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司徒美再也没有力气了。
为什么这么傻呢？
带她情绪平复了些，柯黎又亲了亲她的手背，“我想和你结婚，并且已经得到了家人的同意。不过，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会慢慢追求你，直到……你点头的那天。”
司徒美闭上眼睛，几分钟后，她问：“我康复的几率，有多大？”
“不超过0.1%。”
柯黎没准备瞒她。
如果注定要失望，那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抱有希望。
“让我想一想。”司徒美舔舔嘴唇，苦涩地扯了扯嘴角。
“好。”柯黎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折叠小床，打开，“我陪你。”
“不必如此……我不会自杀了。”
“我知道，但我就是想留在这里，没有你在旁边我睡不着。”柯黎把皱了的白大褂往下扯了扯。
“柯黎……”
司徒美还想赶人。
他在身边，她根本无法做到冷静思考。
“在呢。”柯黎说，“就当是可怜可怜我好不好？我已经好久没有合眼了。”
可怜兮兮的语气，让司徒美无法抗拒。
从前是，这一刻也同样是。
也许是因为她醒了，柯黎入睡的很快。
不一会儿，就听到他清浅的呼吸声传来。
活下去吗？
司徒美问自己。
她尚且难以接受这样的自己。
今天柯黎可以说爱她，那明天呢？后天呢？
五年之后呢？
十年之后呢？
到时候，她要怎么办？
我真差劲啊。
司徒美想，舍不得死，又没勇气活下去。
身体很痛，痛得她牙关打颤，可她却觉得，这比不得心底百分之一的苦楚。
司徒美就这样，直直坐了一整夜。
第二天，柯黎醒的很早，他看着司徒美眼底的乌青，什么也没说，默默下楼买早餐去了。
回来的路上，正好碰到要去病房探望的简夺和舒嘉芮。
简夺让舒嘉芮先拿着早餐进去，而自己则是与柯黎去了窗边。
“我没事。”柯黎先说，“她现在只是有点想不开，慢慢来就好。”
简夺看了眼他好几天没换的白大褂和胡子拉碴的脸。
觉得这话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昨天你和布鲁克他们一起谈了三个多小时，想出什么好的治疗方案了吗？”
“倒是有一个，如果情况好的话，甚至可以恢复正常。”柯黎看向窗外，“不过风险高，成功率低，如果失败了，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能性，会留下后遗症。”
“你怎么想的？放弃？”简夺问。
“大概是吧，我还没有想好。”柯黎诚实的说，“先上小美养一养吧，不管什么方案，现在都是不能执行的。”
“也是。”
忽然想起什么，柯黎问：“你从老院长嘴里问出什么来了吗？”
简夺放在西装口袋里的手一紧，摇了摇头。
“连你都审不出来，那是真的很麻烦啊……”柯黎不疑有它。
简夺别开眼，“你有没有想过，这也许真的只是一场意外呢？”
“想过啊。”柯黎苦笑，“可能你会很吃惊，但我现在，对事情的起因，真的不是特别上心。小美已经成现在这个样子了，意外也好，有人蓄意伤害也好，都不能让她恢复从前。”
简夺抿了抿唇，没说话。
柯黎也不在意，继续道：“你知道吗？我昨天看到小美坐在阳台上时，吓得差点魂都飞出去。整整一.夜我都在后怕，甚至梦里也是那个场景。
事情走到今日这个地步，所有人都觉得我是一时兴起。其实你们担忧的也没错，因为连我自己，好想也没有真正的想清楚。
可昨夜，当我下意识没有选择阻止她，而是告诉她我会陪她一起去死的那一刹那，我就知道，爱她，是我可以坚持一辈子的事业。”
连舟过来时，正好听到柯黎的话。
他木木的想，其实，他也可以为童幼南做到这一步的。
可那个死女人现在就像是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半点机会也不给他。
“醒了？”简夺收回摸烟的手，看向他。
“恩。”连舟揉揉头发，问了问柯黎司徒美的情况，得知昨天自杀未遂的事情后，吓了一大跳！
“现在已经没事了。”柯黎说，“我以后每天晚上都会睡在病房，不会再允许类似的事情发生。”
连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这个时候，任何语言都显得太过苍白无力。
“你呢？和童幼南怎么样？把人追回来了吗？”柯黎不希望氛围太紧张，主动转移话题。
“没。”连舟神色恹恹。
“要加油啊。”柯黎有些感慨，“多向简夺学学。”
连舟敷衍的点点头。
虽然现在气消了，但一提这件事，他还是心肝脾肺肾都难受的不行。
三个男人又随意说了几句，回了病房。
他们到的时候，舒嘉芮正在给司徒美喂粥。
她现在身体还没回复好，所以只能吃一些流食。
“我来吧。”柯黎阔步走过去。
舒嘉芮看了看司徒美，见她没有拒绝的意思，便把碗递给了柯黎。
司徒美垂着睫毛，低头，一口口静默地吃着。
柯黎没做过伺候人的活儿，但他很细心，每一勺粥都要确保温度正好才会送到她嘴边。
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又傻又笨拙。
吃过早饭后，司徒美等柯黎给她擦了嘴，才抬起头看向屋子里的其他人。
“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们就不要在医院守着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是社会上的一份中坚力量，不能总在这里浪费时间，她会过意不去。
“是啊。”柯黎也附和，如果司徒美不开口，他也要说了。
简夺他们在这里，其实也帮不上什么忙。
舒嘉芮满脸抗拒：“我没关系的！”
她又看向简夺，“要不你先走，我过一段时间再回去？”
虽然有禹浩炎在，但简氏这个庞然大物，也不能离开主人太久。
简夺凉飕飕地看她，周身气压低得可怕。
不过舒嘉芮好像并没有意识到这点，还在继续说：“这里是医院，孕检会很方便的，而且迈克也在，我的心理治疗也能继续。”
越想，她越觉得这个方案可行。
算了算，什么都不耽误。
简夺虚假地挑起嘴角。
可以。
让他回弥沙市，然后她自己和迈克留在意大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