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破仑因为土伦之战的卓越表现,被雅各宾政权任命为意大利军团的炮兵指挥官。当拿破仑踌躇满志,要在意大利战场上争取更大荣誉的时候,法国政局出现了突然的逆转。
本来,在战胜国内封建势力,并把反法联盟赶出法国后,罗伯斯庇尔领导的雅各宾政权威望与日俱增。但是,罗伯斯庇尔仍然实行一些限制资产阶级自由竞争的措施,特别是采用把反对他的人送上断头台的恐怖统治,使一贯喜欢争论的国民公会议员噤若寒蝉。一些人暗中密谋策划,准备推翻雅各宾政权。
热月9日(1794年7月27日),反对罗伯斯庇尔的人在纷乱的国民公众大厅,通过了逮捕罗伯斯庇尔及其拥护者的决议。
第二天下午6时,罗伯斯庇尔和他的21名同伴,被装在囚车上游街示众后,在革命广场的断头台上丧了命。傍晚,夕阳渐渐落下,罗伯斯庇尔的尸体挺卧在血红的落日余晖中,雅各宾政权结束了。因为这一事件发生在热月,那些推翻了罗伯斯庇尔的大资产阶级政客,就被称为“热月党人”。
热月党人认为逮捕罗伯斯庇尔拥护者的决议,同样适用于被雅各宾政权任命为炮兵指挥官的拿破仑准将。于是在1794年8月9日,拿破仑也锒铛入狱,后被押到一个堡垒里。在那里,他度过了25岁生日,并接受审查。夜里,拿破仑辗转反侧睡不着:“刚刚看见希望之光,怎么就突然厄运临头了呢?无论如何,我不能接受这种命运的摆布!”想到这里,他干脆披衣起床,铺纸疾书一封给国民公会的申诉书,他写道:“难道我不信奉革命原则吗?难道我没有参加对国内外敌人的作战吗?难道把我列入敌人一伙公正吗?难道可以随意抛弃一位为共和国效劳的将军吗?……因为我相信自己还能继续为祖国服务,我才有足够的勇气,承受这一切强加给我的沉重负担。”
国民公会负责审查的特派员,仔细研究了拿破仑的有关材料,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国民公会于是决定对拿破仑暂予开释。
拿破仑出狱后,回到意大利方面军在尼斯的司令部,他的顶头上司、方面军司令官却不理睬他。一连几天,拿破仑眉头紧皱,默思无语,最后他决定回巴黎。他对弟弟路易说:“在巴黎,一个干练的政治家,就决定了一个政党或政府的命运,而在外地,人们就只能听命于拥有最高权力的首都。”
的确,巴黎是当时各种思潮的汇合点,是个特别能锻炼人的地方。在那里,青年们在各种思潮的激荡中,在令人眼花缭乱的政治变幻中,选择自己的道路。拿破仑暗下决心:“要在巴黎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的巴黎,正陷入一片疯狂和堕落。那些被雅各宾政权所禁止的宴游作乐、奢侈靡费的旧习气又回来了。那些在革命风暴中侥幸保住脑袋的人,打算用纵情挥霍、醉生梦死,把革命时期损失了的享乐补回来。因此,他们玩得比以前更起劲、更疯狂和更刺激。
然而,巴黎的老百姓每人每天只配给半斤(后来又减为2两)面包。工人区的母亲们为生活所迫,把自己的孩子勒死后再自杀,这种事时有发生。如果人们表示不满,就会遭到横行无忌的“金色青年”的殴打。那是一伙受雇佣的打手,他们手持大头木杖,肆意打人取乐。他们还搜捕雅各宾派,捣毁革命纪念物,是一伙恶毒疯狂、不可一世的恶少。
拿破仑来巴黎寻找出路时,他所看见的只是新贵族们的寻欢作乐和种种丑恶。拿破仑头脑中那些雅各宾主义的理想,就像一个飘飘荡荡的气球,随着松开的细线而飘逝了。他的申请没有人理会。失意的拿破仑身处欢乐的巴黎,却没有一点儿欢乐,任凭时光流逝而一事无成,他成了一位整日逛大街的“马路将军”。
1795年夏季,巴黎又要出现新的危机。保王党掌握着3万叛乱武装,阴谋发动暴乱;而残酷镇压平民群众的热月党,早已失去民众的支持,手中仅有5000兵力。热月党掌握的国民公会处在极大的危险中,他们任命巴拉斯为巴黎武装部队司令,让他去镇压保王党的暴动。
“唉,可我又能指望谁呢?”司令官巴拉斯已经得知保王党选定葡月13日(10月5日)暴动的消息,可直到葡月12日深夜仍然毫无对付暴动的办法。突然,他想到了拿破仑:“对,就是那个浑身充满杀气的科西嘉人!”他认为坚决果敢的拿破仑才是最合适的指挥官,于是大声命令手下的副官:“快,多派些人,就是找遍全城,也要把拿破仑将军找到!让他以最快速度赶到我这里来!”
午夜过后,拿破仑来到巴拉斯面前,因为他穿着件破大衣,站在高大魁梧的巴拉斯身边,越发显得单薄、瘦小。但也看得出来,他比巴拉斯沉着、稳重。拿破仑听完介绍,才知面对几倍于己的敌人,而且仅有几小时的准备时间,但他只提出一个条件:“在大功告成之前,任何人都不要干涉我的指挥。”看到巴拉斯点头答应,他才说:“好,我接受任命。”
这时,巴黎已处于叛军的包围中。拿破仑深知时间的宝贵,立刻投入行动,黎明前完成了对国民公会的防御部署。作为一个炮兵军官,他曾亲眼目睹了大革命初期路易十六被辱的场面,当时他就认为大炮才是最有效的防御手段。现在他想到了大炮,他喊过骑兵军官缪拉:“喂,你多带些人,把各个兵营的大炮,都给我拖到杜伊勒里宫来。”缪拉转身要走,只听拿破仑又喊:“动作要快,一分钟也不能耽误!”
葡月13日,天色大亮,叛军觉得自己人多势众,并且控制了市区的主要街道,深信胜利在望,于是在凯旋音乐的伴奏下,举着旗帜,兴高采烈地向国民公会所在地杜伊勒里宫进发。
很快,叛军走进了拿破仑预先布置的大炮射程内,得意扬扬的叛军做梦也没有想到,一夜之间,杜伊勒里宫会布置如此周密的炮火。一阵猛烈轰击,叛军被打蒙了,等到反应过来,地下已躺了200多具尸体,叛军仓皇后撤。
第二天,被包围的叛乱总部弹尽粮绝,只好宣布投降。保王党的叛乱被平息了,热月党的国民公会得救了。
这是拿破仑从土伦之战后,在军事上取得的又一次胜利。因为这次胜利是在首都巴黎取得的,所以给拿破仑带来了远比土伦之战更大的声誉。他在街头用大炮轰击叛乱者的军事行动,为他赢得了“葡月将军”的称号。昨天,还在马路上闲逛、愁眉不展的拿破仑,今天,他的名字已震荡着全法国。正是从葡月13日起,他在社会舆论中的地位直线上升,巴黎人把他称为优秀军人、指挥天才,街谈巷议中,除了葡月将军还是葡月将军。
刨根问底
“热月”“葡月"是怎么回事?
1793年10月法国颁布新的革命历法,规定以1792年9月22日共和国成立之日为元旦,每年12个月,依次为葡月、雾月、霜月、雪月、雨月、风月、芽月、花月、牧月、收月、热月、果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