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夏若风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他看到了韩小芸,可是却怎么也握不住她的手,他很着急,可是却无能为力。他很累,只觉得身体越来越沉,连同呼吸一起往下掉。
凌淙站着监护室的外面,隔着玻璃她似乎能感受到夏若风的焦急与无奈。她突然想去抚平夏若风皱起的眉头,却只能触摸到玻璃的冰冷。“为什么会有这般的心疼?”是,她心疼夏若风,可是就连她自己都不能了解到,这般爱怜是从何而来。
时间就像凌淙的名字说的那样,淙淙流水般飞逝。5天过去了,凌淙重新找到了工作,夏若风也转移到了普通病房,最重要的是,夏若风终于梦醒了,他意识到,小芸已经彻底的离开他了——
就是手术后的第5天。
“你醒了?好点了吗?”凌淙看到夏若风慢慢睁开的眼睛着急的问着。
“小芸。。。”还是小芸,夏若风看到凌淙永远是这么叫她。
“我不是小芸。”凌淙看着夏若风坚定地说。
夏若风一时语塞,他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
“听着,我叫凌淙,不是你口中的什么小芸。你因为我而受伤,对此我感到很抱歉。但是我会对你负责的。”
“你和她。。。真的好像。。。”当那句“我会对你负责的”从凌淙嘴里说出来时,他的心微微的颤抖了一下,当初小芸的说的“傻瓜,我会对你负责的。”一下子回响在耳边。
本想用冷淡的态度回答的凌淙似乎心里的防线被击破了,就在她看到夏若风微微湿润的眼睛时,就在她听到夏若风无奈的语气时,就在她被夏若风温柔的语气触及心底时。她不敢再去想了,也不敢再去洞察夏若风的一切。
“你好好休息,一会儿我给你送饭来。”说着便起身出去了。
(8)
病房变得很静,夏若风望着和周围一样苍白的天花板。此时的他也很苍白,凌淙的话让他从一场梦中醒来,小芸的身影越来越模糊。原先闭眼的时候会看见的是小芸的微笑,睁眼时看到的是和小芸有着极为相似面孔的凌淙的冷漠,而现在,睁眼闭眼间,都是凌淙。
凌淙并没有离开,她一直就站在病房的门口,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站在那里,可她就是挪不动脚步。她想要回头透过门缝看看夏若风,却也没了勇气。“凌淙,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是只是尽义务、负责任吗?可现在,为什么你仿佛被他击碎了你伪装很久的坚硬外壳呢?”
病房的门被慢慢的打开,夏若风走了出来,看到站在门口慌张的凌淙,他笑着说:“你。。。怎么。。。怎么站在这里啊?”凌淙没有回答,只是问着:“你怎么起来了?医生说你最好还是卧床休息。”“睡太久了,想出去走走,怎么,有没有兴趣陪陪我啊?”夏若风看着凌淙的眼睛,笑着。“噢,我去帮你那件外套。”
初春的天气虽然没有那么温暖,可万物复苏的气息却飘散在天地之间。夏若风和凌淙就这样在住院楼后面的花园中并肩散着步,一句话也没有,却也不觉得尴尬,走得累了,他们就找了一个可以晒到太阳的椅子,坐了下来。
远处,另一把椅子上坐着一个男人和他的女儿。女儿哭闹的很厉害,嘴里一直不停的喊着妈妈,男人似乎有些不耐烦,对着女儿大吼着:“不要哭了,妈妈已经离开了,她去了天堂,不会回来了。”随后,男人也掩面哭了起来。
凌淙的内心此时颇不宁静,这一幕,就像是自己的故事的重演,她甚至有点开始担心这个小女孩,因为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失去母亲后的生活会是怎样。
凌淙的脸色有些难看,夏若风伸出手去握住凌淙冰冷的手,“你还好吧?他们让你想起了不愉快的事了?”被夏若风这样一问,凌淙突然很想将这些年来所受的委屈一股脑全部倒出来,她并不懦弱,也不愿意掉眼泪,只是很多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像是个刺猬,所有的坚强,都是假象。
她还是忍住没说,因为她是凌淙,是那个认为用自己的经历来博得别人的同情是最大的耻辱的凌淙。
夏若风不想逼她说,只是他很害怕看到她那双冰冷的双眼之后隐隐透出来的忧郁。“相处了这么久,我还没有好好介绍一下我自己呢。”“嗯。”凌淙知道他在转移话题。“我叫夏若风,是搞广告的。我之所以会和你认识,想必你也知道是因为什么。因为你太像我以前的女朋友韩小芸。”
2个小时,凌淙就像是一名最忠实的听众,听着夏若风讲他和韩小芸的一切一切。她很乐意去听别人的故事,可是听这个故事,凌淙总觉得心里堵的厉害。似乎她越来越羡慕这个叫韩小芸的女孩,越来越渴望自己就是她。夏若风还在滔滔不绝的讲,但凌淙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心情听了。“出来很久了,你还是会去好好休息吧。”凌淙打断了夏若风的故事,弄得他有点不知所措。“好,那晚饭,一起吃吧。”“你先回去,我去帮你买。”凌淙有些不耐烦的感觉,匆匆的离开了。
(9)
春天是个很有节奏的季节,它总是一步一步的进入这个世界。
夏若风恢复的还不错,十几日的相处下来,他觉得凌淙和他是同一世界的人,他觉得他和凌淙在一起时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他不用掩饰,只是单纯的做他自己就好了.渐渐地他们成为了朋友。凌淙也察觉到了着细微的变化,在认识夏若风之前,她用冰冷的外壳死死地包裹着自己,可是夏若风太阳光了,就像是每天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万物都抵御不了这种温暖的召唤,凌淙的冰山一角也就这样被他融化了。
“老夏,恢复的不错嘛!”夏若风刚回到公司上班,袁熙就冲到他办公桌前了。“还是我说的吧,工作是最损伤人的。你看,你休息了这么一段时间,都感觉逆生长了。”夏若风把视线从电脑上挪开,看了一下袁熙说:“你小子永远也改不了这嘴贫的习惯。把凌氏企业的广告案拿给我看看,我都不在十几天了,这案子进行的怎么样啊?”“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袁熙一笑,从身后把早就准备好的资料递给夏若风。“我还要去和之前联系过的云凯药业的张老板再去确定一下方案,你就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咯,有事call我。”袁熙拎上笔记本就急匆匆的走了。
夏若风是个工作狂,要不是凌淙的电话打了过来,他多半又要错过吃饭时间。手机在桌子上不安的震动了好久才被夏若风拿起来,“淙淙流水”四个字让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喂,怎么会打电话给我?”
“我。。。你吃饭了吗?”凌淙本来想说的是:我有点担心你,第一天上班,还好吗?
“噢。。原来都12点了”夏若风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还没“呢,你呢?”
“我正准备去吃。”
“那你在哪呢?不如我请你吧”
“好。那我们十五分钟后在你公司下面见吧。”
“嗯,那待会见。”
凌淙就在离夏若风所在的公司只有两个路口远的安晴服装上班,她是搞设计服装的,或许就因为这样,她和夏若风才会那么的志同道合吧。
凌淙出了公司的大门,突然一阵吉他的弹奏绊住了她的脚步。
“如果天与海在世界尽头相连
如果鱼和鸟在时间末端相恋
那你的容颜
怎么会还像水汽一样会消失不见
……“
“怎么是……“凌淙有些惊讶,他曾以为只有爸爸会唱这首歌,只有在妈妈还在的那段幸福的日子里还能听到这首歌。爱弹钢琴的妈妈,爱弹吉他的爸爸,那曾经的往事,又幕一幕的回放。
这个弹奏吉他的男生,用他生涩但是清醇的声音一遍一遍的唱着这首曲子。人来人往,只有凌淙一个人呆呆的站在那里,听着,回忆着,落泪着。
手机上“夏日微风“的字样不知道闪烁了几次,可凌淙仿佛陷入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只有她和这首歌的世界。
(10)
电话还是没人接,夏若风的心里有些没底,他害怕凌淙会出什么事,但又不断地安慰自己。“不会有事的,这么近的距离她会出什么事,不会的,不会的。”夏若风焦急地向凌淙这个方向走来,边走边想。
他看到了她,她出神的站在那里,脸上挂着泪痕。弹吉他的男生已经离开了,可凌淙还没有从回忆中抽离。
“凌淙,你怎么了?”夏若风轻轻拍怕她的肩说道。凌淙被叫醒了,缓过神来,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夏若风,失声哭了出来。夏若风被她吓了一跳,不知前因后果的他此时不知所措了,只好将凌淙揽入怀中。
凌淙就这样在他怀中抽泣着,不知为什么,被他揽入怀中的那一刹那,凌淙的心顿时觉得很踏实,那是一种久违了的安全感,妈妈离开之后,凌淙再也没有这样安心过。
凌淙抬起了原本紧贴夏若风胸口的头,用手抹去了脸上的泪水,看了看夏若风胸前的那片潮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喂,你这样一哭一笑很恐怖诶~”夏若风做出很害怕的样子来,“你这样吓得我都没食欲了。”
“呵呵,少来,走吧,去哪吃?”凌淙打了他肩膀一下说道。
“走,我知道附近新开了一家米粉店,特别好吃。”
“好,你带路。”
“没问题,不过你要买单啊,今天吓得我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