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的一生几乎没有离开过这里,他说得对,这个地方是一场梦,一场永远别人进不来,而我们出不去的梦境。我们走吧,如果还有什么值得祈祷的,那就是希望永远不要回到这个地方。”
淡淡扬起笑容的女子眼神看着那火光肆虐的地方,眼神有些迷离,嘴角的笑容却有些不一样的意味在里面。
方司莫痴痴的看着她,突然之间发现这样的笑容比起在君家的时候多了一点点的生气,脱离了那个地方一点点开始改变的人,至少自己可以看到,纵然不能看到那双眼睛中印入自己的身影,至少可以陪在如此寂寞的她身边。
没有生生世世,没有天长地久,没有任何人可以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而他能够承诺的就是在每时每刻陪在她的身边,只要他仍然可以看到她,而她也需要他的时刻。
或许君无意说得对,他对上了君潋澈,从一开始她就输了,他的爱从看见她的那一刻就输了,因为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筹码,太过于温柔的爱情,只有付出,即使潋澈可以明白,却无法心动。
如果注定不是你生命中的那个人,至少让我看到你幸福的时刻。
牵起的手向上看去看到的是温柔的笑容,带着轻轻的甜蜜,无论明天怎么,至少此刻的自己仍然握住她的手,潋澈,潋澈,你一定要幸福,将所有的人的一起幸福。
人潮汹涌,谁又懂得了谁,彼此贴近的温度,总是让人慢慢的开始习惯,微微的浅笑抬起的瞬间看见的是少年仍然带着稚嫩气息的脸孔。
而他的眼睛却是死死的盯着自己和潋澈紧紧相握紧的手,谁也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彼此,直到君洛恒慢慢勾起的笑容。
“姐夫……”
轻轻的声音,是少年天真的笑容,方司莫心底却是慢慢的升起了冷意,少年俊美的容颜与朝野上的镇北王有些重复。
即使笑得如何的美丽,如何的灿烂,却仍然无法掩盖眼底根本没有丝毫的笑意,何时开始眼前的少年已经染上了君家那惊人绝望的美丽,甚至让人移不开视线。
曾经招摇而骄傲的少年已经慢慢开始懂得收敛自己的气息,渐渐开始学会隐忍了,再也不会将自己轻易的暴露在别人的面前。
那个地方果真残酷,那曾经明亮的少年也渐渐有了灰暗的色彩“世子。”
“姐夫何必多礼?既然是姐姐的夫君,自然也算半个君家人,何必如此的生疏?”
少年的眉眸中染上的笑容带着几分的刻意的讨好,君潋澈微微的皱起了眉头看着少年淡淡说到“这样的表情不适合你,洛恒”
少年嘴角微微的弯起,夜色慢慢开始笼罩的大街上隐隐约约有着灯火阑珊的感觉,慢慢的开口“那姐姐觉得怎样的表情适合我?”
淡淡微笑的少年仿佛在一夜之间变得自己也开始不认识,那阴暗的地方慢慢的显露出来,让君潋澈有些怔住“你……变了”
少年慢慢的挥动着手指,含笑的眸子温柔的看着她“错了,姐姐,这个家每个人都在变,没有变的人只有你,也只有你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从来不曾在乎过我们。你可知道,多少次我受了委屈的时候多想你可以安慰我一声。即使是生在帝王家,金末阳仍然有个疼爱他的姐姐,而我……却从一开始就一无所有,很早以前我就不是你想象中天真的少年,”
君洛恒的眸子中带着笑容泛滥着绝望的光彩,让君潋澈几乎是张开了嘴,却久久无法发出任何的声音。
对不起,对不起,看着少年那张明明属于稚嫩的年纪却染上了过多黑暗的脸孔,他就什么都无法再说,未曾想过,曾经有个少年站在她最近的地方,在那寂寞的宅子中渴望着他的温暖,一点点的靠近,却倔犟的不肯说出口。
上前紧紧的抱住少年,君洛恒的挣扎在她一句话中慢慢的平静下来“不要用着那张明明渴望拥抱的脸告诉我你不需要温暖,我不是个称职的姐姐,对不起?
仿佛一瞬间所有的委屈和理由都找到了发泄的渠道,被紧紧相拥的少年倔犟的低着头紧紧抓住身前的人,慢慢的开始有些低低的声音传来出来,感觉到被泪水侵湿的胸襟,抚摸着少年的发丝。
抬头看向天空低垂的眸子看到方司莫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她们,淡淡一笑,竟然是如此的温柔。
可是方司莫却渐渐的露出一抹的苦涩,那样的和谐,那是属于家人的感觉,潋澈即使每一次说着不在乎,漫不经心,可是实际上,那就是血液中天生的感觉,永远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代。
而自己却永远只能站在一旁看着她,他将一生奉献的爱人,方司莫虔诚的希望上苍可以将你所不曾拥有的给予你,如果生生世世注定的轮回,那就让所有的痛楚让我为你担负。
“洛恒,洛恒,虽然我并不是一个好姐姐,但是如果你有任何的需要,我都会尽量的帮助你,你还是个孩子……”低低的叹息是女子温柔的声音,带着几分的迷离,天空的颜色寂寞而哀伤。
没有了爱的人,没有了思念的人,世间是多么的寂寞,可是自己,却从一开始就没有为任何的人活下去,她只是想要单纯的活下去,答应的事情就一定要办到,何况是那个温柔的母亲的心愿
而寂寞的活着,到底哪里才是终点,交织的欲望和爱情,亲情,到了最后又会有怎样的归宿,父亲,父亲,如果从一开始你的心中就是要放开我,那何必让我知道你在乎我这个女儿,还有那个男人,高傲,危险,布下精心陷阱等待自己的入局。
棋局类似于人生,可是毕竟不是人生,如果连你也无法入局又谈何让人沉迷,如果太过于寂寞的人生过于的无趣,那这场游戏就让你我一同开始。
回头垂眸的一笑,清冷潋滟,犹如名字般的绽放,抚摸君洛恒的手纤细而优雅,似乎第一次从那个女子的眼中看到温暖的感觉,轻轻的拉住那个女子的手,一点点的放进自己的心口说到“姐姐,这里君洛恒永远会为你留下一个位置。”
“无论君洛恒变成什么样子,希望你永远记住曾经有一天,君洛恒对你说过的话,”从容一笑的少年眼眸深处有过不一样的光芒,淡淡的痕迹飘过,君潋澈突然之间发现眼前的少年开始不一样。
不再张扬,不再飞扬跋扈,少年那种神采飞扬仿佛在一瞬间在灵魂中消失,剩下的少年笑得优雅,有着君家人一贯的气质,隐隐之中流转的却是淡淡的清冽。
呆呆的看着少年转身扬起的发丝,慢慢隐入那深红的宅院中,关上了门,曾经无比恨着君家这个地方,而突然之间与那个地方隔离,去仿佛有着不一样的东西在心底慢慢的升起。
“潋澈,我们回去好吗?”眼前的女子,青衫旖旎,却是抓不住的存在,突然的开口,就是看着那个样子的潋澈,越来越发现自己无法抓住那样的存在。
模糊的视线,睁着眼睛看到的仅仅是隐约的神采,仅仅剩下的光芒是方司莫伸过来的手温柔的搀扶着她。
“司莫,这场游戏从此刻正式的开始,你现在还可以选择退出,我无法爱上你,不是不爱,而是无法爱,或许对不起你,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爱上你,对不起。“
方司莫的手微微一颤,那明显的触觉传到君潋澈的手中,微微在心底叹了口气,她还是伤到了他,纵然不想,可是有些东西残酷才是真正的温柔。
“潋澈,有没有人说你真的很残忍,很残忍……”看不见的地方是方司莫有些哀伤的笑容,听着那个女子说着不爱自己,心会痛,可是如果无法看着她的身影,自己会更痛,痛到无法呼吸。
“你不是第一个……现在的你还选择退出的选择,可是到了游戏,就不是轻易可以脱身的。”挣脱了他的手,女子背负着双手,嘴角的笑容淡淡清冽,却是让方司莫看呆了眼睛,潋澈,潋澈,何其残酷,明明知道我没有拒绝的权利,你将选择权给了我,可是至始至终我都没有选择的权利。
很多年后,他再次站在君家的大门外,偶尔回想起当初,那年的青萝蔓蔓,那个女子站在自己的面前的样子,轻纱弥漫,即使知道是罪,却也会义无反顾的跳进去。
即使天下放在了眼前,宁可换你红颜一笑,江山如画,却比不过你的浅浅低眉,如果只是当初的方司莫,只是什么都不曾欠下的方司莫,断然会抛下一切和你在一起。可是方司莫将一生的忠诚奉献给了别人,很多年后,他才恍然发现自己的错误。
他以为脆弱的是那个如美玉般皎皎明月般的女子,容易受伤的也会是她,可是断然没有想到其实比起所有人她才是最不会受伤害的人,冷静自若,挥洒自若,或许不会世间女子种种温婉,可是她却是独一无二。
夜幕渐渐降临,搀扶的手上是彼此的温度传递,走到了大街上,吵杂的人群中,小心翼翼的搀扶着,不让任何人靠近身边的女子。
“今天很多人……”低声的说道,君潋澈的眼睛看向远方,明明知道此刻那双美丽的眼睛中其实看不清楚夜幕下的洛城,可是那迷离的灯火下看着君潋澈,方司莫突然之间轻轻说到“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淡淡一笑,为着身边的人解释道“潋澈几岁到洛城的?”
君潋澈有些怔住他突然之间的问题,久久之后才开口“五岁”恍惚之间仿佛看到了十几年前的自己,修哥哥,娘亲,棠姨,父亲,洛恒,生命中的人一个个从眼前晃过,宛若流年,若真如水,不知不觉中就在洛城整整十二年。
十二年的人生,人生又有多少个十二年,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到底世间寻找着什么?
“潋澈一定没有到过这里?”
方司莫的声音中带着平时少有的笑意,君潋澈感觉到自己被拉扯到一个地方,身侧的男子温柔低沉的声音慢慢的说道“轩辕是上古遗族,在轩辕人的心目中,轩辕是神的子民,每年的七月这里都会举行龙舟来酬谢上苍的赐予的幸福。”
微微的点点头,难怪周围的人海拥挤,几乎让自己听不见方司莫的声音,慢慢的从周围传来的额“加油,加油……”
“超过他,超过他……”
声音交织在一起,或许这里的每一个平日都在为生活奔波,可是节日中的喜悦却是慢慢的侵入心中,那中平淡的幸福,让她的嘴角慢慢的上翘。
方司莫看着她的表情,心也开始欣喜,带潋澈来这里,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河上游六艘龙舟,两侧则是花坊,中间的那艘最厉害,已经联系三年夺冠了,而绿色的龙舟紧跟其后……”为君潋澈一点点的讲解着周围的景象,更是将比赛的热切情景描述出来。
“可惜我不能看见,一定很热闹……”脸色苍白的女子脸上笑容恬美淡定,却无比的吸引人的眼球,不少周围的人已经露出惊艳的目光。
方司莫没有遗漏她话中的遗憾,牵起她的手慢慢是说到没关系,我就是你的眼睛,下一次潋澈可以看到了,我会陪你来。
值得你不再需要我的陪伴为止。
“谢谢……”点点头的女子微微有些怔住,之后却是露出笑容。慢慢的勾勒的唇角,春水印梨花,这样的笑容,烽火戏诸侯,那又如何?
穿过人群,小心翼翼的战在能看见却并不拥挤的角落,一点点将自己看到的告诉那个女子,看着她的笑容,就觉得无比的幸福。
远远射过来的目光看到方司莫温柔的笑容,红衣的女子神色有些愣住,却是一直看着方司莫,再看到他身侧的蓝色身影,咬紧的嘴唇,对着身边的侍女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