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那冰凉的感觉渐渐的浮现在心上,却是越发的在夜色中觉得周身通凉,摇晃着抬起头看到的却是年轻的帝王那似笑非笑的神情,这是一场没有尽头的梦。
“疏影的名字很好,是谁所取?”
看在那双深幽的眼睛,恍惚之间慢慢的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陛下,你的眼睛好美”
原本含笑的年轻帝王本来模糊的眼神突然之间变得犀利,那晶亮的眼睛中染上了自三月春暖花开到突然腊月的寒冷。
“疏影,你失礼了”淡淡起身遮住了君疏影的身影将她护在身后的女子,三月的桃花是美丽的,也是妖娆的,遮掩的眉眸是谁的笑容。
虽然并不明白君潋澈的举动为何,君疏影还是很快的跪下,却在转眼之间看到兰丞相和凤天姿手中微微勾起的姿势,心中却是大惊。
遥遥的灯火在月色下影影绰绰,却是勾勒出淡淡的萤火光芒,千百年来,飞蛾总是扑向火焰,即使每一次没烧得体无全肤,仍然执着的寻求光明,是否就如人世间每个人追逐权力和欲望,纠缠在永远起不来的漩涡中。
“一子错,满盘皆输。疏影疏影,既然选择了进来,那自然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这里每个人都带着面具,轻易的相信,最后输的一定是你。”
那个低眉浅笑的女子嘴角微微翘起,为她挡住了三月最后一缕寒风,却又为她尚未平静的心吹进了另外更加寒冷的风。
望向四周的人,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每个人的脸上笑得灿烂,可是心底的算盘只怕每个人都各有打算,这地方,每个人吃人都是不吐骨头,抬首看着那个笑起来淡淡的女子,这样的人就是她原本以为天真,单纯,活在自己世界的女子。
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被君家保护得很好的人其实是他们。
金冽阳低垂的眸子慢慢的敛上,伸出了手慢慢的轻轻抚摸着眼前女子的发丝,一丝丝的勾到了唇边,含笑的眸子温柔如水,却是让身边的人阵阵泛滥着寒意。
年轻的帝王鲜少有这样的表情,万家灯火迷蒙之间。雕栏玉砌的朱栏上倚靠的是提着灯笼的宫女,灯火慢慢的光芒照射在每个人的脸上,三月时分的细雨慢慢吹落。
三月晴天的天空就如女人的爱情,来的也快,变的也快,飘零的霏霏雨丝降落在半空中,遥遥望去,响起在天空的阵阵雷鸣声,春雷在天空响起,照亮了每个人的脸。
君疏影的心却是冰冷的,丝毫找不到温暖的感觉,金冽阳淡淡一笑,并不介意君潋澈唐突的举动,只是转身坐回龙椅上,狭长的眸子闪过一种冷冷的光芒,慢慢的扫视过下面的群臣,那眼神让人几乎抬不起头,大部分的人都慢慢的低垂了眉眸,不敢直视。
悬挂在船边的菱纱渐渐被潇潇细雨所打湿,从一开始的在风中摇曳慢慢的变得有些透明有些凝重,红木雕刻的椅子倒映着每个人的脸,却没有谁开头说话。
君疏影跪着的膝盖隐隐之间有些颤抖,侧过的脸颊微微的扬起,那眉间猩红的痕迹偶尔之间闪过的脆弱配上那张美丽的脸孔带着奇迹般的妖异。
在所有人沉默中,年轻的帝王突然之间呵呵大笑起来,即使连越来越大的雨声中他的笑声仍然让人无法忽略分毫。
“疏影,过来,到朕的身边来。”
金冽阳的目光慢慢的萦绕在君潋澈的身上,君潋澈的表情依旧淡淡的,君疏影抬起的头,有些愕然。
此刻的兰丞相端起了杯子慢慢的开始品茗,而轩辕帝后却是低垂了眉眸,宛若事不相关。
只有一只站在她身前的女子突然之间淡淡一笑,婉转之间倾倒了城池,慢慢的侧过身子让她过去。
慢慢的起身,慢慢的移动,每一步背后都有这千万个人的目光凝视,有嫉妒,有羡慕,更有莫名不清楚,但是那隐藏在最顶端的是这种如履薄冰的感觉后带来的内心深处那丝丝的得意。
醉卧红尘,一生多追求的不过是站在人上,最顶端的感觉,而如今,得到了,怎么能平静。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君疏影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一如她往后的日子,她一直期望得到的东西就在面前,她只是想要抓住而已。
“陛下”盈盈一笑在帝王的身前下跪,却被勾入了金冽阳的怀中,年轻帝王俊美无双的容颜近在咫尺,心中那紊乱的感觉,感受到了心在跳动,微微之间,脸颊慢慢的有着热度升起。
回头看着遥遥一尺之外的君潋澈,依旧的淡淡疏然,仿佛一切都不在她的眼睛中,只有偶尔低垂的眉眸让人看不清楚她心底真正的想法,抬首之间又是淡淡的笑容。
“君家的人果真如姐姐般聪慧,这般的手腕。”白皙如雪的羽毛扇子遮掩的是天姿低眉的笑容,低低的笑声中是淡淡的不明的感觉。
君潋澈捏紧了手中的扇子,一子错,满盘皆输。
这场游戏能到何时?
“帝后多虑了,疏影不过是个小丫头,萤火之光如何与皓月齐晖?”垂下的眉眸长长的睫毛横成一片,却是倒影出阵阵的阴影。
“姐姐可是想让天姿放过她?”
同样的坐在右边,对面是笑容莫测却显得勉强的兰丞相,身侧是一只用着自己才能听见声音说话的天姿,君潋澈的笑容一如往昔,慢慢的松开握住扇子的手,霏霏的雨丝漫扬在头顶,带来几分的凉意。
背后的朱栏上是闪烁不明的烛台,倒影着她的笑容,到有几分的奇异。
“帝后心中自有打算,自然轮不到其他人来干涉。”没有正面的回答,君潋澈的手腕微微一动接住跌落的扇子,侧过的眸子淡淡的扫过那个一直在笑得灿烂的帝王身上,又快速的转过头,眼中闪过一丝丝谁也猜不透的光芒。
雨越来越大,几乎慢慢的形成雨幕,朝臣端坐的姿势仍然不敢轻易的乱动,在这磅礴的雨中,彼此之间开始模糊了视线,分不清楚谁是谁。
被紧紧的握在年轻的帝王手中的手丝毫感觉不到冰冷,只有兴奋和激动,君疏影低垂的眉眸中是有些喜悦的笑容。
等待了多少的日子终于等到了今日,那自幼得到了所有的女子可曾明白自己如何的努力才能得到这一切。
“今日为何没有见镇北王前来?”
雨幕中年轻帝王的轻易的话语让不少人心中打了个寒战,镇北王,这个名字如若忌讳,除了帝王,恐怕不会有人轻易的提起。
纵然是这样君臣共欢的宴会上,自从前镇北王君无意逝去之后,新任镇北王君洛恒鲜少出现在帝京中。
帝京的天空仿佛自那日开始就飘着寂寞的雨丝,霏霏扬扬,却是让人模糊不清楚到底是谁的关系。
“回陛下的话,晋亲王同样没到。”
“请陛下恕罪,舍弟身体微恙,又恐他的样子惊了陛下的天颜,所以……”急忙跪下的君疏影忙忙匆匆之间有些言辞不清。
“潋澈,是这样的吗?”
金冽阳没有看向君疏影,反倒起身慢慢的走到了君潋澈的身边,伸出手抬起她的下颚问道。
被突然之间松开的手让君疏影有些愕然,随之而来的是那席卷的冷风阵阵的打在单薄的衣衫上,让她的笑容有些勉强。
看着自己最近的两个人,轩辕帝后优雅华贵的脸上神色从容,此刻被袖子遮掩的双手看不出任何的动作,只是微微的颤抖。
兰蕊咬住的红唇上慢慢的沁出血红的珠子,一颗颗的慢慢的滑落,美人毕竟是美人,不少的人更是痴痴的看着兰蕊。
“陛下,臣妾从未出过衡阳宫,你似乎问错人了。”
挣脱开金冽阳的手,君潋澈挥开的扇子遮挡在两人之间,换来雨幕中帝王的笑声。
回到了椅子上,金冽阳扫过下面的众人,虽然雨声淅淅沥沥,河床的尽头是早已经准备的各式各样的花灯慢慢的漂流而下。
迢迢遥遥之间,是家眷的低声赞叹,星星闪闪的灯火迷迷蒙蒙,不知道是谁大声的惊叹,接连的是所有人慢慢的跑向船头,看着河岸边,蹲着的小宫女将一盏盏的灯,有着荷花形状的,有着小鱼形象的,各式各样的花灯摇曳在河中央。
而天空中也开始绽放着烟火,喷洒的形状美丽到让人无法用言语形容,却在最美丽的时刻突然的消失从此沉寂在寂寞和黑暗中,再也找不到方向。
“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天空中豆大的字迹闪烁,君潋澈本来握起的手突然之间松开再次的握紧。
侧过了头遥遥看着金冽阳,金冽阳的笑容有些深意,却是说不出的意味,那句话,那句话,突然之间占据了头脑。
这样的承诺曾经是她一心想得到的,那是在那个人还在的时候,或许她从未相信过金冽阳,所以即使许下的是生死诺言,她仍然无法相信那个男人,可以虐夺,可以杀戮,却独独缺少了爱的男人,能许下这样的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