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所知所感很重要,但你的所为更重要。
——特罗里坎
一张自作聪明的嘴让你陷入困境,你多么希望能时光倒流去粘上那个愚蠢的嘴唇。对我来说,我正在经历那段日子。
可悲的是什么?是即使我在会面期间保持沉默,最后也是这个结局。
我父母被护送出万斯的办公室。在门口,我的妈妈停下来回头看我。她的脸颊沾满泪水,有几滴眼泪落在她的睫毛上。
保持坚强。她用口型对我示意。
帮帮我。我也不出声地对她说。我太骄傲或者说太愚蠢了,没在有机会的时候对她这句话。
我泪如泉涌,她低下头离开。当她的抽泣回荡在安静的房间里,我简直心碎不已。我有一个无附加条件援助的机会,现在它一去不复返了。
杜什同志和提特鸨走进房间,二话不说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拉到大厅。我没有做任何反抗。我瞥了一眼我的父母,他们正从相反的方向穿过大门。他们是要前往一个不错的酒店?停在那里吃一顿美味的早午餐?
我被带到一个小小的无菌室,这里没有家具。两条链子从天花板上垂下来,并且链子的末端都有枷锁,足够缚住我的手腕。除了链子,我可以应付任何事。
最后,我开始了争取自由的斗争,但这几乎无济于事。我营养不良且虚弱,因此很容易被制服,我的手腕很快被束缚住。当小针从枷锁的里面向外延伸,枷锁的外侧开始发光,小针瞬间划过皮肤,刺入骨头。我发出嘘声。痛苦是巨大的,也是我以前没有经历过的。
主要是精神上的痛苦。
陷入绝境!没有出路!
看守把链条拉紧,我的肩膀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以示抗议,压力使我越来越痛苦。最后,所有我能做的就是呼气……吸气……
杜什同志在我耳边低语,他的口音比平时更重:“你需要强壮的男人把你捧在手心,今晚我来为你证明一下,好吗?”
我再次想要呕吐。
万斯脱下他的实验室外套,卷起衬衫袖子,露出斯隆企图杀死他时留下的累累疤痕。他在我父母面前戴上的平静,甚至和蔼可亲的面具已经揭掉,露出了我非常鄙视的魔鬼面目。
“你知道吗?”看守走出房间的时候他说,此时杜什停下来给我抛了一个飞吻。“我一直很欣赏你的精神,洛克伍德小姐。很遗憾我必须击垮它。”
我不能让他得意。振作起来。保持坚强。“来吧,使出最卑劣的手段。”
我的常识在呼喊,怎么办?收回那句话!
“你最多也只是挠痒痒。”我补充道。此刻,常识是我的敌人。
愤怒在他的眼睛深处闪烁,我知道他过度膨胀的骄傲已经受到了伤害。
考虑到当下的情况,我雪耻的机会微乎其微。
拉契特护士举着一个很大的银色托盘走进房间,她身后的门随即关上,我们三个被封锁在房间里。
保持冷静。拖延。拖延。拖延。“你没必要这样做。你说过没有其他选择,但事实并非如此。你可以给我一些时间。”
“时间已经不多了,”他笑着说,“不,我们必须这么做。金钱可以买到幸福,否定这一点的人都是在说谎。我想要我的钱。”
“难道你不怕第二世所等待你的东西吗?”
他耸了耸肩:“我从来不关心明天,只关心今天。”
“这就是你未签约的理由?”
“部分来讲是的。特罗里坎的福利不值得我付出时间,米黎亚德没有给我提供足够的好处。”
“所以,你想等待一个更好的交易,而我应该去接受扔给我的垃圾?”
“是的,没错。”他把头偏向我,“正如你爸爸所说,有一天你会为此感谢他。有一天,你甚至会感谢我。”
决不!“你在撒谎或胡说。”
“我相信你用的字眼是对的。我也是从你这个阶段走过来的,洛克伍德小姐。我父亲经营这个收容所,而我爸爸的爸爸在他之前已经创办了这个机构。我对你做的一切,我自己都经历过。可你现在看看我,我很坚强,坚不可摧。把我扔在任何情况下——战争,饥荒,瘟疫——我都能生存下来。”
“生活并不等同于生存。”
他戴上一副手套:“我允许你随意大声尖叫,这些墙壁装有隔音设备。”
我咽了一下口水。没有更多可拖延的了。
“我允许你尖叫。”我告诉他。回想过去我肩膀上遭受的疼痛,我拱起后背蓄势待发,然后自然地向前晃动身体,尽可能高地飞起双腿朝万斯的下巴踢去。他的头侧向一边,鲜血从嘴角渗出。
他咕哝了一声,眯起眼睛,舔了舔嘴里的血:“你会后悔的。”这句话充满了确定和期待。
我抬起下巴,鼓起所有的尊严:“我唯一后悔的是让你活着。”
他掴了我一耳光,一股铜的味道在我的舌头上流淌。
我们面对面对峙了片刻之后,他呼出的热气拂过我破裂的嘴唇,让我感到一阵灼烧的痛楚。“再敢说一个字,我会以牙还牙。你的父母已经允许我对你做任何我想做的事。你也听到了他们的话。我甚至可以割掉你的舌头,只要我愿意。”
我对他怒目而视,但我没有说话。
他得意扬扬地离我而去,并向拉契特护士点头示意。
她举起注射器,弹了弹针管,然后突然僵在那里。此时,房间——或者整个建筑物——开始晃动。墙壁隆隆作响,灰尘在空气中飞舞。万斯和拉契特都跌倒在地,要不是链条束缚着我,我也会跌倒。
震动像它突然爆发那样戛然而止,地上的两个人都爬了起来。
“两个王国一定是在附近战斗。”拉契特护士说,一边拭去裤子上的灰尘。
她可能是对的。每当米黎亚德和特罗里坎爆发战争,会通过地震、龙卷风、海啸将暴力泄漏到地球,在最激烈的对抗中,甚至会发生小行星碰撞地球的现象。
拉契特护士向上推了推注射器的针管,然后向我走来。她的黑眼睛闪闪发光:“肾上腺素和其他好东西会增强你的体验。”
我竭力和束缚我的镣铐做斗争,再次试图忽视疼痛,但我已经呆滞了,凭我有限的活动范围,用不了多久,她就能将针头深深地扎进我的胳膊。剧痛之后是一阵发冷,然后是发热,如此可怕的热。汗水淌过我的额头和上唇,点燃我内心的火。当火苗蹿到我的心脏,我的心跳骤然变快,重重地敲打着我的肋骨,我感觉自己的肋骨就要断了。
这只是短暂的,我提醒自己。但它并不奏效。
万斯在我面前挥舞着一个很粗的金属注射器:“我敢肯定,你一定听说过各王国用来杀人的毒药。这一管药液就是毒药的变体。它被称为死亡之吻。你想死,但你不会死。”
恐惧淹没了我——我的内心在乞求,恳求——但我仍然设法微笑。“卑鄙的博士是怕把自己的手弄脏吗?你不是觉得你足够强大吗?”如果他想割掉我的舌头,好啊,下手吧。它只会让我陷入麻烦。“你是一个小娘们,不是吗?这就是为什么你会使用毒药的原因。”
“弄住她!”他厉声说道。
拉契特护士用她的身体支撑着我,有效地控制我的头和胳膊,然后万斯用注射器扎进我的脖子。
我很紧张,期待立即做出反应。注射很疼,但我经历过更疼的。我放松下来,我甚至冲这俩人又露出一个笑容:“哦,看来你们注定要再次失败了。”
他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但随后,他知道我不是那么回事。我说得太早了。我的血开始沸腾,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变成火焰,我的血管几乎要爆炸了。
我的皮肤开始起泡,就像融化在比萨上的奶酪。
“这只是开始。”他幸灾乐祸地说道。
我张开嘴想要回答,但回答的话语变成了尖叫声。突然,我感到一千只锋利的针在我的血管和脑袋里扎,就像虫子在我身上爬,它们那些似匕首尖的腿在不属于它们的地方游移。我的肌肉紧绷着。我觉得我的骨头破裂了。压力在我的太阳穴上累积,当压力变得太大,温热的液体从我的眼睛,耳朵和鼻子里流淌出来。
我在流血,我已经奄奄一息。我肯定是快要死了,没有人可以幸免于这种折磨。
这种感受是瞬间的,只是昙花一现。
不要在意。停下来。必须停下来。
我会做他要求的任何事情。我会与米黎亚德签约。
停,停,停。
如果我日后改变主意,我可以诉诸法庭。鲍提到过被胁迫的可能性。是的,是的,她说有太多的败诉,但我愿意接受这个机会。
停!
“我——”我的脑子断片了,与现实断开——一个记忆变成了我的新现实。我七岁。我的爸爸在家,但他在他的办公室里踱来踱去,为钱发愁。我们该如何支付这个,格雷斯?我们没钱了。我的妈妈在她的工作室里画画,想要尽早卖掉她的某一幅作品,把我留给莉娜姑姑照顾。莉娜姑姑来了,我们俩待在我的卧室里,她一直在旋转。她是如今的疯子莉娜,她是失明的。尽管失明,不知何故,她尽量避免撞到我的家具。
“很抱歉,毒药把你伤得这么狠,”她用小女孩的声音说道,尽管事实上她是二十七岁,和我爸爸一样大。“但我还是很高兴,博士死了。”
“毒药?”我困惑地问,“博士?”
“你逃脱了!”
疯子莉娜总是说一些疯狂的事情。
现在我很困惑。十年前,她提到毒药和逃脱?但那时候,她不可能知道会发生这种事,不是吗?
万斯用手指捏住我的下巴,试图把我的思维拉回来,逼着我面对他。我无法集中精力,我的视线太朦胧。
“你知道该说些什么能使疼痛停止。”
停止……停止……是的,这正是我想要的。我愿意做任何事!当我试图告诉他的时候,我变得气喘吁吁——
什么?
我父母的梦想……还是我的?
“不。”我设法用低哑的声音说话。
愤怒使万斯的五官变得扭曲。他朝拉契特护士打了个响指:“再给她注射一次。”
再注射一次?不,不,不。我努力遏制抗议的呜咽。
“你要杀了她?”拉契特护士问道,“这是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再给她一次注射!”
不!鲍,我试着尖叫。她说她会来救我。她答应过。我该做什么?说那几个字——哪几个字?特罗里坎?
拉契特护士匆匆奔向托盘,在一堆散落的器皿里翻找之后,回到我的身边。另一阵刺痛。另一波发冷,紧接着是酷热。我脑袋里的可怕感觉被放大了一百万度,发出了来自灵魂深处的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
万斯一遍又一遍地告诉我与米黎亚德签约,我也一次又一次地找到某种力量来拒绝他。我的梦……梦……他用针刺我。他用握紧的拳头给我一击,用张开的手掌反手打我。他用外科手术刀切我的胳膊和腿,但经历了这一切……梦,梦,梦……我抗拒着。
最后,他有两个选择。停止,或者看我死去。
“放她下来。”他的厌恶显而易见。
拉契特护士把链条调节松弛,直到我的脚能触到地面。我的双腿瘫软如泥,无法站稳。我往下沉,头向前下垂,下巴贴在胸骨上,而我的胳膊继续承受着身体的重量。然后,枷锁被除去,我跌倒在地。
有一件事,万斯是对的。我真的想死。
“你把她毁了。”一个太熟悉的声音突然打破了沉默,一个有轻微的爱尔兰口音的男子声音。
基利安在这里?
我感到巨大的欣慰。救世主!我甚至不在意我是一个陷入困境的少女。
我无法抬起头,但我鼓起劲挣开我的眼睛。如注的鲜血阻碍了我的视线。我看到两个黑影面对面站着。
“这里是禁区,”万斯咆哮道,“离开。现在。”
“很遗憾,你控制不了我,”基利安说。“你知道你是谁吗?用我的行为来对付这个女孩的浑蛋。”
第三个身影出现了。“你的服务是没有必要的,基利安。”鲍的声音!她也来找我了。“你可以走开,这里交给我。”
基利安气势汹汹地咆哮道:“没有藤,我哪儿也不去。”
“除非我死了,你才会得到她。”
“好。但首先,我要处理这个垃圾。”
“等一下。”万斯开始说话。
“不要杀人。”鲍说。
双方沉默下来。
不同的声音冲击我的意识——衣服沙沙作响的声音、空气中呼的一声、哗啦啦的声音、一记响亮的啪嗒声,响亮的砰的重击声和小声低语。
“事情会变得好起来,姑娘。”基利安的气息充满了我的鼻子,他用指尖温柔地梳理我的头发。
我的呜咽几乎听不见。
“把你的脏手拿开。”鲍命令道。
“你为什么阻止我?”
更多衣服沙沙作响的声音。当它消失,我听到喘气声。
“万斯应该被关起来。”鲍喊道。
“你真的认为他配有第二次机会?”基利安问,“或者你的王国跟你这么说的?”
“我正好与我的王国意见一致。你不配有第二次机会,但你却活着。”
“我从来没有要求第二次机会。我就是我。我喜欢我这个样子。既然如此,我是胜利者。”
鲍的呼吸透着沮丧:“我们需要得到藤或她的家人代表她授意的许可。在此之前,我们不能随意行动。”
“你不能随意行动。她的妈妈给她自己的米黎亚德劳工权限,以保护藤免受致命的伤害。这个权限已经传递给我,由我来保护藤免受伤害。在收容所的高墙之外,我会继续保护她。”
“你不能和她一起逃走。”
“我能。你们的法律不是我们的。你应该在几天前就说服她离开。”
“你想把一个未签约者带走?她会死得更快。”
“对我来说,这种危险并不要紧。”基利安反驳道。
鲍发出一声咒骂,然后是基利安的咒骂声。俩人陷入沉默。我好像听见了打字的声音?
鲍哼了一声,朝我走来。我听到液体飞溅的声音。她蹲下身去,她的手在移动。她在写字?或者做什么?
“你在干什么?”基利安问道。
“她祖母要求我为逃生的路径扫清障碍。让藤选择是走还是留。”
她在妄想吧。我的祖母已经去世。事实上,我的两个祖母都已去世,一个在特罗里坎,一个在米黎亚德。
“关于将未签约者留在收容所的高墙内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好吧?”基利安冷峻地说,“你猜怎么着?我的新命令来了。我应该阻止你——收拾你的魔爪,但我不会服从。”
“谢谢。”
“不要谢我,阿彻。我也不会让她和你一起离开。”
阿彻?
“她会和我一起离开,”基利安继续说道,“如果你拦我的路,我会痛快地杀了你。”
“你可以试试。”
脚步声。低声争论。然后悄无声息。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意识断断续续,但最后我终于能动了。我动了动手指,晃了晃肩膀,举起胳膊擦了擦眼睛。
只见离我几英尺①远的地方,万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呆滞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睁着,他的嘴是张开的,鲜血凝结在他的嘴角。他……死了?他一定是死了。他躺在血泊之中。他的一只手已经没了,这只手像小狗一样依偎在我的脚踝旁。
是基利安干的吗?
如果你拦我的路,我会痛快地杀了你。
我迅速挪开我的脚,感觉身体的各个部位都在跟我对抗。
基利安和鲍都不见了。他们救了我,然后先于我离开?
扫清逃生路径的障碍……
我皱着眉头,蹒跚地来到敞开的门口,从这里偷看大厅。只见两个看守一动不动地趴在地板上。
是鲍干的?或基利安?
这重要吗?没有更好的逃生机会了。走,走!我匆匆穿过房间。问题是什么?我的动作太慢了!我比自己意识到的还要虚弱。我设法穿上万斯脱下的实验室外套,尽管疼痛在身上翻涌,我把胳膊伸到袖子里。万斯的钥匙卡被附在外套的翻领上。完美。我把手术刀塞进口袋,硬着头皮捡起地上的断手——手背上写着数字830543。这是鲍留下的信息吗?
这是一个合成数,也是质数。质因数是7,59,2011。
我的大脑想去剖析每一个单独的数字,但没有时间。我竭尽全力走向万斯的办公室。
我前进的路上至少有两个障碍。拉契特护士会在附近,随时听候万斯的召唤。
我被绊倒了,砰的一声跌倒在地,喘不上气来。我越过自己的肩膀回头看,发现拉契特护士无力地倚在墙上,她的脖子倾斜成一个奇怪的角度。
好的。另一个障碍是办公室门上的锁。
远处传来一阵雷鸣般的脚步声,被收容的同伴们发出的疯狂的欢呼声,家具被倾翻的声音,还有尖锐刺耳的警报声。
我最好的表现还没有拿出来,我必须做得更好。我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步履蹒跚地向前走,而不是跑。
“藤!藤!”
声音来自我身后。我转过身。斯隆正在分隔囚犯和办公室的门上打斗。她的脸上闪耀着兴奋和紧张。在她身后,几个孩子正在暴打阿努斯上校和本·多弗。他们拳打脚踢,用指甲挠,用牙齿咬。刚开始,这两个看守还试图挣扎……
“快滚过来!”斯隆厉声喊道。
负责殴打——杀死——阿努斯和本的孩子们来到她身边,他们的脸上和手上沾满了鲜血。
尽管我很虚弱,但我要努力营救吗?或者在条件许可的时候,我逃跑?
我似乎还不知道答案。我需要帮助的时候,基利安和鲍出现了。这些孩子们需要我。我必须出一份力。
“你看到基利安或鲍了吗?”
“没有。”斯隆瞥了一眼身后,“快点儿!”
我用万斯的断手按在ID键盘上,然后沿着侧面刷卡,但大门仍然关闭着,正如我担心的那样,屏幕要求输入密码。我该怎么办?
我沮丧地打了一下万斯的断手,我的目光被上面写的数字所吸引。数字!难道这就是密码?我用颤抖的手指戳向键盘。成功了!锁开了,孩子们能够从我身边鱼贯而入。
我把断手放回原位,沿着大厅向前走。
“白痴!”斯隆喊道,“你走错路了。”
“必须找到基利安和鲍,”我大声说。不能让他们留在这里为我开路,这样会进一步危及他们自身。我的路不需要清除障碍。
到处都是孩子们,他们以同样的愤怒和看守打斗,他们赢了,但是帮助我的人却没见踪迹。我跨过一个一动不动,满是鲜血的尸体——是杜什同志,他喉咙里塞着一根警棍。
有人从我身后撞到了我,我向前绊倒,撞上了另一个人。一个被收容者。他环顾左右的时候,目光是狂野的。他的拳头已经攥紧,随时准备好施以惩罚。肾上腺素的分泌缓解了我四肢的酸痛,为了避免接触,我弓着身子从他身边飞快经过。
我搜索每一个敞开的房间,每一条走廊。仍然没有迹象。也许他们已经离开了?
我返回到门口,此时人群大大地减少了,但D包和提特鸨还守在大门两侧站岗。俩人挥舞着警棍,殴打任何进入打击范围的人。其实被打的就是不顾一切争取自由的三个女孩和两个男孩。他们如此拼命,不断地冲向看守,尽管他们的身体已经鲜血淋漓,伤痕累累,而且他们的能量几乎完全耗尽。
恐惧淹没了我,我戛然而止。摆在我面前的新障碍有两个。
二——氦的原子序数,再次成我的选择。
战斗或逃跑?
我颤抖地更厉害。我想出去,但我不想留下孩子们不管。我必须战斗。
我深深地呼气……吸气……然后摆正肩膀,审时度势。D包正一只手把一个男孩按在地板上,另一只手在殴打他。提特鸨把另一个男孩逼在墙角,但眼睛却锁定在我身上。
杀了他。
基利安的声音在我脑海中低语。是幻觉,我知道。可为什么不呢?我是疯狂的纳特。
除掉他的武装,走上前去。
此刻,我听见万斯的办公室里传来了不见其人的声音。
我的脑海里回放着每一次被横眉冷对,推搡,挥舞拳头和打斗。每一次我被拖进走廊,我的日历上就会增加一笔。今天是链条和毒药。
障碍。我要开杀戒!当我冲上前去的时候,我的手腕和肩膀都在尖叫着表示抗议。我掏出从万斯那里偷来的手术刀。上一秒我扭动身体,避免提特鸨抢走它。下一秒,我用手术刀戳向他的脖子。戳,戳,戳。
他倒在地上,身体抽搐。
我期望自己满意。但与此相反,我想哭。
我气喘吁吁,当其他被收容的同伴从D包和我身边走过,他们直勾勾地看着我,就好像我做了一件又可怕又惊人的事——就好像在说我和我们的敌人一样坏。
“留下来或跟我走。”我离开那只断手和钥匙卡,“你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