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李恪来到后宫一角羁押刺客邢焯的房间门外,对门前两名侍卫道:“二位辛苦。”
两名侍卫一齐道:“见过殿下。”
李恪问:“人犯在里边没事吧?”
两名侍卫齐声回答:“回殿下,人犯在里边没事。”
李恪道:“本王遵陛下旨意,要审问人犯,把门打开!”
稍年长侍卫一时迟疑:“这……”
李恪道:“怎么,不相信本王吗?”
稍年长侍卫:“好,小的遵命。”掏出钥匙把门锁打开,又开了门。
李恪走进房间。这是两间一明堆放洒扫工具等杂物的房间,靠北墙堆放着一些洒扫工具,中间有两根柱子,靠北的柱子周围已清出一片空地,邢焯在此处席地而卧,双脚被铁链锁在柱子上。
李恪蹲到邢焯身旁,却不说话,想先以此给对方造成一定的心理压力。
邢焯本来等着对方说话,却见对方一直沉默着,果然心中有些不安起来,终于忍耐不住,问道:“你是谁,来做甚?为何不说话?”
李恪这才说话:“我是谁并不紧要,紧要的是,你要回答我,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邢焯反问:“想死怎样,想活又如何?”
李恪道:“想死容易,陛下审问你,无论你招还是不招,都是死路一条;想活么,只要你照我说的去做,我便能让你活着出去。”
邢焯又问:“你让我做甚?”
李恪道:“今日在西海池船上抓住你的那个女人,你还记得吧?”
邢焯道:“我当然记得,她是我的克星。”
李恪道:“我给你机会去报复她。”
邢焯问:“如何报复?”
李恪道:“我让你赚取到她,将她弄到我给你准备好的地方,你可以占有她,如此你既享受了她的美色,又实现了对她的报复,可谓一举两得。但有一宗,你不能要她性命。”
邢焯问:“你为何让我这么做,你与她有何仇怨?”
李恪道:“这你莫多问。你占有她之后,你须让她去向她的夫君,当今的皇上进言,让皇上看在诸位亲王曾跟随太上皇与皇上南征北战打下大唐江山的份上,看在兄弟之间骨肉亲情的份上,在推行均田一事上对诸位亲王酌情照拂,以彰皇恩。如此便无人向皇上提起她失身受辱之事,若不然,定将有人让皇上得知她已失身受辱。那样一来,皇上定会对她弃之若敝屣,让她生不如死!”
邢焯略一沉吟:“你须先将我放出去,我方可按你所说的去做。”
李恪道:“这个当然,只要你答应了我,我立刻将你放出去。”
邢焯道:“你就不怕将我放出去了,我会爽约,立刻跑掉?”
李恪道:“我当然有此顾虑,所以我已命人在你的饭食里下了药。我问你,你现下感觉如何?”
邢焯道:“头有些胀。”
李恪道:“这便对了。你若爽约,旬日之内,你必会头痛欲裂,倒地毙命!”
邢焯问:“我若履约呢,你如何救我?”
李恪道:“你履约之后,我马上给你解药,让你转危为安。”
邢焯道:“可是……可是,占有她,我怕是做不到了。”
李恪问:“为何?”
邢焯道:“实不相瞒,我因受过巨大惊吓,已……已阳衰了,男女之事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李恪嗤道:“原来你是个废人!”顿一顿,又道,“不过,这也不打紧,你就说你已在她昏迷之时占有了她,她将有口难辩!——对了,你要用牙齿咬伤她臂膀,以为她失身受辱之证据,这个也会让她的陛下知晓,在证据面前,看她如何向她的陛下解释!”
邢焯道:“今日日间在西海池船上搏杀,我已知那女子武功甚是了得,恐我一人难以赚取到她。再者,我于何处去赚取她呀?”
李恪道:“这个么,我已想到了。”说着从衣衽内取出一个纸包,“此为迷药。她每日晚间必会只身一人自她所居之含风殿前往承庆殿侍奉她的陛下,你于她必经之路的路旁阴影里预先设伏,待她经过之时,你突然一跃而起将此药捂在她口鼻之上,她即刻便会晕厥,接下来你将她扛起,马上会有人为你引路至一暗室,事便成了。”
邢焯道:“好吧,便依你。”
李恪道:“你稍候。”说罢起身出门,对门外两名侍卫道:“你们过来。”两名侍卫走到李恪身边。李恪双手从腰间迅捷拔出两把匕首捅进两名侍卫心窝,两名侍卫一声没吭就倒地而死。李恪从稍年长侍卫身上摸出钥匙复又进门,用钥匙打开锁住邢焯双腿铁链的铁锁,说道:“快跟我来!”
李恪带着邢焯东拐西拐走到一条甬道旁的阴影里,说道:“你就在此候着,不过半个时辰,她便会从此处经过,你即可动手。”
果然,时候不大,曹娴便从甬道那边一路走来,当她经过甬道旁阴影处时,邢焯突然从阴影中蹿出,一掌朝曹娴口鼻处捂去,曹娴停住脚步晃了两晃,邢焯一煞腰就把她扛到了肩上。
李恪突然出现在邢焯近前:“跟我来!”
李恪在前,邢焯肩扛曹娴在后,一起急步往前走去。走到后宫东北角一小栋房前,李恪往一边一让,说一声:“进去!”邢焯见房门已经开着,随即进门。李恪跟进门内,帮着邢焯把处于昏迷之中的曹娴放下,接着递给邢焯一条绳子:“把她绑了。”邢焯马上用绳子把曹娴绑住。李恪说一声“下面照我说的办”,即退到门外。
邢焯蹲下身子用嘴在曹娴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
剧烈的疼痛使曹娴苏醒过来,她慢慢睁开眼睛,看看捆着自己的绳子,再看周围,当目光碰到蹲在她跟前的邢焯时,浑身猛然一震:“你是谁,想要做甚?”
邢焯咧了咧嘴道:“我是谁并不紧要,紧要的是你已被我占有了。你若还想做你陛下的修仪娘娘,或者还想晋为你陛下的妃子,你便须照我说的去做。我要你做的是,去向你的夫君,当今的皇上进言,让皇上看在诸位亲王曾跟随太上皇与皇上南征北战打下大唐江山的份上,看在兄弟之间骨肉亲情的份上,在推行均田一事上对诸位亲王酌情照拂,以彰皇恩。如此便无人向皇上提起你失身受辱之事,若不然,定将有人让皇上得知你已失身受辱。那样一来结果如何,你定可预知,皇上定将对你弃之若敝屣,你将生不如死!”
曹娴道:“是谁指使你来绑架我,又让我向皇上如此进言的?”
邢焯道:“这个你莫多问,你只须照我说的去做便是。”
曹娴活动活动身子,吸一口气又屏住,之后“嗨”地发一声喊,那捆绑她的绳子便被她用力崩开,接着一侧身朝对方一脚踹去,邢焯即被踹出门外,撞在正在门外偷听的李恪身上,二人同时倒地。
邢焯爬起来,一看与他同时爬起来的李恪:“是你?我已照你说的做了,快快给我解药!”
李恪把嘴附在对方耳边极快地小声道:“我那是哄你的,你全然无须解药。你快快离开宫苑,一直向北越过宫墙,那里无人巡守!”
邢焯拔腿正要跑,却被曹娴挡住去路。
曹娴厉声道:“想跑?休想!”
此时一个黑影从侧旁飞身而至,同时一道白光一闪,黑影挺剑直朝曹娴刺来。曹娴急闪身躲过这一剑。黑影收剑后又一剑刺向曹娴,却被李恪用剑一搪搪住。
邢焯趁机逃脱,消失在夜幕中。
李恪挺剑直取黑影,黑影只得撇开曹娴迎战李恪。
这黑影正是曹婉。日间在西海池行刺败北,她潜水逃脱途中于水面上露头换气时,曾回头张望了一眼,刚好望见邢焯被俘,遂于夜晚潜入宫中来解救,却不期遇见了曹娴,于是便有了刚才刺出的那一剑。
见李恪迎住黑影厮杀,曹娴退到一旁阴影中观战。
曹婉与李恪杀得难解难分,夜幕中只见两道白光交织飞舞,剑锋撞击声叮当乱响。曹婉于厮杀中闪目四下瞥瞥,见已无曹娴踪影,遂手腕一抖挺剑向李恪刺去,却是虚晃一招,待李恪急忙格挡时向后一跃,紧接着转身箭一般跑得没了踪影。
李恪也不去追赶,只把佩剑插入鞘中,转身便走。此时其身后响起曹娴一声呼唤:
“三殿下留步!”
李恪停住脚步,转过身来。
曹娴出现在李恪对面,说道:“三殿下胆量不小,这一切,原来都是你一手策划的!”
李恪道:“是我一手策划的么?方才那刺客挺剑直取你性命,第一剑虽被你躲过,紧接着的第二剑,若非我用剑搪住,怕是你已不能站在此处与我说话了。”
曹娴道:“后来的那刺客猝然来袭,确也出乎你意料之外,也确是你出手救了我,然则在此之前,那暗算我的刺客被我一脚踹出门外之后,你与他说的那些话,你以为我未曾听到么?”
李恪道:“既然前面的事修仪娘娘都知道了,本王也便无须再隐讳了。讲一讲,以后该当如何吧。”
曹娴一步一步向李恪走过去。
李恪一步一步向后退:“你,你,你要做甚?”
曹娴停住脚步:“怎么,你心虚了?你不是向以处变不惊而自赏么?看来,做下亏心事,想不心虚也难!”
李恪道:“废话少说,你就说,你想怎样吧。”
曹娴:“我想怎样?你该想想你自己!你为达到你不可告人之目的,竟敢放出弑君叛贼,唆使叛贼绑架于我,又将叛贼放跑,这是何等罪过?难道你就不怕我将你之所为奏报于皇上?到那时,你必将落得与你兄弟李佑同样的下场!”
李恪冷哼一声:“那你就去向皇上奏报好了。我就不信,只凭你一张嘴,皇上就会认定此事是本王所为!还有,若皇上真的相信了你的话,要定本王死罪,本王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本王临死之前必将把你受辱失身于叛贼之事向皇上和盘托出,你臂膀上的咬伤便是铁证!到那时,即如叛贼所言,皇上必将将你弃之若敝屣,你将生不如死!我无好下场,你也好不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