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志卓也是突然一惊，然后瞬间就涨红了脸。
喂喂，你这是怎么回事啊？这算什么反应？
“请问哪位是何智和？”
如果我没有错觉，那么她刚才从我们脸上扫过的目光一定是冷嗖嗖的。
“我是。”说着，我向前走了一步。突然间，我有了一种慷慨赴死的怪异感觉。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你是何智和？”说着，余珠把我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她只大我几岁（说不定还没有我大），但不知怎么的，她说话的语气，神态，还有她身上散发的那种镇定自若的气息，统统都让人觉得她是位长辈——就算不是长辈，也是一个居高临下者。
显然，朱志卓也是这么认为的，单从他的表现上来看，他可能比我的感觉还明显。
“这么说，你是余露的男朋友了。”她说。
我愣了一下，不禁看了一眼余露——她毫无反应。
……喂，你不能没有反应吧！这个时候你不能什么也不表示吧！
此时，站在一旁的朱志卓倒比她紧张的多了，他用焦急的眼神看着我，还偷眼看了看像裁度女神一般端坐在沙发上的余珠。
余珠见我没有回答，就当作是默认了，脸上隐约露出了威严但并不亲切的笑容。
她对朱志卓笑了一笑，用礼貌而抱歉的语气说：“不好意思，我要跟他们谈一下事情，你看你是想待在客厅里还是……”
说着，她看向了书房。
“我去书房里吧，你们谈事情！”朱志卓知趣地退进了书房里，并随手关上了房门。
“这么说，你们是准备结婚了吗？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余露怀孕了吧。”余珠等朱志卓离开客厅后，对我说道。
怀孕……怀孕？怎么又是怀孕？
不过……她没有道理怀孕的吧！而且，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可好几个月都没有碰过她一根手指头了吧！确切的说，我只在几个月前碰过她一次啊！而那所谓的“几个月”，严格来说，也有半年多了吧！
我混乱极了。
看样子，余珠还在等着我的答复，但是我又该从什么地方找到我迫切需要的答复呢？
我看了一眼余露——我只能看她，因为除了她，应该没有第二个人能给目前这种局面做出注解了。但她仍然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漠姿态。
“余露不在爸妈身边，在这边，只有我这个做姐姐的会关心一下她的情况。你们都是这么大的人了，做事情应该不会不考虑后果的，既然有勇气——有勇气同居……”说到这儿，余珠脸上显然露出不赞成的神色，她甚至还顿了一下呢，看来她还是一个比较传统的人，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她总是给人一种严肃而端庄的感觉。
“现在又，怀了孕……”她继续说，脸上还微微一红，但很快就消了下去，恢复了镇定：“我想，你们肯定是做好了准备的。如果这是你们的计划，我的建议是，还是早些去领证吧，不管你们决定什么时候办酒席——当然，余露肯定还是要事先跟爸妈交待一下的……”
“姐，我不是……”
沉默了半天，仿佛一直置身事外的余露终于出声了，不过她的话很快被余珠不耐烦和压迫性的语调给冲断了。
“是小雅告诉我的，她觉得我这个做姐姐的还是有权利知道这件事情的。”她看也没看余露，只是仰了仰脸，用眼角余光瞄了她一眼：“你去医院找她给你做了检查后，她就打电话告诉我了。”
余露低低叹了一口气。
“那你有什么打算呢？”余珠不理会余露，直接把目光投向了我。
我会有什么打算呢？而且，这需要我做打算吗？我应该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来替她做打算吧！
余珠盯着我，一点也不在意那种眼神是否礼貌，我沉默、犹豫和慌乱的时间越长，她眼中的鄙视和急躁滋长的越明显。
这种叫人难受的氛围持续了几分钟之后，我终于无法再忍耐了。既然余露什么话也不说，那我只好自己来了。
“对不起，我没有做过这方面的打算。”我终于说，并且勇敢地迎接了她的目光。
她意外，诧异，而且愤怒——虽然看起来她似乎是个善于控制情绪的人，不过我还是在她的脸上看到了这种种的负面情绪。
“没有做过这方面的打算？”她重复了一遍，居然笑了起来，但显然不是愉快的笑：“我怎么不太听的懂你的话了？能不能请你解释一下‘没有做过这方面的打算’是个什么意思呢？”
我突然感觉这种语调似曾相识，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我肯定在其他人那里听过。
对，是付红敏，她也曾用这种语调对我说过话。不过跟余珠一比，付红敏对这种语调的操控能力显然就不值一提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了。
就在余珠的耐心快要消耗完，脸上的愤怒一闪而过，刚要张嘴说话的时候，余露终于再次开腔了。
“姐，你不要跟他说了，我……这件事跟他，没有关系……”
余珠吃了一惊，像是猛地被鞭子抽中了脊梁，嘴巴里将要说出的话也被生生地抽断，掉入了地下，连个回音也没有。
她瞪大了眼睛瞅着余露，而余露则把眼睛低了下去，认真地望着她自己的两只手。她轻轻绞着手指，翻来翻去，那样子就像第一次发现那十根手指是多么的神奇，一辈子都看不够似的。
余珠定定地坐了一会儿，眼神一瞬间似乎放空了。
我始终对余露怀孕的事情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但现在我也无心去思考这个问题，并且也没有去寻根究底的兴致和精力。
我正在苦恼接下来该怎么收场时，余珠突然站了起来，大声地哼了一声，抱起胳膊走了两步。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这声音的意思应该表示的是“这真是荒唐！”或者“你们到底在搞些什么！”或者诸如此类的。
她看了看我，然后狠狠盯着余露，盯的她眼睛也不敢抬一下。
这时候书房的门忽地打开了，朱志卓笔挺地站在门中间，用低缓而坚决的声音说：“……余珠……姐……我才是余露的男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