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父亲把约瑟夫和拿破仑叫到跟前,有些得意地对小哥儿俩说:“咱们家是科西嘉为数不多的高门显贵,我又与岛上的总督和军事指挥官都有很好的关系,我为你们争取到了难得的机会,让拿破仑以公费生的资格转入法国布里埃纳军校。”
他望着小拿破仑,又强调了一句:“那可是一所只招收贵族子弟的学校啊!”见约瑟夫呆呆地站着,他转过头对约瑟夫说:“至于你嘛,你比你弟弟老实得多,可你又不如他能吃苦,所以我安排你进教会学校,希望你将来去担任圣职。”
父亲夏尔·波拿巴送走了孩子,回到家对莱蒂齐亚说:“这两个孩子可真不一样,兄弟俩分手时,约瑟夫难过得鼻涕眼泪一块儿流,而拿破仑只掉了几滴眼泪就忍住了。这个小家伙,他才10岁啊,表现得就像个硬汉子!”
布里埃纳军校在离巴黎一百多公里的法国东部。军校那些贵族学生,都瞧不起这个科西嘉来的乡巴佬。因为拿破仑以前一直讲意大利语,法国话讲得很糟糕,还带着浓重的科西嘉口音,引得那些纨绔子弟一边夸张地模仿他的口音,一边笑话他那邋遢穿戴。
面对骄横的阔少们,既自负又好强的科西嘉人简直忍无可忍,初入军校就打了好几次架,虽然每次都是他一个人对付好几个同学,但最后都是他获胜。尽管自己也是伤痕累累,还为此被罚关了禁闭,拿破仑却一点儿也不后悔。对任何处罚,他都不辩解、不掉泪,宁可被关禁闭也不牵涉同学。拿破仑这样做并不是出自对同学的热爱,而是出自他的傲骨。他在给父亲的信中诉苦说:“我打心眼儿里讨厌那些阔少们,他们就因为衣服里装了几个臭钱,就端着一副臭架子。我不愿忍受那些‘高贵的小丑’的嘲弄,难道我就应该在那些家伙面前卑躬屈膝吗?”拿破仑在信的最后,还流露出想回家的念头。
父亲能理解儿子的心情,在回信时说:“你要明白,一个子女众多的家庭是供不起儿子上学的。我把你送进公费军校,并非一件容易事。更重要的是,你以往表现得桀骜难驯,我认为只有严格的军校生活才能约束住你,让你懂得什么叫纪律,学会执行命令,知道什么时候要自我克制。知子莫如父,你是块当军人的好材料!”信的末尾,夏尔针对儿子想回家的念头,斩钉截铁地写道:“你必须在军校待下去!”
拿破仑这一待,就是整整5年。他成了布里埃纳军校最用功的学生。开始,他还自己劝自己:“既然父亲叫我必须待在这里,思念家乡和亲人,不但浪费时间,还空添烦恼,我应该把精力全部用来读书。”之后他渐渐地适应了环境,情绪也好起来。“绝不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是拿破仑在布里埃纳军校时的座右铭。由于他刻苦用功,学习成绩总是名列前茅,那些贵族同学没有一个敢在学习上与拿破仑比试高低,为难他的事也少了。
古今中外的青少年学生,几乎都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本领,那就是用一个绰号就能概括某个同学的突出特点。布里埃纳军校的同学也不例外,鉴于拿破仑有极强的意志力,有人给他起了个“斯巴达汉子”的绰号。的确,拿破仑就像从小接受严格的体魄锻炼和军事训练,以刻苦剽悍著称的古希腊斯巴达人一样,整整5年,严守纪律,服从命令,勤奋好学,刻苦努力。一个地道的斯巴达汉子也不过如此。
但拿破仑并不是一个小书呆子,有时他也把同学们组成一个营,自任营长。可那伙贵族子弟不甘充任他的“士兵”,就造了他的反,不但解除了拿破仑的“营长”职务,还煞有介事地当着他的面宣读了贬黜判决,然后把他打发到队伍的最后一排去了。
但是,当拿破仑成为四年级学生时,情况就大不一样了。那是一个寒风凛冽的冬日,大雪漫天飞舞,同学们怕冷,全都蜗居在宿舍里,百无聊赖。“嗨!”一向不爱讲话的拿破仑打破沉默,说,“老缩在被窝里有什么意思,走,打雪仗去!”
“听‘斯巴达汉子’的,打雪仗去呀!”宿舍里立刻有人应和。
“快走,打雪仗去呀!”楼道里也有人大声喊起来:“所有的人都去打雪仗啊!”
很快整幢宿舍变得空无一人。
拿破仑先带领同学堆塑了模拟的碉堡和要塞。这种用雪建造的工程,使布里埃纳镇上的居民赞不绝口。随后,“建筑师”眨眼间又成为智勇双全的“指挥官”。同学们在他的指挥下,有的进攻,有的防御,雪仗异常激烈,人人兴高采烈。最后,还是拿破仑领导的进攻一方取得了胜利。“斯巴达汉子”的司令官地位自始至终没有受到任何同学的挑战,甚至此后一连好几天,他都是学校中的英雄。
拿破仑在后来的一生中,从没忘怀过这所培养了他的军校。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他立下遗嘱,赠给布里埃纳40万法郎。
在拿破仑离开母校70周年后,拿破仑的上述遗嘱付诸实施。人们在那里修起一座市政府大楼,并在广场上竖起了一座少年拿破仑的青铜雕像——当年的“斯巴达汉子”身穿布里埃纳军校的学生制服,左手拿书,右手插进半敞开的坎肩里,头微微向前倾,像是在默默沉思。雕像的石座上,刻着拿破仑说过的一段话:“在我的脑海里,布里埃纳就是我的祖国,因为在那里,我才首次体会到做人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