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白怜然,你这一套可怜兮兮的样子是很漂亮,和你的名字当真的相似,但在我这儿是根本没有用处。”
落潇潇虽然笑着,眼神却一冷,抬起玉足就是一脚一下去。
啪!
“啊!”
白怜然有一次被踹了个始料不及。
她没有想到落潇潇竟然这么大胆,敢在尚公公面前对她这样无礼,她就不怕到时候自己成为真正的郡主,回过头来报复她这个“庶女姐姐”吗?!
白怜然咬紧粉嫩的樱唇,眼角的泪水应声而下。
冷冷清清冷冷,凄凄惨惨戚戚。
满地黄花憔悴……
“行了,我看你这样,也算得上是累了。”
落潇潇一脚下去之后,瞥了一眼杏脸桃腮,又哭得梨花带雨的白怜然,先是端端正正地给尚公公行了一礼:“公公之前言重,哪儿谈得上什么拜见不拜见的,这是在折煞晚辈,还快快请起。”
尚公公这才起来,理正了衣衫,鄙夷地看了看地上的白怜然,转过身对落潇潇道:“郡主,这个冒牌货是……”
“这是前几日输给我的白怜然,想要攀上枝头变凤凰才李代桃僵,从小除了天工阁就没见过什么世面,还望公公海涵。”
落潇潇嘴上说着海涵,实际上话里的意思也就是让尚公公明白这个白怜然不是个好料,要多整整。
天工阁云集天下英才和名家,更有无数先人道法的传承,多看几眼那也都是不下课的“世面”了。
尚公公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但眼角仍有几分笑意。
潇潇郡主真是跟当年的公主一个骨子,顽劣地很。
只是,这样有意思的人儿,竟然会是白天成这个废物的种!
诚然尚公公心里所想,也是落潇潇曾经想过的。
尚公公回过神,撇了一眼白天成,显然不想给白家人好脸色,对一旁他们道:
“你们告诉我,这地上今天被连续踹了两脚的人,到底是谁啊?”
落潇潇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
白天成和两个姨娘面面相觑,都呆愣住了。
“咱家问话呢!”
尚公公眉头一皱蓦地,呵斥一声。
“公公这……”
“嗯?”
看来尚公公是想要整蛊一下这个白怜然了。
落潇潇心里偷着笑,觉得眼前这个像老头,又像是俊俏公子一样的太监真真是有意思。
“怎么,哑巴了?要不要咱家带进帝都司里帮你们和这个冒牌货瞧瞧!”
帝都司,实际上就是帝都的密谍机构,也是由皇家直接掌控的军事机构,更是皇家动用私刑的地方。
现如今,正好由尚公公管事儿。
容姨娘和宋姨娘心里本就提着胆子,这一听是一个字儿都不敢再隐瞒,生怕晚了一步丢了小命或者让女儿丢了小命,争抢着来解释说:“这是府里的庶出大小姐!”
“对,对!比潇潇还要大几岁!”
“既然是庶出,也好意思在外称是白家大小姐?”
尚公公居高临下,瞪着嗫嚅着的她们,慢慢地转移视线,到了白天成的身上。
白天成感受到上头那人不善的眼神,一个激灵。
他想去去擦干净头上冒下来的冷汗,但他好歹也是个宰相,于是故作镇定说道:“怜然比潇潇大几岁,这外面的人怎么说的,也不清楚,不过府里也都没说怜然是大小姐。”
府里没叫白怜然大小姐?
落潇潇只是置以冷笑,看着地上那从哭傻变成吓傻了眼的白怜然。
这位“白家大小姐”,怕是万万没有料到自己会这么快就被抛弃吧。
冒牌的终归是冒牌的,白天成当初舍弃了太安公主和落潇潇,最后也只会舍弃白怜然这个棋子,来保全懦弱无能的自己。
“没说?我怎么没见府里的人恭恭敬敬叫我一声郡主,只见他们恭恭敬敬叫一声大小姐呢?”
这突兀的一句话,顿时让大堂里稍微缓和了的气氛又凝固了起来。
白天成一个激灵,站直了,嗔怪一声:“潇潇尽喜欢开玩笑。”
“白相,我有没有开玩笑,你不妨问问二姑娘。”
白婳然原本在心想着怎么让自己逃开这个场面,一听到落潇潇这话,反应过来。
好你个落潇潇,拉一把白怜然也不忘了我!
“三妹妹,这姐姐也不晓得啊,你不妨,去问问旁人。”
她扯着嘴角,极力保持姿态,让自己与趴在地上狼狈不堪的白怜然有几分不同,“悠悠”地说道。
这个自在高傲,不可一世的落潇潇,已经让白婳然心里的妒火窜窜地往上冒。
“是吗,二姑娘,那么我再来向你问问,是谁准你叫我妹妹了。”
下界的尊卑嫡庶向来分明,并不是上界那般开放自由。
庶子女只能是姑娘、公子,亦不能与嫡子女互称兄妹。
更何况,落潇潇是皇家的郡主。
“我……”
白婳然想要说什么,但是压根儿不知道怎么开口。
凭什么就是白怜然那家伙出来,都会被她压一头;凭什么她就是这样一副天不怕地不怕,高贵不可亵渎的样子!
恰好,趴在地上的白怜然看到白婳然那副濒临爆发的模样,晦暗地笑了笑,眼中闪过一道异色。
下一刻,只听得白婳然的声音响彻大堂:
“就算白怜然这个贱人不配,你这个废物,也根本不配!”
她像是终于忍不住了,压在心头十几年的话脱口而出。
她突然感到无比的畅快。
就算是死,她也要所有人都知道这个落潇潇是个废物……
不对,不对……
尚公公还在这儿!她怎么敢说这种话!
不对,怎么回事……
尚公公听到了,身躯一愣,他僵硬地转过头去,看向面色愤怒到红头胀脸,又很快苍白如纸的白婳然。
什么时候,小小的庶女都可以公然辱骂郡主,什么时候,明明这么惊才艳艳的郡主,成了这些人口中的废物……
愧疚感和怒火交杂着涌上心头,他突然觉得喘不过气。
当年是公主把他从水深火热之中救出来,赐给他机缘,而现在他却——
连她最后的命脉都没有护住啊。
他连报恩都没有做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