独立指挥作战。他发现,他父亲在军事上的才干毫不逊色于他的爷爷,在杀人手段上则更胜一筹。

莫夫、尼沙普尔、也里以及已经被攻下的巴里黑,被称为呼罗珊的四大中心城市,由于成吉思汗在巴里黑屠城,这三个城市没有一个主动投降的,都进行了顽强的抵抗。

拖雷充分运用蒙古人的战术特点,将几个城市一一攻破,然后全部屠城。

在莫夫,拖雷坐在一把黄金座椅上,桌上摆上酒肉,他一边喝酒一边欣赏屠杀。他让士兵把莫夫人分成男人、女人和小孩三部分,派出三支队伍,一一点卯,就像把一个养殖场的牲口送进屠宰场一样,挨个屠杀。他规定了每个士兵杀人的数量,一队士兵杀累了,换下来休息,另一队士兵又上前顶替。为了防备有人装死,他命令士兵把所有尸体的脑袋都砍下来,从地上往上堆叠,像堆西瓜一样,堆起了几座高高的金字塔。

在尼沙普尔,由于城上的居民射死了拖雷的姐夫,拖雷让他的姐姐秃满伦亲自主持祭祀仪式,让全城的居民为她的丈夫陪葬,除了400名工匠外,全城的人无一幸免,连野猫野狗也寻出来杀光。

在也里,拖雷杀完离开后,又再一次返回城里,他怕还有装死或者逃掉的人,他要再清理一次。在搜索过程中,他们发现了一个老妇人,那老妇人大声叫道:“饶过我吧,只要你们不杀我,我给你们珍珠!”她把身上的几颗珍珠拿出来,捧在手上,恭恭敬敬地递给蒙古士兵。蒙古士兵问她还有没有,她惊慌地说,还有一颗,但是吞进肚子里去了。那个蒙古士兵二话没说,马上拿刀剖开她的肚子,取出那颗珍珠。

当拖雷知道这件事情后,下令把所有的尸体肚子再剖一遍,看看里面是否还藏有财宝!

这些天,蒙哥感到他已经麻木了,最先在他心里形成的那种动荡已经完全凝成一块生铁。那些俘虏在被砍死前的各种惊恐表情已经引不起他的不安,他甚至在士兵砍人的过程中产生了快感。一刀下去掉一个脑袋,又一刀下去又掉一个,这一刀一刀的砍杀,让他内心的快感有节奏地波动、升腾。忽然一颗脑袋咕噜噜滚到他面前,他俯下身,揪住那头的耳朵,提起来。他感到那耳朵软软的,热乎乎的,就像刚从宰杀的羊身上割下的一块肉一样。他揪着脑袋,来到那座人头堆积的金字塔前。那金字塔还缺一个角,他把头放在最上面,他感到这座金字塔一下就变得非常完美了。

1221年5月,成吉思汗率军来到塔里寒。此前他与他的几个儿子约定,大家完成作战任务后,到塔里寒山麓驻夏避暑。

拖雷拿下莫夫、尼沙普尔、也里等重要城市后,率领大军赶到了。窝阔台和察合台拿下玉龙杰赤后,也领着各自的部队赶来了。但是,术赤没有来,失吉忽秃忽也没有来。

术赤没来让成吉思汗又生气又伤感。生气的是这个术赤竟然不听他的号令。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敢不听他成吉思汗的号令。如果是敌人,这个人一定得死!可这个人不是敌人,是他儿子。伤感的是,术赤显然已经对他离心离德,由察合台揭破的那块伤疤已经十分明显地摆在世人面前,这块伤疤显然是好不了了,而且,伤疤所带来的伤痛已经永远留在了术赤心中,消弭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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