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简单的喘息后,手拿三弦,腿踮动气来,有节奏的,甩板就打起来,把师傅教授的我自己会意改动的,就弹唱开了——
十冬腊月南川今上好天气,
孙团总家生气勃勃把客迎。
亲戚朋友笑来举杯共道贺,
寿星老爷福东海来长百岁。
今我盲子先唱一曲祝寿歌,
再说一本《杨家将》大家请细听
……
孙财东说:“大家吃好喝好,我们边听边聊边吃喝。”
刘财东说:“好的。孙财东的酒好喝,书匠的才艺也不错,就是差个……”淫荡的一笑,褶皱的树皮皮肤就出现了千沟万壑的盛景。
刘太太说:“差短个什么?是不是少个骚货陪了,真的是个老不要脸。”
三梅端着酒壶过来说:“孙老爷万福,小人给你把酒斟上。”
孙财东被勾起的性欲瞬间全部都转移倾注到了三梅的身上,色迷迷的盯着三梅的腰腿整个身子看,不挪开。也是,三梅今上穿的实在是能馋死人爱死人了,衣裳不怎么新却紧紧的显身材,举手投足都落落大方,本身就是二十二三的女子,婀娜多姿亭亭玉立出落的楚楚动人。特别是那一对丰满发育成熟的胸,在紧紧的稍许有些短小衣裳的束裹下越发的明显可爱诱人。孙财东半天缓不过神来也正常。
小老婆看见了,就不高兴的说:“三梅,你站着还做什么,还不快点下去,想显摆自己让老爷喝醉吗?”
三梅羞愧的满脸通红,转身就走。又是害气又是委屈,娘的,你以为我想站在那里了,你以为谁都和你那样臭不要脸的死跟着这头肥猪,让他啃。还吃醋,酸溜溜的,我才不稀罕了。恶心,我想吐,真的是难伺候的不行,一个不说让走我敢走么,什么狗屁人。
孙财东醒悟过来,头一仰拿起盘子里的一个酒盅“吱溜”一声把酒喝干净,说:“我没事,我今高兴,这几盅酒都根本不够塞牙缝,放心。”
小老婆说:“高兴?高兴什么?是看那小身子想入非非想得高兴吧。”
孙财东白眼了一眼小老婆,转移了话题,说:“这小书圣真的是名不虚传啊,说得真他娘的有味道。”
小老婆说:“好了好,不好的话就麻哒了,但你没听人说:‘十个瞎子九个怪,一个不怪了就是世上的害。’”
要歇会了,我唱道:
盲子我说到这里暂收音,
歇歇再说精彩处,让我喝口水来润润嗓。
三梅飞快的跑着过来给倒上一碗茶水,笑盈盈暖融融的说:“盲子哥,说得真好听,快点热热的喝了这碗茶水。”
我说:“谢谢三梅妹子。”
三梅说:“哥还和妹子我客气,都是穷苦人,都是自家人。”
我说:“是的,自家人。”
我说:“三梅妹子,我要开始说了,完了晚上咱们拉。”
在众人的说笑议论中,我们两个又拉了几句,一件泄恨的事情就这样定夺下来了。
我得接着说
各位亲朋好友请再坐稳,
接着听我盲子给你们说书文,
接上上面的情景精彩处,
继续下来听我给慢慢细细价道来。
……
说完收工,歇息下来的我吃着饭,说是晚饭也行说是后晌饭都行。也就是四点多五点,天色已经有了黑下来的意思了。来人关系一般点的就开始散去,关系好些的会留下来继续的吃喝玩乐。冬天是夜长白日短,黑的就早。我吃着饭,听到管家笑嘿嘿的一脸戏耍人的意思走来,我想到了那件就要泄恨的事情。
泄恨的事情
孙总管走进来看见我在吃饭就轻蔑的说:“今黑里的饭怎么样?美吧,香吧,这辈子你都不会再吃到这么香的饭了。”恨死人了,狗仗人势,狐假虎威,狗腿子还看不起人,什么东西,我说:“吃的好着了,香。”他拿出一吊钱,说:“你今天说的不错,老爷特别的赏你一吊钱,拿着吧。”我说:“孙总管啊,这钱我不能要,能有一顿饭吃就已经可是知足了。”他说:“拿着,是不是看不起我家老爷,或者难道你还嫌少?”我说:“没有的,你看你,想错了,孙总管啊,我是这么想的,今天老爷过寿就当我盲子送书一场,以后有什么事情还要老爷照看照看了,请收回去。”他说:“好好,难得你有这份心,你前面还好像和我们孙家有一点点小过节了,以后咱们就一家人了,好好的共事,有啥难处了你说话,我们一定帮。”我说:“能行能行,就这么说定了,实在是太感谢孙老爷和你了。”
三梅就趁着这个机会,把早就写好的标语拿出来,随意的装作做什么生活走到孙总管的身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就给贴在了背上,然后悄悄的走出了后院。
“好的,就这样,小书圣,以后多来这里串,不要客气。”
“好的,会常来的。”
前面的挺院里点起了灯,一盏盏灯高高的挂起,发出最大的光亮把院子里的黑暗吃进了肚子,和白天一样。孙总管出来继续招呼,跑前跑后的布置,薛太太是最先看见那张标语的,吃惊的大叫起来:“哎呀,孙总管啊,你这是做什么了么,你怎么能这样了么,哎呀呀……”
这样的言语就像是一个旋窝的中心,很快周围所有人的眼光都被吸聚过来,两张标语的内容都映射在了脸上——大惊失色的嗔目结舌。
标语的内容
打倒地主老财土豪劣绅
孙团总孙财东不得好死
落款:深山正义者
孙财东是勃然大怒,指着总管的鼻子就破口大骂:“孙二啊孙二,我哪里亏待了你,你这么价往死诅咒我,亏我们还是一家人,我日你先人。”看得出,真的是气糊涂了,都是一家子人么,日孙总管的先人还不是自己家的先人吗?自个骂自个,有意思。
孙总管一脸的无辜,迷惑不解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委屈的求饶着,完全的还被蒙在鼓里:“这到底是怎么了么?老爷,我怎么了么?我做错什么了?”孙财东一把过去撕下他背后的标语,喊叫着说:“把你的狗眼睁开好好的看看,看看。”他看后眼珠子都快跳出来了,噗通跪在了地上拉扯着老爷的裤子一个劲的磕头求饶,“老爷啊,我是真的不晓得,你就是给我一百个胆我也不敢啊,老爷啊,我真不知道……”老爷说:“别他娘的扯拽我的裤子了,一会别在把老子裤子给扯掉了就更丢人,我看你是享福享到家了,好日子过到头了。”小老婆走来抚摸着老爷的心胸处边说:“老爷息怒,消消气,我看孙总管是没有这个胆子的,肯定是被谁恶搞陷害贴上去的。”刘财东说:“就是,算了,没什么的,今上人这么多难免的混乱。别追究了,就这样悄悄的过去吧。”
事情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过去了,孙团总,也就是孙财东吃了哑巴亏,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我晚上没有走,太晚了也没有安排人送我走就在这里住一夜。也罢,我回去?往哪里回?无非就是一间放着烂柴草的土窑洞子么,睡到半夜冷的直发抖。这里还能好些,晚上三梅给我拿过来了一床被子,棉花都虚晃晃的,几年没有睡过这样的被褥了。真真价是享了福哩。
9.半夜里,各种丝线声音交织成了一堆解不开的湿发
我就早早的睡下了,半夜里我清楚的听见有人的哭喊和叫骂声,这是怎么了么?大半夜的,还有男人的声音。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和三梅妹子的差不多,难道傍晚那会的事情被发现了?怎么可能么,那会是怎么了?不行,得去看看,要是三梅妹子有难了我盲子能帮的一定会拼了命的帮一把的。
三梅一个人睡一个小房子,按道理来说是不能盛人的,小的只有一人大小。没办法,也没人给安排个宽敞点的,就一个下人么,还不晓得想住什么了,根本就不存在个讲条件,只有服从。就算是个狗窝也算是有个住的地方了,总比没有的强么。我顺着声音摸索的拿长棍敲打着寻着走过去,越来越清晰了,我就喊:“三梅妹子,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三老爷,你不要过来,过来我就真的喊人。”
三老爷得意的肆无忌惮地说:“你喊啊,我看你喊谁?”
三梅说:“我喊大老爷。”
三老爷说:“喊大老爷你觉得有用吗?这家里谁说了算?是大太太,你也晓得,大太太已经把你许配给我了。就不要胡乱跳踏了,乖乖的跟了我,有享不尽的福分。”
三梅说:“你妄想,我就是死也不会跟你的,你给我闪开,我是不会同意的。”
女人倒究是女人么,看见了我就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尽管我是个瞎子但我是个男人,这是不容置疑的,三梅就说:“盲子哥,你怎么来了,三老爷要……”我懂得了,我说:“三老爷,你看你这是做什么么,大晚上的不睡觉,你肯定是喝醉了,走错了地方,快回去睡觉吧!”人影子在灯光下摇摇晃晃的摆动着,三梅的和三老爷的影子时不时的就交织在一起,三老爷说:“你个瞎子在这里胡乱管什么,有你说话的份吗?哪里凉快哪里呆着,我没有喝醉,我就是来找我三梅妹子的,水淋淋粉嫩嫩的可是好了,三梅啊,你可是把哥哥给想死了。”说话中就扑了过去,三梅躲开了就扑了个空,三梅说:“三老爷,你不要这样,我们不行的。”三老爷色迷迷的,脚步紊乱的笑着说:“不行?谁不行了?三老爷多么厉害,你试试就晓得了,来吧。我们去试试,别跑了,有用吗?怎么也不会跑出我的手掌心的。”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明摆着要恶霸流氓了,我说:“三老爷,你不要在这里胡说了,快点住手吧。”
“哎哟,你个瞎子还蹬鼻子上脸了,你在这里充什么大英雄大尾巴狼了。哦,我想起来了,对了,你也是对三梅有想法吧,还有三梅,你也太不要脸了,傍晚那会你们两个坐在一个长板凳上亲热的说什么了?不会你们两个是想那个吧,真的是不要脸,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你个骚娘们,今上老子一定要弄了你,给老子不要跑。你瞎子不要瞪我,眼窝都瞎了还瞪人,睁得和个牛眼睛一样,想怎么了?还能娘的个x起了。”三老爷彻底的放开了嘴脸,原本还遮掩一点的欲望彻底的赤裸出来,皇帝新装般的把恶心的想法都说了出来。我说:“眼睛瞎总比心眼子瞎了强,管住你的臭嘴,再要是这样老子弄死你。不要脸的东西。”他转向了我,改变了攻击对象,就恶狠狠的疯狗一样的扑来,说:“你个狗东西,敢骂我,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老子今上就成全你,立马给你剥皮抽筋,走不出这个院子。”
三梅的手拉住我的胳膊,说:“快走,盲子哥,这里没你的事,你快走”,对三老爷说:“三老爷,你高抬贵手,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盲子哥,有什么都好商量。”
“好啊,好商量,只要你亲我一下,我就饶过这瞎子。”
三梅说:“你胡说什么,其他的事情都好说,这些就不行。”
“怎么不行,你迟早整个人都是我的,我亲亲算个屁么。”
我说“不能亲,放你娘的狗臭屁,你要是敢动我妹子一下,我就敲烂你的狗头。”
“好啊,来么,还能行起了,你个瞎子,我今上一定要收拾了你。要你断胳膊断腿的死在这院子里。”
我说:“那就让你先断。”凭着感觉舞动着手里的棍子,朝着三老爷的方向招呼去。
他躲躲闪闪的跑着,对身边已经围过来的民团团丁害气的说:“娘的,还傻站着做什么,给我上去绑了这瞎子。”这个时候孙财东也披着衣裳和小老婆过来了,问:“老三,你这是做什么了么?怎么回事?”我就说:“孙老爷啊,你们老三他要强行的玷污三梅妹子了,我气愤不过就来劝说,谁知他根本不听还越发的变本加厉的恶毒恶心起来。”他说:“没有了,你们快回去吧,怪冷的,都是这瞎子胡说了,和吃了风狗肉一样的乱咬人。”孙财东打着哈欠,说:“嗯嗯,能行,老三,你看着处理吧。”说完人就走了。
三梅看着没有走的小老婆说:“四太太啊,你说句公道话,救救盲子哥。”
小老婆得意了,说:“唉,依我说的话,三梅,你就跟了三老爷,哪里不是嫁人了,挺好的。事情都是你惹的,只要你听话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个自掂量掂量盘算盘算,细细的。”
小老婆的得意缘由
下午那会三梅给老爷倒酒时,老爷色迷迷的样子,现在的事情正好能拔出身边的威胁。何乐而不为呢?
三老爷说:“你们几个,把瞎子给我带进冷房关起来”,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哭泣的三梅,“三梅啊,地上凉快起来,让我好心疼啊,你一个人仔细的想想,想通了来告诉我,我就放了你的盲子哥哥。”
冷房里,没有虚晃的被褥,连干柴草也没有。我盲子能不能挨过这个夜晚还不好说了。这他娘的是什么世道么,穷苦人有什么活法了,你说说看。黑夜回应不了我,星星月亮都不拉话了,静悄悄的,就尽听见些贫穷难活的打呼声。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安稳日子,能吃饱穿暖,好好的平等的过日子啊。没有声音来回应。全是黄土高原的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