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要命！普朗克号竟然跑到我们身后去了，这怎么可能？我们该怎么办？”一向冷静沉着的肖恩一时没了主意。
洛伊看着不住摇头的肖恩，建议说：“我们已经没有能力去管他们了，因为狄拉克号的最大加速度是4个G，如果我们不利用最后的机会飞到4G这个重力临界点之外，我们就再没机会逃脱那股强大引力的魔爪了。”
“可是，‘伟大统帅’在普朗克号上，杰弗逊就是‘伟大统帅’，这又是怎么回事？因此我们必须与普朗克号对接，我们必须抓住杰弗逊才能查明真相！”
“我认为杰弗逊不可能是‘伟大统帅’，他是为了获救才那样说的。”夏禹杰在背后插言说，“如果我们去救他的话，狄拉克号和普朗克号都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同归于尽，我们就不会与地球发生任何关系了。因此我建议，放弃对接，三十六计走为上，我们还是赶快逃命吧！”
“好吧，继续加速，尽快摆脱引力陷阱！”肖恩不得不违心地采纳了他们的意见。
正当夏禹杰开始向肖恩介绍肖凌的背景资料时，洛伊又惊恐地叫起来。“呕也，我的上帝！这下我们可要彻底完蛋了！”
肖恩听到洛伊的惊叫，知道一定是出现了更加不妙的情况，于是赶忙问道：“又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我们无法摆脱那股神秘引力源了？”
洛伊绝望地说：“那股神秘引力源的重力加速度已经超过了狄拉克号的最大加速度，也就是说我们无论怎样加速，都不可能摆脱它的引力束缚了。”
听洛伊这么一说，海伦被吓得哇地哭出了声，玛丽赶忙把他搂在怀里，像母亲哄女儿似的安慰她：“别哭，乖，别哭，我们一定能想出办法来的，我们不会死，我们要活着回到地球去。”
“对，我们不会死，我们还有对付的办法。”肖恩打了个很肯定的手势说，“我们还可以聚集所有能量再做一次量子跃迁，我们还有最后一搏，也许经此一跃，我们就能跳到地球附近了。”
“可是……可是我们剩余的能量已经无法启动量子跃迁系统了。”洛伊当即向大家泼了一盆冷水。
“不，天无绝人之路，我们一定还有办法，没错，一定还有办法！大家都快想想，都快想想！”肖恩边说边用食指指着周围的几个人，好像他们真有什么办法可想似的。
“报告长官，我有想法。”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的韦伯发言了，“我感到很奇怪，普朗克号一直在我们的前面飞，离我们最远时达0.1光年之远，现在它怎么会跑到了我们的身后？这怎么可能？你们想过这其中的玄妙吗？”
韦伯的话把大家问得瞠目结舌，怎么想也想不到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玄妙。
韦伯见连肖恩都睁着一双迷茫的眼睛望着他，便接着说：“幸好研究宇宙物理学是我最大的爱好，我曾经在一位名叫吴奕廷的中国科学家的论文中看到过‘宇宙钟摆’这个概念，那是他的一个假说，他认为，我们的宇宙除了普遍存在的围绕一个引力中心旋转的星系系统外，还存在一种特殊的‘钟摆系统’，这种系统存在着两个以上的引力中心，它让处于几个引力中心平衡点上的星球或物质只能围绕其中一个中心点作钟摆运动。他还计算出这样的系统必须拥有一个比一般星系宏大得多的尺度，因此他把这种有趣的天体系统叫做‘宇宙的钟摆’。”
“哦，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我也看到过这篇论文。”肖恩接过话茬说，“他好像还推测这样的系统具有一种与‘圆周系统’完全不一样的时间特性，在这样的系统中时间可以在过去、现在和将来之间不断摇摆，往复前进。当时我完全不赞同他的这个观点，我甚至认为他是在打胡乱说，哗众取宠。”
“那么现在呢？你还这样认为吗？”韦伯问他。
“现在嘛，我们是时候该好好思考一下他的这个奇思妙想了……啊哟，我差点坏了大事！”肖恩猛拍脑门冲夏禹杰大喊，“夏博士，你赶快再次把帕格纳是‘最高统帅’的信息发回地球，用那三台波媒传输仪连续不断地发！让它一直处于发射状态，不要停！”
众人都被肖恩的反常行为搞得莫名其妙，只有夏禹杰似有所悟：“你是说这个钟摆系统可能把我们摆到‘过去’，让我们发出的信号经过几年的时间刚好到达地球的‘现在’，也就是赶在帕格纳启动程序之前让地球上的仪器接收到？”
“正是这样。”肖恩肯定地点点头，“赶快去吧。对了，只留一台在狄拉克号上，另外两台设置成连续发射状态放出飞船，让它的信号在作钟摆运动中不断发射。还有，也请洛伊利用狄拉克号的通讯系统连续发射这条信息，也许国际联盟真的能抢在帕格纳启动进化程序之前收到它。”
盯着夏禹杰和洛伊完成了各自的操作，肖恩才如释重负地转向韦伯说：“我还有一个问题没有想通，这个问题太令人费解了。”
“长官请讲，看我能不能给出答案。”
“普朗克号明明一直在我们的前方，并且离我们很远，怎么突然就跑到我们屁股后面去了呢？这怎么也解释不通啊。”
韦伯想了想说：“开始我也想不通，直到现在我才基本想明白。这个钟摆系统的‘钟摆’不是在一个平面上摆动的，而是在作左右摆动的同时又在划着一个特别狭长的椭圆。”
“你这解释倒也讲得通，我想也应该是这样的，也只能是这样了。”肖恩赞赏地看着韦伯说，“你的意思是说，普朗克号已经循着狭长椭圆的轨迹划了一个大圈，而我们才刚刚被吸入这个系统，就好像“加塞”一样加入到了它的前面？”
“是的，正是这样，也只有这种情况才解释得通。也唯有这种摆动加旋转的系统才是让被吸入的物质最难摆脱的，因为即使到了摆幅的最高点，作钟摆运动的物质也保持着较大的惯性速度。特别是对载着生物飞行的飞船来说，只需经历半个周期就可以让里面的生物毙命，因为我估计接近摆幅最低点时的加速度至少在50个G以上，这是任何生命都无法承受之重。”
“那么，照你的意思说，普朗克号上的人已经遇难了？”
“我想是的，因为他们已经作为这个系统的钟摆摆动了一圈，所以他们活着的几率几乎为零，我们也没必要去救他们了。”
“不，我们必须去救他们，我已经做好了与他们对接的准备！”洛伊突然冷不伶仃地冒了一句。
“好吧，去看看也无妨。”肖恩对洛伊的自作主张一点没有责怪，“反正我们跟他们一样，已经难逃作为‘钟摆’的命运了。”
肖恩的话把所有人的情绪一下子带到了冰点。他们都不再说话，因为在这样的时候，听天由命成了人们唯一的，也是最后的选择。
直到狄拉克号与普朗克号对接成功，洛伊才告诉了对接普朗克号的真正目的——盗取普朗克号的能量块，然后启动“量子跃迁”作最后一搏。
这真是个绝妙的主意，所有人都恨不得跳起来欢呼。但他们已经跳不起来了，因为此时狄拉克号的绝对加速度已经接近4个G，这让他们连说话都变得异常吃力。
37、
肖恩命令洛伊和两个女孩留守飞船，其余三个男人做好了前往普朗克号盗取能量块的准备。狄拉克号的密闭门首先打开，肖恩带着两个男人爬进过渡室，然后试着去开启普朗克号的密闭门。不行，四倍的重力让人太难受，肖恩觉得他的手臂抬起来很困难，一点力气都使不上。他不得不退到一旁大口喘气，示意韦伯去试试。韦伯毕竟更年轻，又是西方人，他只和门上的那个圆盘较了几秒钟的劲，就让它乖乖驯服了，门一点一点向边上打开，普朗克号的过渡室出现在眼前。过渡室的内门并没有关上，它所连接的驾驶舱透出一缕柔和的灯光来。
韦伯第一个爬进去，不一会儿就听见他惊叫起来。“呕，我的上帝！这也太悲催了吧！”
“怎么回事？是不是他们都死了？”肖恩喘着粗气问。
“我无法描述，简直太可怕了，还是你们自己来看吧。”
肖恩和夏禹杰拖着铅块般沉重的双腿，好不容易爬到普朗克号的驾驶舱中。驾驶舱中的主电脑还打开着，驾驶座前的悬浮视窗中正在呈现普朗克号的各种飞行数据，但整个驾驶舱空无一人，显然他们都龟缩在“抗压子宫”里。
“他们都死在里面了，死得很难看。”韦伯跪在生活舱的门前，指着里面对他们说。
肖恩吃力地挪动着身体，好容易才爬进生活舱，打开了“抗压子宫”的主按钮。
“嗷——”肖恩像一头受伤的公狼似的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在四个“抗压子宫”中，四具血肉模糊的遗体已经被摊成肉饼贴在“宫壁”上——杰弗逊和他的妻子，还有他们那对可爱的儿女，都被那股强大的重力压得如多宝鱼一般扁平。
“他们早就死了，在作为钟摆后的第一次摆动中就死了。”肖恩突然打了一个寒颤，惨然说，“难道，这也是我们即将面临的下场？”
韦伯没有答话，他已经吃力地移到机械舱，熟练地打开了能量储备箱。真不错，普朗克号的五块储备能量块还整齐的码在那里，一点没有使用过的痕迹。这些能量块是用“超高密度简并聚合”工艺制造出来的，每一微克都聚集了相当于100万当量TNT的能量。
韦伯赶紧俯身抱起一块，哇，好沉！感觉像抱了一块一百千克重的铅。
韦伯只得把能量块放到地板上，爬在后面用力往前推，那情状看上去很滑稽，就像大人在逗小孩儿玩儿时做出的夸张表演。韦伯就这样很吃力、很别扭地往前推，一直推到驾驶舱转交给夏禹杰，再由夏禹杰推到过渡室转给肖恩，肖恩再把它一点一点推给在狄拉克号的舱门前来接应的洛伊。就这样，一块在地球上只有25千克的能量块，在4G的重力环境下，不得不依靠四五个人的接力才能将它移动二三十米，并且还得花上近10分钟。真是太难了，简直比在地球上攀登珠峰的最后五百米还要难。而最可怕的是，这样的难事需要他们连续不断地重复五次。重力还在不断加大，越到后面越是寸步难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