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和曹娴在刘师立陪侍下上了岸,来到卧佛寺山门外。见山门紧闭,刘师立上前叩门。
山门“吱——”一声响,开了一条缝隙。一矮胖汉子从门缝里露出一张脸:“你等何人,是来进香的?”
刘师立道:“我等乃过路游人,来这寺中进香礼佛,请你把门打开。”
矮胖汉子朝门缝外一伸手:“拿钱来!看你等蛮有来头,每人须交五十钱,方可进门。”
刘师立一瞪眼睛:“什么?这是寺院,哪里有进门交钱的道理?即便进香拜佛时捐施银钱,那也是香客自愿之事,哪里有尚未进门便向人强行索要之理?”
矮胖汉子蛮横地说道:“这是我家老爷的祠堂,凡老爷家族以外之人若不交钱,一概不得入内!”
此时一瘦子出现在矮胖汉子身后:“对!不交钱一概不得入内!”
李世民皱起眉头,与同样眉头微蹙的曹娴互相对视一眼。
曹娴道:“这里明明是佛门寺院,怎么竟成了你家主子的祠堂了?你家主子姓甚名谁?”
矮胖汉子一翻眼珠:“提起我家老爷鼎鼎大名,恐将你等吓个半死。”
李世民与曹娴又互看一眼。
刘师立双眼已经瞪圆:“你啰嗦什么?讲!你家主子姓什么叫什么?”
瘦子在一边怂恿:“告诉他们,看不吓死他们!”
矮胖汉子道:“我家老爷尊姓崔,大名世龙!怎样,还敢进门么?”
刘师立高声道:“当然敢进,把门打开!”说着拉开要推门的架势。
瘦子发一声喊:“关门!快关门!”
矮胖汉子“咣”地一声关上了门,又“哗啦”一声把门闩上了。
曹娴对李世民道:“那崔世龙,乃本地一无恶不作的恶霸,定是此人将这寺院霸占了去,变成他家祠堂了。”
李世民怒形于色:“岂有此理,真是反了天了!在我大唐国土之上,竟有此等胆大包天之蟊贼,真乃我朝莫大之耻辱!”
曹娴劝道:“陛下息怒,我等让他将这寺院归还佛门便是。只是我等现下这身份……”
李世民冷哼一声:“身份有何要紧?朕说朕是什么身份便是什么身份!刘师立!进去把门打开!”
刘师立说一声“遵命”,运一下气,“嗨”地发一声喊的同时纵身一跃,跃上山门旁围墙,接着跳到院内。
院内即刻传出那两个汉子的声音——
一个声音:“呀,他跳进来了,打他!打他!”
另一个声音:“打!打!”
紧接着院内传出厮打声,继之传出那两个汉子“哎呀”、“娘啊”的嚎叫声。
“滚!”是刘师立的声音。
山门开了,那一胖一瘦两个汉子一个用手捂着腮帮子,一个用手捂着胯骨跌跌撞撞出了门,一瘸一拐地狼狈而逃。
刘师立在门内对李世民和曹娴抬手做个往里让的手势:“先生,娘子,请进。”
李世民和曹娴走进门内。
李世民边往里走边说道:“今日娘子故地重游,定有诸多感慨,你我本可于此吟咏唱和,一抒雅兴的,亦可相与谈禅说佛,纵论缘起色空之佛法,只可惜,这份雅兴全被那怙恶不悛之崔姓恶徒给搅了,那恶徒真乃可恶至极!”
曹娴道:“妾身能到这寺内看一看,原是梦寐以求的,如今梦想成真,妾身已然知足了,夫君大可不必为那人所不齿之恶徒愀然动气。”
刘师立很随便地说道:“这有什么?等微臣出去之后一刀把他杀了便结了。”
李世民回头对刘师立道:“佛门清净之地,不可妄言杀字。”
刘师立赶忙一低头:“是。”
一行三人经过天王殿,来到大雄宝殿门外。
“娘子,进去向佛祖叩拜祈福吧,我陪你去。”李世民说罢抬手往门里一让。
曹娴心有疑虑:“夫君,您……”
李世民微微一笑:“不妨事,我今日乃一寻常游客,前来礼佛,当然可向佛祖叩拜。我要叩祈佛祖佑我大唐将士此番东征旗开得胜,尽收失地,振我大唐赫赫天威,保我百姓安享太平。”说着向殿中一挥手,“走,进去吧。”
李世民和曹娴一同进入殿内,向佛祖如来佛像叩拜,祈祷。之后起身出殿,走进后面法堂。只见法堂内坐北朝南摆了一溜香案,其上供奉着十数个崔姓人名的牌位,牌位前摆放着各式点心果品,香炉中蓄满香灰。
曹娴道:“这些牌位定是那崔世龙先祖们的灵位,果然这寺院成了他聚敛钱财之所与他私家祠堂了。”
李世民道:“刘师立!”
刘师立赶忙上前:“臣在。”
李世民道:“命你属下侍卫,将这些灵牌尽皆扔到山门外,扔得远远的!”
刘师立答应一声,转身刚要往外走,一侍卫突然出现在法堂门口,气喘吁吁地跪下:“启奏……秉,秉先生,一群二十余名汉子要闯寺院,被我等侍卫拦在了山门外,那为首的一位矮胖汉子叫喊着要与先生等理论,与我等侍卫刀剑相搏已是一触即发了。”
李世民对曹娴、刘师立一挥手:“走!去看看!”
李世民等三人来到山门内,果见山门外九名仗剑侍卫背对山门与对面崔老二等二十余名手持刀剑的汉子均已拉开架势,刀剑相对。
那崔老二声嘶力竭地叫喊着:“让开!再不让开,爷我定将你等剁成肉泥!”
李世民一步跨到山门口,厉声道:“你敢!你就是崔世龙么?”
崔老二狂傲地说道:“正是本人!你们是谁?竟敢打伤我手下家丁,又私闯我崔家祠堂,胆敢到老虎嘴里来拔牙,太岁头上来动土,不想活命了么?”
李世民道:“哼!你问我是谁么?那我便告知于你,本官乃卢龙县衙县丞,奉县令之命前来查办你崔某人之累累罪行。你恃强作恶,横行乡里,竟又将佛门寺院强行据为己有,成为你崔姓一族私家祠堂,又借此勒索香客,暴敛钱财,真乃胆大包天,罪不容诛!你不是老虎么?你不是太岁么?今日本官就是要到你老虎嘴里来拔牙,就是要到你太岁头上来动土!本官命你,速将此寺法堂内你家祖宗牌位尽数撤除,将寺院完好无损地归还佛门,之后与你这帮家丁打手随本官至县衙领罪伏法,或可从轻发落。倘若不然,定将从重论处,绝不轻饶!”
崔老二有些心虚了:“你……你不是游客么?怎又成县丞了?卢龙县丞我见过的,不,不是你呀?你,你是新来的?看你衣着打扮,也,也不像啊。”
站在他身边的管家崔升把嘴凑到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什么。
崔老二马上道:“你既然是卢龙县丞,来我这里公干,该有印信文书的,那印信文书呢?出示给我看看。”
李世民冷笑一声:“哼!你要看印信文书么?刘师立!”
刘师立跨前一步:“臣在。”
李世民道:“命你手下侍卫将这十恶不赦之恶徒拿下!押上他去卢龙县衙验看印信文书!”
“遵命。”刘师立指着崔老二对手下侍卫道,“将这恶徒拿下!”
侍卫们一起向前去拿崔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