檎夷一愣：“死人？哪里来的死人？”
小月族战士摇头，边呼呼喘气边回答：“不……知道。猎人也不知道是哪里的人。不是当地人……。”
檎夷问：“离这远吗？”
另一个小月族战士说：“不远。不过……前面是个陡坡，路不好走。”
檎夷想了想，带着众人一起跟着这个小战士，翻了一个山头，下了陡坡。刚一下坡，檎夷等人就闻到了一阵恶臭。他有些惊异：“什么东西……这么臭？”
小战士说：“回将军，这正是我们发现的那个人。那人……浑身都烂了，难闻死了。不过……咦，刚刚好像没这么大味儿啊。”
檎夷让图尔带人先呆在陡坡下不动，他随着这个小月族战士走进旁边的小树林。
这是一片稀疏的杂树林。各种高矮粗细不一的树木残差不齐，大概因为缺水或者土地贫瘠，树木大都细瘦，枝叶也不旺盛。
檎夷在树林边捡到一把非常精致的小刀。刀把是牦牛骨的，刀刃锋利，银光闪闪，没有长锈。
檎夷拿着小刀，在两个小月族战士的带领下，穿过小树林，来到一处比较平坦的地方。
这儿是一个平缓的山坡，除了石头还是石头，偶尔，有几根草在风中摇晃。
臭气越发浓重，但是没发现人。
两个小月族战士很惊讶，其中指着前面一个巨石，说：“猎人和那死人，就在石头旁边啊，咦，猎人呢？”
檎夷和两人来到巨石前，却惊呆了。巨石的旁边躺着三具腐烂不堪的尸体，没有猎人的踪影。
檎夷仔细看了看，这三具尸体还不一样。其中的一具虽然明显鼓了起来，但是，衣服穿得还比较板正，身体周围脓血溢出，看样子，应该是一直躺在这里的。
另外两具就不一样了。这两具尸体有明显的被移动迹象。
其中的一具应该是在移动中跌落或者碰到什么物体了，尸体的头部破裂，原本浮肿的脸有一半凹陷下去，像被人踩了一脚的柿子，凹陷的那一半旁边，红的白的脓液淌了有一大海碗。
还有肚子处。
这个人的肚子也破了，跟其他两人相比，肚子明显扁平，跟普通人的没什么两样。而在他的肚子一侧，被衣服兜住的地方，好像又长出了一个肚子。这个肚子还在微微颤抖，像一个孕妇的肚子。但是，肚子旁边的一滩臭水证明这个肚子跟孕妇无关。
另一个则好些。头没烂，肚子也鼓涨得犹如康居大成寺里的铁皮鼓。不过，大概是拖动让这人处于破碎边缘的内脏在肚子里终于成了一滩浑水，浓稠的血水顺着这人的鼻子和嘴里缓缓地持续地朝外流着。
小月族的战士看得目瞪口呆：“怎么……怎么变成三个了？猎……猎人呢？”
山坡另一侧传来一阵不太清晰的悉悉索索的声音。檎夷和两个小月族战士隐蔽前进，朝着声音靠近。
绕过几块大石头后，檎夷发现来人是猎人。猎人疲惫地拖着几根树枝，树枝上并排躺着两个人。树枝经过简单的捆扎，但是躺在上面的两人好像对这简陋的设备有抵触情绪，猎人拖几步，其中一个就会咕噜滚下来，躺在一侧。
猎人嘟哝着，过去扯着这人的腿。他小心翼翼地把他屁股抬起来，移到树枝上，再拽着他的手，把他上半身抬起，整个人就重新回到树枝上。
但是这人的手大概腐烂严重，他们看到猎人的手上沾了一大块皮肉。猎人大概是早有防备，两只手上都戴了羊皮。此时，只得把羊皮扔掉。
小月族战士喊他，猎人转头看到檎夷等人，对两个小月族战士喊：“过来帮个忙啊。”
三人走过去。檎夷看着树枝上躺着的两个人，非常惊讶：“这两人……怎么好像是唐朝人穿的衣服啊？”
猎人边用一把青草搓手，边歪着头看了看，说：“好像……是。我看到过几次唐朝人，穿的衣服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
檎夷倒抽一口冷气：“唐朝人……他们就是那个商队？！”
猎人对着刚躺在树枝上的这人屁股踹了一脚，让他躺正。对檎夷说：“不止唐朝人。我已经拉上去两个，我敢肯定有一个吐蕃人。这下面……还有一个，好像是突厥人。”
檎夷更加糊涂：“还有……突厥人？唐人、吐蕃人、突厥人……，怎么这么乱？”
猎人接话说：“应该……是从大唐过来的商人。大唐过来的这些商人都是乱七八糟，走到那儿都有人加入进来，也有人留下。如果他们从西面回来，可能还有波斯人和大食人呢，当然，也有可能是大唐派来的使团。这些使团最蠢，当官的以为带几个兵就没事，很多都成了大山里的野鬼。”
檎夷摇头，说：“肯定不是使团。使团不会人这么杂。还有，无论那个国家派的使团，都要穿官服。这些人的衣服，都不是官服。”
猎人点头，说：“将军说的有理。”
檎夷问猎人：“他们是怎么死的？”
猎人倒吸一口凉气，说：“死的蹊跷！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多被毒疮蛇咬死的人！”
檎夷吃惊，几乎跳起来：“毒疮蛇？！就是你刚刚说的那种蛇？”
猎人点头说：“是。被这种蛇咬了后，人会很快发臭烂掉。喔，就是这个样子。我见的多了。”
猎人轻描淡写，却让檎夷等人吓得连连后退。特别是猎人又说了一句：“千万不能让他们的脓血沾到手上，如果沾上，那可就完蛋了。”
檎夷和两个小月族战士赶紧朝后退。猎人笑了，说：“没那么严重。别沾到身上就没事。”
虽然猎人这么说，但是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檎夷还是觉得浑身发凉。妈的，被毒蛇咬一口就变得这样，这种死法简直太难看了。
檎夷问这猎人为什么要把死掉的人都弄到那个山坡上。猎人告诉他们，这些人死后，溃烂的皮肤如果落在泥土处，会让接触到泥土的人和小动物中毒。也会让泥土处寸草不生。
只有让他们在石头上让太阳晒干，或者深埋于地下，这蛇毒才能再不害人。
檎夷等人帮猎人把这两人拖到山坡石板处，跟着猎人来到他发现很死人的地方。这里是一处干涸的水沟，沟底还有些湿软。
沟底的草丛里，还躺着一个人。这是一个典型的突厥商人。衣服华丽，一根皮绳捆在腰间，黧黑的脸上，留着浓密的小胡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