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司莫的一生有如一场永远没有尽头的戏,埋葬了沉默和爱情,剩下的就是权利和其他,深深的呼吸了口空气,习惯了漠北的冰冷,却无法习惯帝京的窒息。
“潋澈潋澈,”低声的念着那个名字,三四月的天空飘起的雨丝沸沸扬扬的洒落,却迷失在不知名的角落,蹲下了身子,不愿起身。
“晋王”低低清脆的声音响起在身后,慢慢的抬起头看着遮住了他的伞下,是和记忆中不曾变过的女子有着几分相似的人。
“疏影姑娘”
君疏影,疏影横斜水清浅,君家的人,果真都是美人,他静静的看着那个女子,君疏影也淡淡的笑着,将手中的伞放下,任由漫天的雨丝飞扬,坐到他的身边,靠着墙角,侧过了头看着他开口“王爷很有闲情雅致”
“疏影姑娘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两个寂寞的人找不到方向,只能傻傻的在这里看看天空。”
听着君疏影的话,方司莫突然之间有些怔住,久久之后才开口说到“疏影姑娘可曾见过漠北的天空,那里的天空很宽,很广阔,很美丽。”
常常的沉默之后才再次的说道“初到漠北的时候我有些怨恨,为何她不与我一起,即使知道她有她的痛苦和为难,心中的怨恨却是丝毫的不曾褪去,大漠的天空真的很蓝,那片清明渐渐将心中的阴霾洗去,剩下的却开始是思念,少了她的天空,清明依旧,却无法温暖。”
“她很幸福,从很早开始我就很羡慕,她拥有了太多,而我只是她的影子,君潋澈的有影子,君家注定只有活在阳光下的才是最后赢的人。”
幽幽之间,横斜的光影在墙角的影子倒影着彼此,原本两个最陌生的人此刻却是天地间最接近的人。
慢慢的起身,走到街道,伸出的手借住漫天而落下的霏霏雨丝,将手中的伞松开,随着风儿飘落“方司莫,你是她的夫君,就真甘愿一辈子看着他在另外一个男人的怀中。”
方司莫抬起的眼神慢慢的眯起,偶尔之间闪动着幽幽的光芒,看着君疏影淡淡的笑了“司莫是个笨人。不懂疏影姑娘的意思。”
起身从墙角走出街头,回头之间笑容之中有些迷离“方司莫一生只会爱一个女人,方司莫一生也只会效忠一个男人,如果注定了是他们两个,那我只能看,只能祝福,所有的怨恨和不甘都只会淹没在时间中,我只是需要时间来淡化这一切。”
君疏影低垂的眉眸抬起却是放纵的笑容,“方司莫。你是个胆小鬼。”
低沉的笑声交织在雨幕中,方司莫头也不回的离开,留下君疏影一个人独自在看着他的背影,远远的离开,心中却并没有表面的评价。
他以为告诉自己只要她幸福就可以一直到最后恍然之间才发现那吞噬着心中的饕餮一点点的将所有的感激,所有的忠义慢慢的吃光,剩下的是强烈想要拥有的欲望。
有些东西或许得不到就会一直的渴望,不一定是完全不可以缺的,但是却是这一生无法忘记的。
君潋澈君潋澈,何时成为心里永远无法磨灭的伤痛,那到隐隐作痛的伤痕,每逢阴雨连绵就会痛,痛彻心肺,一生难忘。
进王府的门口落寞得让人有些难过,青色的衣衫在风中飘荡,是青衣慢慢的眼神,和老管家有些激动的神情。
“王爷,你终于回来了”哽咽不清的是老管家的不断重复的话语,方司莫慢慢的看过这里的一砖一瓦,手抚摸过藤蔓的痕迹,是熟悉的人脸,久久之后淡淡说了句“辛苦大家了。”
老管家苍老了不少的脸孔,不负昔日的神采,看到青衣的瞬间有些怔住,慢慢开口问道“你还在这里?”
“青衣是王府的人自然在王府。”青衣点点头,侧过的眸子,淡淡之间有些青涩交织的冷漠,竟然与记忆中那个人惊人的相似。
有些嘲弄自己的痴心,连曾经沾染了某个人气息的人都会觉得相似,难道真要一生都都在那个梦境中无法脱身。
“王爷,回来就好,漠北很艰苦吧”老管家抹去眼角的泪痕慢慢的问道,方司莫的身上再也找不到曾经的飞扬,剩下的是逐渐成熟的痕迹,有些东西经过了岁月的历练,慢慢会变得成熟,例如他。
老管家慢慢的抹去泪水,看着皇城的方向,偶尔之间心中有着一丝的惆怅,明明是如此近的距离,可是却有着一个人连自己的家都无法回。
他看着那个称为主母的女人走进了这个地方,走进了晋王府,看着那个曾经骄傲的孩子从开始的不屑,到后来的痴迷,如果一场爱情的开始注定了是层层劫火,最终走向是新生还是灭亡。
咫尺天涯的距离就是永恒的不忘,和永恒的记住。
有些东西是不能忘,不会忘,无法忘的。
那一年,进王府有了女主人,那一年,晋王方司莫有了一生爱恋的女子,那一年,注定了犹如烟火般灿烂却又容易凋零的爱情绽放,犹如层层叠叠耀眼的火花,刻进了生命的每一分钟。
“王爷累了,吩咐厨房将炖好的燕窝端过来,青衣你送到王爷的房间去。”看着方司莫的背影,几分的寂寞,几分的寥落,老管家长长的一声叹息,隐隐之间看着树枝冒出的嫩芽,一点点的向外延伸,一点点的弥散开,带着说不出的寂寞味道,老管家的的叹息声也蔓延开。
青衣垫着脚尖将熬好的燕窝从厨房端了出来,小心翼翼的端着绕过回廊,慢慢的走向听涛院,路过竹林的时候有些怔住,停住了步子,看着在风中摇曳的树枝,想起第一看见那个女子的时刻,是她改变了她的一生,胆小懦弱的自己,曾经那街头跌倒自己的男子,视为神明的男子的女儿,给予了自己自尊和重新生活的动力。
前方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伴随着人的说话,青衣侧身躲进角落中听着来来往往的侍女谈话声。
“王爷回来了,王妃却不回府,王爷不是成了整个京城的笑话。”
“笑话又怎么样,对方可是皇上,整个轩辕的天下都是他的,谁能怎么样?”
“这样王爷好可怜?”开始说话的侍女声音有些迟疑和同情的慢慢开口。
后来说话的侍女一声娇笑“可怜,你心里不是开心死了,何必在这里作出这个样子,王爷年少英俊,气度不凡,任何长了眼睛的女人都会选择王爷,陛下虽然好,可是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和天下的女人分享的男人,未免太困难了。”
“巧儿,看你说的,难道你没想。”开始说话的女子有几分的不好意思,然后打着后来说话的侍女,两个疯成一片;
“不过,王妃到也是我朝典范,毕竟连着爬上轩辕最有权势的两个男人的床上,不是你我可以学会的,呵呵……”
后来是什么,青衣并没有听得很清楚只是记得当时的自己紧紧的握住手,指甲全部陷进了肉里,红色液体凝结成珠子慢慢的在手腕流动,是她闭上的眼睛滑落的泪会,如此的委屈,自己却不能为她平反。
人生中很多的的身不由己,可是站在此刻的立场才会发现自己的无能为力,那种感觉一生难忘。
端着已经慢慢透着凉意的燕窝走向听涛小院。手心却是一直一直冰冷的,心也没有丝毫的温暖,静静的走向听涛小院,推开了门,这一次没有请安,只是淡淡的唤了声:王爷
静静埋头写着大字的方司莫并没有转身,一个人径直埋头,另外一个人一直端着燕窝不曾说话,这样直到夕阳的余辉慢慢的照射进屋子中,檀香陆中的香燃尽,方司莫才放下手中的笔,转过身看向青衣,淡淡的说句“放下,你可以离开了。”
“王爷,青衣有些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本来转过了身的方司莫有些惊讶,慢慢的转过头看着青衣,突然之间发现一只忽略的青衣有着一张清秀耐看的脸孔,清丽淡雅的气质,虽然没有某个人那种清冷潋滟的绝艳,却仍然是个美人,或许任何的人站在了那个人的身边都太容易被遮掩了光芒。
“有什么话你说,本王恕你无罪。”转身继续写着他的字。
青衣侧过的眼神扫视过书桌上四处散落的大字,苍劲有力的笔触,沟壑万千,却是在婉转的瞬间指力透过了纸张渗透,相比写着字的人心里的落寞与难以平复。
“王爷,割舍不下,何必割舍,何况你以为的幸福不一定是她要的,”
原本平静的方司莫突然之间转过身捏住青衣的手腕大声的叫道“她告诉过你什么,你知道些什么?”
方司莫沉静的眼神充斥着红色,一贯温和清俊的脸孔上布满了红色,那个样子甚至有些吓人,青衣咬住了牙齿没有让自己叫出声,心里却是隐隐的有些嘲弄自己,看来,手腕铁定会留下淤痕。
一直等待着方司莫激动的情绪慢慢的平静,良久之后,方司莫慢慢的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一直抓住的是青衣的手腕,立刻松开,说道“抱歉”
“没关系”
“王爷,王妃的幸福从来不是天下太平,也不是坐拥天下,她渴望的是像世间平凡的女子一样得到一份真正的感情,可以安宁的一生。”
松开的手是方司莫慢慢退后的步伐,捂住了脸孔开始笑起来的,那笑容却是说不出的嘲弄,将桌子上的写好的字四处的散落慢慢的一字一句地说道“本王的期望合唱不是,最可笑的却是她是镇北王君无意的女儿,从出生那刻开始她就没有选择,也没的选择。”
推开了门,夕阳的光芒照射进来,金色暖暖的气息喷洒在脸上,却是那个骄傲如斯的男子落寞的脸孔,低沉的笑声是嘲弄,是无奈,青衣突然之间心中有些颤抖,微微的,却犹如琵琶弹奏的时候那琴弦断裂的瞬间,让心开始有些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