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宗远一早起来,准备向顾素莎辞行,然而却不见了卫云。卫宗远在府内各处寻了一遍,也没找着儿子,却见儿子从大门走进来,卫宗远脸色一沉,叫儿子过来,问道:“云儿,你跑哪儿去了?”
卫云道:“我今早做了一个恶梦,吓得突然醒来,没了睡意,就出去散散步。”卫宗远知道儿子又在胡说,心想他有可能顽皮去了,再问也问不出来,便拿出父亲的威严来,说道:“下次再乱跑,小心我剥了你的皮。”
卫云嘻嘻一笑,道:“不会啦。”
卫宗远道:“云儿,咱们该走了。”
卫云道:“爹爹,咱们再多留几日罢。”
卫宗远一听这话就有气,喝道:“你还留在这儿做什么?”
卫云道:“我在查萧叔叔是被谁害死的。”
卫宗远先是一楞,又是一惊,道:“你说什么?你知道害死萧兄的凶手是谁?”他素知儿子聪明绝顶,这种事他绝不会胡说。
卫云摇了摇头,说道:“我还没有想清楚。爹爹,昨晚我问你的事儿你记起来了吗?”
卫宗远道:“不知道,萧夫人的玉簪武学,我不记得江湖上哪门哪派有这一门功夫,也许是萧夫人自创的。”
卫云听到“玉簪”两个字,想起了昨日的事情,蓦地心中一亮,暗道:“原来如此。”急转身又跑出了府门,卫宗远在后面叫道:“云儿,你又到哪儿去?”卫宗远跑得飞快,没有回答,卫宗远不放心,也跟着出去了。
卫云一出萧府,便转向山岗上跑去,父子俩运起轻功,同时到达了山顶。卫宗远见儿子凝视草地,来回搜寻着,心中奇怪,半天,卫云站起身来,说道:“哈,找到了。”卫宗远过来道:“你找到了什么?”见是一直碧绿簪子,正是顾素莎所使的玉簪,昨日打斗时被自己震落在地,原来她忘了拾取。
卫云将玉簪在草地上的一颗清露上一试,那清露顺便成了绿色,他不由嘿嘿笑出来了,说道:“爹爹,我明白了。”
卫宗远正要问儿子明白了什么,忽听山下有脚步声响,忙拉住儿子跃到一处山坡下,心道:“来人是谁?”待得脚步声近,再仔细倾听,这人气息好熟,立时恍然:“原来是萧夫人。”
卫宗远抬头瞧看,见顾素莎在山顶上来回踱步,低着头,似是在找寻什么,正自疑惑,儿子卫云却从山坡上走了出来,笑着说道:“大姐姐,早上好啊。”
顾素莎听得声音,见是卫云,有些意外,说道:“小弟弟,你也好啊。你在这儿做什么?”
卫云道:“我在这儿练功呢。我爹对我要求太严,非逼着我每天清早就起来练功。唉,苦不堪言啊。爹爹,你也过来吧。”
卫宗远听儿子叫他,只好也走上了山顶。见了顾素莎,道了声“萧夫人”,顾素莎道:“卫先生,云儿还是个孩子,不要对他太严厉了,这样对他成长不好。”
卫宗远无奈道:“我晓得。”卫云朝他得意地撅了撅嘴。
卫云道:“大姐姐,你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
顾素莎奇道:“对呀,你怎么知道?”
卫云拿出玉簪,道:“是不是这个?我练功的时候捡到的。”将玉簪呈到顾素莎面前。顾素莎接过玉簪,喜道:“小弟弟,多谢你了。”将玉簪藏在袖中,转身就要下岗。
卫云道:“大姐姐,你怎么不把玉簪插好呢?咦,你的头发上已经有簪子束着,那你要这个簪子做什么用?”
顾素莎心头一凛,转过身看着卫云,轻轻一笑,说道:“小弟弟,这个簪子是我用来防身的。”
卫云也笑了笑,说道:“怕不是那么简单吧。”
“夫人……”山下传来一个声音,呼喊着顾素莎。顾素莎向山岗下瞧了一眼,紫晴沿着山道走了上来。
紫晴到了山顶,来到顾素莎身边,道:“夫人,你怎么到山上来啦?我给你做了早点,咱们回去吧。”说话时,看到了卫宗远父子,颇为惊讶,又道:“卫先生,你们怎么也在这儿?”
卫宗远没有说话,他这才觉得眼前这个萧夫人有点儿不对劲儿,注视着顾素莎,等着儿子将他的发现说出来。
顾素莎也没有答应紫晴,而是瞧向卫云,道:“小弟弟,你想说什么?”
紫晴蓦地发现三人存有古怪,突然变得不安,说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卫云道:“紫晴姐姐,你想不想知道萧叔叔是怎么死的?”
紫晴很是惊讶,又有些激动,颤声说道:“你知道什么?老爷他是被谁害死的?”
卫云道:“事情是这样的,萧叔叔死后,徐大夫曾来拜祭过,那日我在院子里练拳,刚好看到了他偷偷将萧叔叔临死时穿的那件外衣塞入怀里,这里面有蹊跷,就瞧瞧跟在他后面,来到了城外的一间草庐。徐大夫到了草庐,突然说道:‘少侠,别躲藏了,现身罢。’我知道被他发现了,就从隐藏处跳了出来。徐大夫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轻功精妙如斯,嗯,你和年轻时的萧大侠倒是很像。’我问他:‘徐大夫,你怎么发现我的?’徐大夫笑着说道:‘老头子活着这么大年纪,虽然不会武功,但对江湖上的一些门道却还略懂一二,你还小,经验太浅,越是不想被人发现,就越容易露馅。’我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徐大夫又道:‘小鬼头,你跟踪我干嘛?’我说:‘这要问你自己了,你干嘛要偷萧叔叔的外衣?’徐大夫哼了一声,说道:‘你想知道什么,就跟我进来吧。’我跟着徐大夫进了房间。徐大夫所到:‘我听说萧大侠使中了喂毒的暗器偷袭致死的。我很好奇,萧大侠武学奇高,有什么毒能害了他的性命,所以才偷了他的外衣,拿来化验一番。’徐大夫拿了一把剪子,将染血的地方剪下一小块儿,放入一个盛水的湾内,那碗水瞬间就成了绿色。我问徐大夫这是什么毒药,徐大夫游历天下,对江湖上的各种奇毒都了若指掌,他沉吟了半响,说道:‘这种毒药很奇特,应该是新月教的秘制圣药美人泪。美人泪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毒药,便是萧大侠内力绝好,中了美人泪这种毒,也得立时毙命。’”
紫晴道:“徐大夫是位良医,他说的话自然不假。由此看来,老爷是被新月教的人害死的。那会是谁?”
卫云道:“徐大夫只能验出萧叔叔中的毒出自新月教之手,凶手一定也是新月教的。但是到底是谁,徐大夫却猜不出来。唉……”叹息一声,蓦地话锋一转,说道:“大姐姐,你右手戴着的那个扳指是怎么来的?”
顾素莎抬起右手,露出那个玉石扳指,说道:“你说这个么?这是我师父送给我的。”
卫云道:“扳指一般都是富贵人家才有的饰物,大姐姐戴着扳指也没什么稀奇。但是在江湖上,扳指却代表了权位,很多帮派都是以扳指作为掌门信物的,就如同玉玺代表了皇帝。徐大夫虽然不是江湖中人,但他却熟知各门各派掌故,那日他和我聊起新月教的事情,就说过新月教的江湖上一个隐秘的女子组织,行事怪僻,被侠义道认为是邪派。他还说,新月教历来都是以翡翠扳指来穿教主之位的,他曾在极其偶然的情况下见过这只扳指,很不巧,和大姐姐手上的扳指一模一样,我今早儿又去向徐大夫求证,的确一点儿没错。”
紫晴惊得瞠目结舌,颤抖地说道:“云弟弟,你……你在怀疑夫人?”
卫云道:“紫晴姐姐,你忘了我爹和你说过的吗?当时我和爹爹找到萧叔叔的时候,发现沙滩上有只有一个人的脚印,这脚印很小,不是萧叔叔的,难道你还没想明白吗?这脚印是一个女子的,也就是说,凶手是个女的,而且发现萧叔叔的时候,他身上还留有女子才有的香气,那就确凿无疑了。萧叔叔在临死时本来可以说出凶手是谁,但他什么也没说,可见萧叔叔对于害他的这名女子并不恨,换句话书,萧叔叔对那女子用情极深。试想一想,凶手是新月教的,在新月教中,有哪一名女子值得萧叔叔甘愿命丧他手也不悔?”
紫晴连连摇头,她心中激动,说道:“你说的不是真的,你没有证据。”
卫云道:“其实我们陷入了一个误区,认为萧叔叔是被人施暗器偷袭致死的,否则以萧叔叔武功之高,谁又能害得了他?后来我想明白了,凶手要害死萧叔叔,根本用不着背后偷袭。只要她接近萧叔叔,那么萧叔叔必无防备,凶手用随手的一件利器就可以了,比如说簪子。”说着,眼看着顾素莎道:“大姐姐,可否请你拿出袖里的簪子,在水中试一试,若是水变成了绿色,不就什么也明白了。”
紫晴惊疑不定,看着顾素莎。顾素莎微微一笑,说道:“小弟弟,簪子上的毒素少了一点儿,你一定先试过了,用不着我再试。你分析得很对,扬哥是我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