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片刻,侍女已经到了方司莫的身前弯腰一福“公子,我家小姐请你过去?”
龙舟的已经到达了岸边,人群中传来喝彩和鼓掌的声音,回头温柔的牵起君潋澈的手,慢慢问道“潋澈,潋澈,我们回家吧。”
“公子……”侍女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坊船的地方,然后焦急的喊到,方司莫并没有看向她的方向,反倒是温柔的看着君潋澈。
疲惫的身子微微有些难受,可是仍然慢慢的扬起笑容看着方司莫说道“我们过去看看吧。”
方司莫皱起了眉头“没关系,不过是不相干的人。”
原本一直看着他们并没有动静的女子终于忍不住走了过来,刚刚走进的这句话让她原本含笑的脸上笑容一敛,身子微微有些摇晃。
“烟月见过王爷……”从此萧郎是路人,而他是她的萧郎,她却非他的青梅竹马。无论爱情还是什么,她与他至始至终都是陌路。
听到她的声音,方司莫终于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人,看到她的瞬间眉眸之间闪过一丝的惊讶,楼烟月认真的看着他的神情,使得除了惊讶,甚至没有一丝的惊喜,在方司莫的心目中,楼烟月不过是茫茫人世间的擦肩而过的陌路人。
浅浅的笑起来,看着那个安静而美丽的女子,即使不说话,也让人无法忽略她的存在,有些人从一开始就是耀眼的存在,傲人的身世,清冷美丽的容颜。
嫉妒,都不足以形容她对那个女子的感情,那样的人,无论你怎样的情感都无法影响她。只有她可以左右其余的人的爱情和人生。
“人生何处不相逢,既然遇上了,王爷不妨到烟月这里坐坐。”
当初天青阁解散,当她回来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离开了,而自己最终也选择了离开那个地方,即使方司莫愿意无偿的养着她,可是她的骄傲却不允许。
看着自己所爱的男人与自己咫尺天涯,看着他将所有的温柔和爱情给予另外一个女人,自己的心会是怎样的感觉。
她是楼烟月,素有钱塘苏小小再世的楼烟月,淡淡一笑,即使除了爱情,她仍然可以活得很好,无数次告诉自己,不要去恨,一个是她的恩人,一个是她所爱的人,可是看着眼前的男人温柔如昔,却是对着另外一个人,所有的期盼也在一瞬间化为了乌有。
曾经天真的以为这样消失在那个男人的生命中,至少可以让他的心里有着自己的一点点影子,到头来才发现自己走得干脆原来不过是让他更加无后顾之忧的爱着那个女子。
眼神看向那个美丽到让人惊艳的女子,心中的苦涩泛滥,要怎样的心情才能表达着自己的心情,嫉妒,怨恨,心情复杂到无法理解的地步,不想要去恨,那会变得丑陋,却不得的慢慢的觉得自己的可笑
她嫉妒君潋澈,有着比她更加美丽的容貌,有着她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的高贵身世。有着她苦苦哀求仍然不爱的男人奉上的爱情。
听见她的声音,君潋澈有一瞬间的失神,转头慢慢的笑着,看着她说道“楼姑娘”
听见这声楼姑娘让楼烟月的心有一瞬间的颤抖,如何的讽刺,从她这个晋亲王正牌王妃的口中叫着自己,曾经她夫君的枕边人。
不想恨你,明明知道不是你的错误,可是我却依然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恨你。为什么我想要的一切费劲了心血无法得到,而你,却是轻易的得到了这一切。
方司莫并没有看向她,只是小心翼翼的扶着君潋澈,君潋澈脸孔上偶尔划过的疲惫让他心也跟着开始轻颤,眼神扫向楼烟月的时候偶尔之间带着几分的冷冽。
楼烟月怔住之后看着方司莫温柔的护住君潋澈的神情,那个样子,她从未见过,天青阁中人人知道晋亲王方司莫对女人温柔有礼。可是却从不会将真心放下,曾经她以为他对所有的人都一样,至少他的心中所有的女人都只是消遣。
越是多情温柔的人,其实才是最无情的人,因为他可以对天下的女人温柔多情,可是当遇上了他要的那个人开始,他所有的感情都只会放到一个人身上。
方司莫方司莫,曾经的煮酒焚琴,谈笑烟月在你的心中就不曾留下任何的痕迹,你的心中已经被她占据了,甚至连一点点的位置都没有留给我吗?
她只是想要一点点的位置,她一点都不贪心,贪婪的看着方司莫的背影,想要将这个背影印入心中,从此之后那个男人的心中只有一个人,自己再也无法靠近。
淡淡一笑,落寞无数,烟花绽放,取得胜利的队伍热切的庆祝着,夜幕笼罩下的洛城染上淡淡的迷离气氛,让人犹如梦境,而方司莫的温柔在她的心底却是犹如投下了万丈的涟漪,那紧紧包围的温柔却不是给她的。
跨进画舫中,看着那个男子小心翼翼的表情。
委屈至此,方司莫,这就是你要的爱情,得不到的东西果真是世上所有人觉得最好的。
仿佛感觉到了楼烟月的神情,君潋澈莞尔一笑“楼姑娘,近况可好?”
清冽的神情中慢慢的染上了暖意,对于楼烟月,她从来不曾觉得对不起,每个人的人生都有自己的选择,而爱上或者不爱都不是任何人可以选择。
楼烟月爱着方司莫这是所有人都可以看到的东西,方司莫爱着她,可是并不代表她就欠了楼烟月。天下间,没有任何人离开任何人不能生存。
一如如今的楼烟月。
画舫飘零在江水上,三个人静静的坐在里面,谁也没有说话,伸出手端起桌子上的酒杯递到君潋澈的面前说道“王妃,小女子敬你一杯。”
君潋澈微微一笑,伸出了手还没有接到酒杯,酒杯身侧的方司莫伸出的手夺走,方司莫有些冷淡的看着楼烟月说道“这杯酒,我替她喝。”
楼烟月含笑的看着方司莫的动作,看着他对自己的冷淡,看着他转头瞬间的温柔,心中那一丝丝的疼仿佛慢慢的裂开,裂到很大的口子。
一口饮尽杯子中的酒,仿佛在一瞬间,将自己对这个男人所有的痴心都饮下去,带着几分的痴迷看着那张俊美不凡的脸“如果,如果没有遇上你该多好?”
还未说完的话却被外面传来落水的声音惊到,整个画舫的人有几分的怔住,方司莫第一个伸出头看着夜幕下的江面激起阵阵的涟漪,不少的人在岸边惊呼。
“潋澈,门外有人落水了……我去看看,你就在这里。”
轻声的说道,方司莫足尖点地,跃出去,整个画舫中就剩下君潋澈和楼烟月。
轻轻的抚摸着桌子上的白玉杯子,看着方司莫离开的方向,再慢慢的回过头看着君潋澈说道“这杯子,是我唯一从晋亲王府带出来的东西,可是他的眼中只有你,根本看不到这个的存在。”
撩开的纱帐下看着对面渔火闪动,眼角微微的轻佻,看着依靠在船慢慢走到船头的女子,心中百转千回。
而淡淡回头一笑的女子唇角微弯,“如果想要把我推下去,现在是最好的时刻。”
一句话让原本伸出了手的楼烟月立刻缩了回来,看着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带着几分的惊讶叫道“你的眼睛……”
“仍然看不见,可是我并不是笨蛋……楼姑娘,你真以为你杀了我,方司莫会爱你。”清雅一笑,明艳不可方物,楼烟月却是觉得从心冷到脚。
一个她认为毫无用处,甚至看不见的人居然可以轻易的猜出她心底的想法,那从心底升起的寒冷感觉让她抱住了身子,甚至有些害怕的看着眼前的人问道“你……”
“觉得我很可怕,可是我学得教育就是在别人出手之前先保护自己,因为任何人都可能伤害我呀。”低低的笑声,依旧是君潋澈美丽而动人的脸孔,第一次楼烟月发现自己的愚蠢。
居然真的以为眼前的女子清冷却好欺负,多少人第一眼看着这个柔和笑容的女子心底的想法,却忽略了她是翻转朝野的君无意的女儿,是镇北王的女子。
这样人,当真是别人眼睛中软弱可以欺的人吗?
值得现在才发现自己错到何种的地步,努力的让自己的视线对上那双清冷的眼睛,明明没有任何的色彩,自己却能从那双眼睛中看到淡淡的嘲弄。
嘲弄自己的不自量力,还是在那双眼睛中自己犹如一个不断戏耍的小丑。
“王妃……”
“楼姑娘,我不会告诉方司莫的。”楼烟月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却是猜不透她心底的想法。
“那你要我做什么?”
不要轻易的相信任何人毫无理由的好意,因为没有人可以毫无目的的对你好,何况是一个自己刚刚还想要杀害的人。
“不需要做什么?因为我可以。”她习惯不依赖人,母亲,那个温柔美丽的母亲拉着她的手告诉她的道理,温柔是世间最缠绵的毒药,只要习惯了,从此以后再也再也无法脱离。
她习惯一个人,即使方司莫对她温柔如斯,可是却小心的将心底最后的那点露出来,只要一直保留那一点点的心,这个世间就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自己。
挥开了楼烟月上前搀扶的手,漆黑如墨的眼眸中淡淡的染上了冰冷,即使看不到,她仍然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纤细无暇的手在船上慢慢的攀爬,嘴角始终是淡定从容的笑容。
楼烟月在一瞬间被震撼了,被这个女子的骄傲,清冷,被她的倔强所震撼,松开了想要搀扶的手,嗤嗤的笑起来。
“你真是一个让人连恨也无法恨的人,”对着那双眼睛说道,不期然看到那双眼睛中露出的淡淡笑意。
“不恨我了,你或许会后悔的,”如果是多年后看来,此刻的话是多么的后悔,是的,这样的一句话,换来的是她一生的愧疚,楼烟月这个名字成为生命中永远无法抹去的伤害。
待到方司莫回来,他怀中抱着的身影让楼烟月挑高了眉角,笑着问道“王爷……这……”
“天姿公主。”
四个字足以解释所有的原因,君潋澈从地上慢慢的起身,方司莫急忙伸出手扶助她。
“司莫,怎么回事?”
清雅的声音中有着难以觉察的不悦,方司莫急急将天姿放到船上的卧室中,回头对上君潋澈的神情慢慢将刚刚发生过的事情讲述了一次。
他跃到另外一艘画舫的时候正看到在水中挣扎的天姿公主,昔日骄傲的公主,脸孔上苍白到毫无神色,短短几日,这位公主已经褪去了脸上所有的天真稚嫩。仿佛经历了很多他们都不能理解的东西。
将画舫上那群人全部踢到了水里,抱起天姿公主急急的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并不清楚。
“天姿公主为什么会出现在在洛城大街上?”楼烟月慢慢的问道,方司莫看了看并没有回答,这也是他心中的疑惑。
凤舞出使轩辕,如今不过短短半月,天姿公主与其兄也应该在轩辕的皇宫中,为何会出现在这地方,倒是让人百般不得其解。
“只要她醒过来,一切的疑惑都会有了答案。”淡淡开口的君潋澈微微的皱起了眉角,方司莫一转身看到的正是被他刚刚的水所沾湿的君潋澈被冻得发紫的脸色。
中毒之后,潋澈的身子就越发的虚弱,根本抵挡不住任何的寒气,方司莫急忙抱住君潋澈,用着内力将她身上沾染的湿气全部的褪去。
“潋澈,潋澈,好点没有”包裹在怀中的身子冰冷丝毫没有温度,甚至让方司莫也打了个寒颤,可是仍然那固执的抱住不肯松手。
“我很好,没事。”挣脱了方司莫的怀抱慢慢的走到天姿公主的床边,模糊的视线内隐隐约约之间可以看见模糊的影子,转身对着方司莫说道“立刻派人封锁所有的消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公主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