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牢房里来来回回仔细查看了数遍,都没有发现哪里有出路的痕迹。
“我们目前有三种选择。”苏教授在身上摸索,似乎是在找烟抽。他抽了几十年的烟,唯独这次考古活动从开始到现在,他还没有在我眼皮子底下抽过一根烟。见他终于找到了烟,不紧不慢地点着了,缓缓的说着我们都在等待的信息:“第一、从原路退回去,但之前我们从水眼里下来,是不是还能从水眼里回去是个问题,而且即便是回去了,还有很大的可能是继续在树林里绕圈;第二、把花岗岩掘开,里面可能是生路,也可能是死路;第三、想办法下到下面的墓室再找出路。”说完他继续抽烟,把选择权交到了我们手上。我们几个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决定。
还不等我们思考,原本瘫软在地上的猪心肝忽然跳了起来,摘掉了自己的口罩,动作极快的跳到了离他最近的穆子真的身上,我看到他的眼睛变成了血红色,张开嘴,对着穆子真的脖子就要咬下去。我赶紧冲过去,想把他从穆子真身上拉下来,却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文文弱的猪心肝,这会竟然力大无穷,死死抓着穆子真不放手,幸好此时穆子真也从刚才惊愕中反应了过来,千钧一发之际,两手向后一把抓住猪心肝,一个背摔将猪心肝直直的摔在了地上。而刚摔下的猪心肝竟然不觉得疼,立马又跳了起来,这次扑咬的对象是梅晓,梅晓正站在监狱的尽头,身后完全没有了退路,而她又被眼前的情况吓呆了,傻傻地不知道躲避。就在猪心肝马上要扑到她身上的时候,就见眼前两道身影一闪,周宇城和穆子真步调一致的在最后关头把猪心肝放倒在地,被压得不能动弹的猪心肝依然红着眼睛,呲牙咧嘴地咆哮,身体不断地反抗。我不由自主地又想给他注射镇静剂,被苏教授制止了。
“镇静剂对他来说没有用,他中了尸蛊。”
“尸蛊?什么是尸蛊?”我很疑惑。
“所谓尸蛊,就是以人、兽尸体养出来的蛊虫。活人一旦中了这种蛊虫,就会变成行尸走肉,行为不受自己的控制。可怕的是,他的意识却还是清楚的,但却不能支配自己的行为。”说完我们都看向猪心肝血红的眼睛,只见那可怕的血红的眼珠里,流下两股泪。看来,他果然是有意识的。
“那要怎么救他?”虽然我还有很多疑问,但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要将他救回来。
“宇城,子真,你们看一下他手上有没有伤口,依依,把你的匕首给我,另外用灯台上的火点一支火把。”
我从靴子边拿下匕首,递给了苏教授,然后又点火把,灯台上的火太小,很难点着,想到之前周宇城的打火机还在我口袋里,想掏出打火机来点,被苏教授严厉的喝止了:“不可以,依依,一定要用灯台上的火来点。”那头周宇城和穆子真也在猪心肝身上仔细查看着伤势,由于他还在反抗,所以进行的很不顺利。一番折腾之后,终于在猪心肝的右手肘,发现了一个细微的伤口。苏教授马上让他们把猪心肝的鞋子脱了,然后又用匕首在他的左脚足底划下一刀放血。顿时从猪心肝的足底流出许多黑色的血来,苏教授马上令我把刚点着的火把放在人体能承受的最靠近足底的地方,在那些黑色的血快要流完之际,一只硕大的蛊虫,扭动着非常恐怖的躯体从伤口处和黑血一起流了出来。
“依依,快烧死他。”不待苏教授多做解释,我就赶紧把那火把上的火往蛊虫身上引,说也奇怪,那虫一遇火,顿时烧成了一团灰烬。随着那蛊虫的消失,伤口处的黑血也放完了,再流出的,是正常的血色,只一会的功夫,就发挥了凝血的作用,不再向外流了。这会儿再看猪心肝,眼睛也恢复了正常的黑白色,也不再挣扎了。
“教授,为什么他会中尸蛊,什么时候中的,为什么我们别的人都没事呢?”周宇城边扶猪心肝坐起,边问苏教授。
“这个我也不好说,但我想,可能是他刚才坐在地上,而我们又在四处查看出路的时候中的尸蛊。之所以他中,我们没中,我想问题应该出在他刚才靠着的那间牢房。”
“老师,那放血又是什么原理呢?”我对刚才苏教授临危不乱的处置方法十分景仰。
“人体分三阴三阳十二经络走向,这种蛊虫,吃的就是人体的阳气,必会顺着人体的阳血行进。我之所以断定是手上有伤,是因为手三阳是从手部向头部,蛊虫进入他的头部,才会令他的意识与身体行为分裂,而足三阳则是从头部走向足部,所以根据时间来推断,恰好是可以放血治疗的时间,这时间只可早不可晚,晚了蛊虫就会在人体里产下幼虫,无穷无尽,到那时便无可救药;但早也不能早太久,否则还不等放出蛊虫,自己身体内的血就先流光了。放出的蛊虫,因为吸饱了人血而行动缓慢,这时候可以用阴火焚之,也是灭蛊虫的唯一时机。其余的时候蛊虫行动十分灵敏快捷,根本不可能抓到并消灭它们。焚虫的火必须要是阴火,若是我们带进来的打火机,那是阳火,虽然也能焚虫,但虫子会在死前释放出无数幼虫,那时遭殃的恐怕就是我们了。”听完教授一番解释,顿时出了几身冷汗。
“老师,一直以来我都听说有苗人擅用蛊的说法,还以为那是武侠小说中虚构的情节,没想到原来是真的。不仅仅是苗人会用蛊,这塞外大漠中,竟然也有着这样一个会用蛊的民族。”
“不,依依,你错了,不是一个民族,只是一个人。只有凤鸣女王一个人会用蛊。在这种荒芜之地,本来就人烟稀少,若是一个民族都会用蛊,那岂不是没有可以施蛊的对象了?总不能在自己同胞身上用蛊吧?更何况会用蛊之人也必定会解蛊,这样就完全没有施蛊的必要了。所以我认为,在这凤鸣古城,只有女王一个人会用蛊,为的是控制被施蛊之人的行为。既然问题出在他刚才靠的那间牢房,看来我们有必要先探上一探了。”苏教授说完,向最后一间牢房走去。
那正好是第49号的牢房,对面也是花岗岩封住的牢室,不同的是这间牢房内并没有棺木,有的是一圈黑色的陶瓮,被这一圈黑色陶瓮围在中间的,是一只白色的人形陶瓮,我用手电在墙四周照了照,也没有那触目惊心的戳魂符。
“恐怖。”苏教授边说边摇头。
我迷惑地看着苏教授,赶紧追问怎么了。但是苏教授却仍旧是盯着那只人形陶瓮,并不发一言。
“太可怕了。这个凤鸣女王,恐怕要比野史中记载的更为蛇蝎。”
“为什么这么说呢?不就是一堆陶瓮吗?陶瓮一定是用来养蛊的吧?”我有点自做聪明,没想到倒真猜对了。
“是的,陶瓮是用来养蛊的。但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养蛊,也有很多种养法,养蛊之人,也分三六九等。全看施蛊之人的心肠与目的了。普通的苗人养蛊,只是用兽的尸体寄养蛊虫,将兽体装入瓮内,下完蛊后将瓮封起来。待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开瓮便可以得到蛊虫,这种蛊虫,是攻击性最小的,如果不用来施蛊,也可以继续用死去的兽体兽肉来寄养,就象是一只普通的虫子,苗人养这种兽尸蛊虫,只用来猎物,并不用来害人。稍微心肠毒一些的,想要施蛊虫害人的,便会养人尸蛊虫,也就是用人的尸体来寄养蛊虫,方法和养兽尸蛊虫一样,只是待四十九天之后养成的蛊虫一旦开了封,便必须要继续用人体来寄养,不论是人尸还是活人,而养成的这种蛊虫,是施蛊之人专门用来害人的,由于臭名昭著,也逐渐被许多苗人所不齿,因此后来,在各苗寨自发的发起了一场抵制运动,凡用养人尸蛊虫的苗人,都会被废了双手,逐出苗寨。刚才那只蛊虫,便是这种人尸蛊虫。”
“原来是这样啊,那确实蛮恐怖的。”我已经出了几身冷汗了,这会子听着蛊虫的故事,又感觉整个人渗得慌。我又对着牢内的陶瓮数了几遍,发现原来是七小一大,共八个陶罐,其中一个已经倾倒,盖子滚落在一边,想必就是刚才被我们焚毁的那只。
“老师,既然这些陶罐里全是蛊虫,那么我们不要开封了吧?找出路比较重要。”我的鸵鸟心态又一次占领了我的心灵制高点。
“恐怕不开封也行不通了。”苏教授的话又一次把我的鸵鸟脑袋从沙堆里挖了出来,“这些个陶瓮都是封着口的,但刚才那只蛊虫却是实实在在的。更何况我还没讲完,兽尸蛊虫和人尸蛊虫只是个铺垫,我要讲的重点,是在这个人形陶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