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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东宫惊变

距离李适入江北大营巡防,不知不觉间已过了五日。天气越渐寒冷,深秋里刺骨的寒冷正在悄然酝酿着一场入冬的大雪。

入夜,气温骤降,茉莉苑内的宫人们早已备好了炭火,寝殿内热气氤氲蒸腾,可昭叶却是心事重重,久久不能入眠。心神不宁、辗转反侧之际,昭叶索性起身,披上了厚厚的貂裘披风,拖着布履,缓步向山崖方向走去。

一年多来,她已在不经意间养成了习惯,每每失眠时,总是喜欢去山崖边待上会儿。闻闻沁人的花香,再看看山下营地间的荧荧绿光,会让她感到一丝心安。

低头俯瞰,山崖边远离温泉的地方,早已堆满了飘零的落叶,一眼望去,尽是一片枯黄的衰败景致,自山顶而下飘落的雪花,正在一片片地缓慢堆积,一点点地埋藏着这片衰败。

叶落知秋,落尽即冬,长安城的初雪就要来了,山下该更冷才是。昭叶心心念念着:她的皇兄腰间有旧疾,不能着凉,也不知道他的衣物带够了没有?营帐里的炭火是否够用?偏偏担心也是无用,城门早已落锁,城内也已宵禁,无法随意走动。她心下不自觉地思索着,无论如何,明日定要亲自去江北大营看看,才能安心。

东宫暗卫副统领云松佩剑而行,远远地便看到了山崖边有一个清冷的身影,至近处赶忙上前行礼道,“殿下怎么还没有休息?”

东宫正值多事之秋,昭叶并不想在下属面前表现出太多的忧郁和失落,只是一扫满目愁容,淡淡地说到:“天气骤冷,我有些睡不着,所以出来走走。”

云松关切到:“山顶已经开始飘雪了,请公主殿下保重身体,早点回到寝殿中歇息,不要再在这悬崖边的风口处站着了。宫里的车驾一直等在外面,陛下也已经几次派人来催,问殿下何时下山回宫?”

昭叶心下隐隐的存着不安,天涯霜雪霁寒宵,这样更深露重的霜雪之夜,最易出事,“宫里和齐王府,可有什么异动?”

“一切如常,并无异动。”

昭叶并未有丝毫的放松,继续问到,“你大哥和魏绍玄那边呢,何时能抵达长安?”

“青城山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大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估计最晚明日就能到,魏将军星夜兼程,已入潼关,预计今夜就能回来了。”

昭叶悬在半空中的心终是没有落下,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半晌才说出,“再等等吧,我想等皇兄回来,一起回宫。去回禀父皇,就说母后的祭悼还差几日未完成,眼下还不能回去。”

云松鼓起勇气,“公主殿下,太子殿下的本意是不希望您再回到宫中。再拖延下去,从长安通往云溪的路就会被大雪所阻断,到时候您再要和沈公子一起出去就难了……”

云松话音未落,昭叶便出言打断,“我明白你的好意,只是临近年关,皇兄又不在城内,我内心十分不安,唯恐东宫生变,此时是决计也不能离开的。”

云松随即若有所思地陷入了一阵缄默,昭叶只好轻言宽慰道,“好在这里离江北大营近一些,从山崖向下一眼就可以望到,皇兄若是有什么事,我们也可以及时知晓。今夜不用你值守,你安心去休息,明日一早陪我去趟江北。”

“请殿下安心回寝殿歇息,属下会守在这山崖边上,时刻关注着江北大营的情况。”

昭叶无奈地笑着,“我睡不着,不如就守在这里等天亮。”

云松坚持到:“若殿下执意要守在这里,那么请允许属下叫些人来,为殿下备些驱寒保暖的衣物和炭火。”

他既然说出了这样的话,昭叶便知道自己已不适宜再待在这里了,她一个人不睡不打紧,却不能把动静闹大,连累茉莉苑内的一干人等不眠不休。

“也好,我回去休息,辛苦你今夜守在这里了。”

昭叶内心深处隐隐地不安,可又实在是过意不去,遂回到寝殿,和衣而卧,睁着双眼想静静地等待着天亮。

夜半三更,寝殿外忽然传来一阵疾驰的脚步声,“殿下……公主殿下……”

昭叶本就警觉着,现下立即起身,她刚迈出寝殿门没几步,便迎面撞上了神色慌张的洛梅。

洛梅一脸惊慌,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殿下……不好了,山下着火了,是江北大营和北庭军的驻地方向。”

江北大营?北庭军?一听到那两个最牵动她心的地方,昭叶便心急地慌乱奔向山崖边,从寝殿到后山的悬崖边不过百步,她踉踉跄跄地险些跌倒。

未至近处,只看到了山下的火光连成一片,从前星星点点的荧荧绿光,如今成了一片火海燎原,汹涌的火光仿佛点亮了整个夜空,倒映在她的眼眸中,灼烧着她的内心。

“好好的军营,怎会半夜失火?”

云松惊慌失措地禀报到,“殿下,三更时分,属下观察到江北大营方向有零星的火光出现,起初以为只是天干物燥,军营驻地零星着火,没敢惊扰殿下,却没想到这火势会蔓延的这么快,如今都聚集在江北的上空。”

“皇兄,皇兄还在江北……”昭叶四肢冰凉、冷汗直冒。

洛梅搀扶着她,感受着她由内至外的恐慌,慌忙安慰到,“公主殿下,请放宽心,太子殿下一定会没事的,不用多久,大火一定会被扑灭的。殿下你看北庭军方向的火光正有规律地向江北聚集移动,想来是北庭军看到江北大营失火,赶去增援救火的。”

云松的眉宇间却十分凝重,“殿下,情况有些不对头,像是出事了。属下一直盯着,已经过去半刻了,江北大营的火势不仅丝毫未减,反而越来越大。”

昭叶心下一凉,万千思绪在她脑海中飞快略过,她不发一语,紧紧地握着洛梅的手,眼睛直直地盯着山下的火势,半晌才艰难地说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不是灭火,这根本不是去救火。北庭军属禁军,即便是看到江北着火,无圣旨和兵符,也不得随意调动!”

洛梅恍然大悟,“是啊,禁军无圣命不得外出,这大火刚燃起不久,宫里怎么会这么快就得到消息?况且城门早已落锁,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又怎能传递消息?可北庭军既不是灭火,又是要做什么?”

云松眉宇间不自觉地越凝越深,“北庭军的主将虽暗地里与齐王有所勾连,但他的一家老小都在宫中隐卫的监视之下,无诏怎敢行悖逆之事?”

不祥的预感在昭叶心中升起,仿佛阴霾一般笼罩在她的心头,她在内心中翻来覆去的告诉自己:不会的,父皇不会这么狠心,一定不会的……

心中希冀的一丝生机闪现,她蓦然地问起,“宫里的车驾可还等在外面?”

云松却遗憾地表示:“没有,今夜人和车都已经撤回宫里了。临行前,陛下身边的李公公还说,等积雪消融时,他再来接公主殿下回宫。”

昭叶大惊失色,父皇身边的心腹太监李公公这样欲言又止、话里有话到底是为何?他到底意有所指的在暗示什么?积雪消融时?那是多久以后?她已经说过了,要等皇兄一起回宫,最多不消几日,为什么已经等候多日的车驾,会在今夜落雪之前全部撤走?从前父皇多番催促她回宫,如今却是摆明了要将她困在汤泉山上。

已经不用更多证据了,昭叶几乎可以确定:今夜要对东宫动手的不是齐王,而是她的父皇……

满腔的悲凉在昭叶心口处积郁交织,寒风裹挟着无声的泪水散落在地上。她已无暇去自怜自艾,只能争分夺秒地去尽量挽回东宫即将到来的败局。她尽力保持着镇定,一颗七窍玲珑心飞快地思索着,脑海中竭力搜寻着所有可能破局的退路。

她坚定地下达着命令,企图用一己之力来扭转乾坤、力挽狂澜。

“来不及了,今夜我们分头行动!我现在马上回宫,去向父皇解释。云松,你立刻集合山上所有的东宫暗卫,带上我的令牌,由青绮门出城,赶去江北大营,不惜一切代价救出太子殿下!”

云松神情愈发凝重,“殿下,城门已经落锁,即便有您的令牌,恐怕也是无用,巡防营守将绝不会任由我们出城,城外还有北庭军,他们必会全力阻挠,今夜青绮门必是一场恶战。”

昭叶从贴身的衣袖间取出一块翠玉,“将这玉蝶交给飞羽军的副将奚志铭,今夜太子殿下被困江北,你须与他说明情况,请他务必调动麾下兵力抵挡住巡防营和北庭军。”

昭叶心里清楚,奚将军是母后身边的旧人,昔年母后曾叮嘱她:若是皇兄有难,危急时刻她可自行调兵应急,如今她不得不寄希望于这不到半数的飞羽军,能勉力抵挡得住巡防营和北庭军。

云松颤颤巍巍地伸手接过玉蝶,“殿下,私自调兵可是重罪……”

“你只管去做,所有的罪责由我一力承担。”昭叶斩钉截铁地说到,“今夜巡防营也好、北庭军也罢,胆敢阻挠者,格杀勿论!我只要皇兄一人的安危,他若是有何不测,你们也不必再回来见我。”

昭叶其实心有余悸,只因她思念的那个人还在北庭军中。她晓得自己说出这番话会是怎么样的后果,可形势逼人,由不得她在下属们面前瞻前顾后,她不能收回命令、也不能退却。若今夜狭路相逢,势必只能保全一个,她宁愿选择自己的皇兄,选择这个大周未来的储君。

危急时刻,昭叶公主身上这样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信念,彻底打消了云松身上所有的顾虑和不安。

“你们相机行事,若是情况不对,救出太子殿下后,切记一路向云溪去,一定不要回头。太子殿下是东宫的希望,只有他在,东宫才会有东山再起之日!”

“殿下,那你怎么办?”

昭叶坚定地说到,“不必管我,长安城里有我在,尚能向父皇斡旋,保住东宫上下周全。请你转告皇兄,请他一定要保重自身,情况若有转圜,我定会设法通知你们。”

“是,属下定竭尽全力,绝不负殿下所托!”云松青筋直露,立下重誓,风陵盏声动,只听他一声令下,“所有暗卫随我下山,救护太子殿下!”

汤泉山上,数百暗卫倾泻而出,一道道黑影划过夜空,旋即消失于夜幕之中。

昭叶目送东宫暗卫们离开,还来不及裹紧披风,便争分夺秒地携洛梅登上了车驾。

她紧握着洛梅的手,不住地嘱托道:“一会儿马车路过东宫门前,你便先下车。今夜务必要稳住太子妃,请她和昊儿先暂避东宫,绝不可多生事端。一切等我从宫里回来再从长计议,好吗?”

洛梅低声啜泣着,欲言又止的万语千言积压心头,只化作一句:“殿下,奴婢有些害怕……”

昭叶握紧洛梅的手,喃喃自语着,“不要怕,我即刻进宫去求父皇,会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殊不知她在安慰洛梅的同时,又何尝不是在安慰自己。

车驾小心翼翼的行驶在崎岖的山路上,昭叶心急如焚着掀起帘子,“就要来不及了,还能再快点吗?”

车夫探出头来,“殿下,雪天山路湿滑,这马车轴上还未来得及套上防滑的绳索,属下不敢赶的太快,怕一不小心滑落山崖,伤着殿下。”

昭叶却是不假思索,“顾不得那么多了,再快点,不然就来不及了。”

“驾……”马车一路疾驰,朝山下飞奔而去。

长安的街巷一片静寂,马鞭簌簌的落下,“驾驾……”,那马发了性子,索性在城中横冲直撞,来不及腾挪闪避街道边的杂物。

转角的暗巷处突然冲出一人一骑,迎着月光,那位身着铠甲的将军手握缰绳,骑着云雪骢急速飞驰在夜色中。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将军那气宇轩昂的身姿在寒夜里显得尤为刚毅挺拔,他胯下那匹大宛进献的良驹,青白的周身更是没有一丝杂毛。

“吁……”刹那间,将军和马车夫同时拉紧了缰绳,才避免了一场即将而来的相撞。

这猝不及防的停滞,令昭叶险些摔倒在车内,她死死地拽住了车帘,正襟危坐时,语气中带着一丝愠怒,“怎么回事?”

车夫惊慌失措道,“殿下,好像是魏将军。”

“魏绍玄?”昭叶掀起车帘,一眼望到他那张熟悉的面庞,她紧紧绷着的神经,才微微松懈了一丝丝。

魏绍玄下马行礼道:“是末将。殿下这样行色匆匆,可是出了什么事?”

一接到东宫旨意,他便归心似箭,星夜兼程着从北境赶来赴命,没想到却在深夜的街巷口撞上了公主殿下。

“魏将军,太子殿下今夜有危险。来不及多做解释了,我要进宫一趟,烦劳魏将军今夜卫戍东宫。”

魏绍玄的声音十分坚毅,“殿下请放心,末将现在立即赶过去。一炷香在驿站门前,末将看到整编的飞羽军正朝东宫方向集结,想来不会有事。”

“你说什么?一炷香前整编的飞羽军向东宫方向集结?”昭叶惊坐起,今夜从她推断出皇兄被困到现在,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青绮门明明在西侧,怎么飞羽军会朝东集结;她的玉蝶充其量只能令奚志铭麾下两个营听命于她,又怎么会是整编的飞羽军?这些时间地点都对不上,真是细思极恐。

“糟了,兵符,一定是兵符落到了太子妃和杨谒手里。”昭叶下意识的反应如此,东宫和皇宫不过只有一丈之隔,为着那句废掉太子的流言,他们到底是要做什么?

今夜子时之前,长安城寂静的可怕,可怕到她们兄妹二人什么都不知道,丝毫未察觉到危险的逼近。直到子时城门关闭后,一切早已预谋好的阴谋才开始浮现……

太子回銮前,北庭军突然对江北大营动手;而太子妃也选择今夜调集飞羽军发难。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皇兄是那懵懂不知的蝉,而太子妃和父皇,到底谁是螳螂?谁是黄雀?

对了,还有齐王?这样大的阵仗布局,他又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

结果其实已经显而易见,昭叶惊魂未定,“魏将军,我们先去东宫。”只见她果断地跳下马车,伸出了手,示意魏绍玄扶她上马。

魏绍玄却迟迟不敢接,只跪着说,“殿下,这样不合礼数。”

昭叶气急,“东宫危在旦夕,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小节!”

魏绍玄无奈起身,将她一把接过,飞快踏上白马,“驾……驾……”

云雪骢不愧是千里良驹,二人共乘一骑,不多时便飞奔到了东宫门口。还未及近,只听到东宫里整齐划一的呼喊声划破天际,“围皇宫,清君侧,誓死效忠东宫!”

魏绍玄一把拽住昭叶,叮嘱着:“殿下小心,不要进去,里面太危险了……”

昭叶径直甩开他的手,推门直入。昭叶虽然心中早有准备,眼前的一幕却是令她震惊不已,东宫内站满了手拿长剑的将士们,他们重重叠叠地站立于大殿前,黑压压地一片簇拥着前方,而站在东宫大殿上的正是太子妃、杨谒和宿苒三人。

只见飞羽军主将宿苒此时正声嘶力竭地鼓动人心:“众将士听令,太子殿下此时就在城外与我们里应外合,我们一起冲向皇宫,兵谏陛下,诛杀齐王,拥护太子殿下登基。”

一众将士齐声大喊:“杀杀杀!”

一个清丽柔弱的女声打破这阵喧嚣,“住口!你们要做什么?逼太子殿下谋反吗?”

昭叶由远及近走来,一袭清丽单薄的素衣,没有华贵的装饰,周身却散发着绝代风华的天家威严,让人不敢斜视。魏绍玄则紧随她身后,面色铁青,手持着一柄寒剑为她开辟道路,令人不自觉地望而生畏。

站在后排的将士不由地转过身去一看究竟,眼尖的一眼便认出了:“好像是昭叶公主!”

“快看,公主殿下身后的是魏将军。”

“是魏将军,是魏将军回来了。”

起初只是小声的议论,再后来,这些兵士们很自觉为他们二人让出一条道路。

见此状,东宫大殿石阶上,太子妃、杨谒和宿苒三人均是一副不可言喻的神情,

最先沉不住气的便是飞羽军主将宿苒,只见他脱口而出:“昭叶公主,你来做什么!今夜我等奉太子殿下之命行匡扶社稷、清君侧这等大义之举,请公主殿下速速退下。”

昭叶丝毫没有惧色,她义正言辞地质问着:“奉命?太子殿下今夜被困江北大营,你到底是奉谁的命?敢行此等悖逆之举!”

杨谒身着一身红色朝服,目光透着狡黠,只见他高高举起一块兵符,说道:“太子殿下兵符在此,昭叶公主休要信口胡沁。这兵符的真伪,殿下若不信,可以亲自来验。烦请公主殿下念及身份,自行退去;若再行阻拦,将以军法论处。”

昭叶大约是气急了,怒指着杨谒,“军法之上是大周国法,太子殿下身为储君、忠君爱国,岂会行此等逼宫之事?宿苒、杨谒,我早知道你二人狼狈为奸、沆瀣一气,今欲置太子殿下于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地,其罪当诛!”

杨谒却不甘示弱,甩一甩衣袖,“昭叶公主,我敬你是太子殿下胞妹,才礼让三分,不要得寸进尺,东宫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昭叶冷笑着,“哦?我竟不知东宫何时到了要你大理寺卿杨谒发号施令的地步?”

杨谒恭敬地朝身旁的杨妃拱手,指着昭叶厉声批评到,“皇太子殿下不在,太子妃殿下才是东宫正主,一切皆以太子妃为尊,昭叶公主你僭越了。”

昭叶行至杨妃身前,她深吸一口气,极尽忍耐地说着:“好,太子妃殿下,今夜太子殿下在江北大营遭遇北庭军埋伏,我李昭叶现在恳请你立即停止围宫计划,马上令飞羽军回援江北大营,救出我的皇兄、你的夫君。”

太子妃仿佛置若罔闻,只是平静地说:“公主殿下,请别挡路!东宫朝不保夕,先下手为强方是上策,今夜城中守军已尽数调往城外,此时是动手的最佳时机。太子殿下能否登上皇位,成败只在今夜!”

“你早知道的,对不对?”昭叶通红的双眼中擎满了泪水,却始终不肯落下,她的目光逼视着太子妃:“皇兄深陷困境,而你在做什么?你在想着如何夺兵权、控制皇宫,逼陛下禅位。你们有谁真正想过,要去救他吗?”

杨谒见状,一脸狡诈地高谈阔论到,“昭叶公主,你懂什么?如今方行围魏救赵之计,我们只要在皇城内挟持住陛下,方可援回城外的太子殿下,挽救东宫。”

“围魏救赵?真是一个好计策呢。”昭叶怒极反笑,转身拭去泪水,“愚蠢!今夜江北大营火光冲天,父皇怕是早已动手,不待你们将皇宫围住,皇兄便会命丧于江北!放弃你们那不切实际的幻想,方能保全皇兄和东宫。”

杨谒刹那间面露凶色,随即以一笑蔽之,“李昭叶,今夜你休想从中阻拦!来人,把她带下去!”

一队身着铠甲的兵士手持箭矢,上前将昭叶团团围住。

魏绍玄见状,寒剑出鞘,一步上前,将昭叶护在身后,怒呵到:“放肆!退下!”

那些飞羽军的士兵从前皆是魏绍玄的手下,因着他,无人再敢上前半步。

昭叶气急了,她的手微微发颤,指着面前这三个面目可憎之人,一字一顿道,“你们不是蠢,是其心当诛!你们今夜根本就不打算救皇兄,你们围攻皇城,只为一己私欲、谋朝篡位。即便没有太子殿下,只要控制住皇城,你们照样可以扶植元昊即位,我说的对吗?到时你们三人,一个太后,一个国舅,一个护国大将军,好不快活。”

太子妃始终立于其兄长杨谒身侧,不发一言。

大约是被戳破心事,杨谒愈发显得怒不可遏,杀机在他那张阴险的脸上浮现:“够了!宿将军,费什么话,拿下她!”

宿苒一挥手,那些士兵们纷纷拉满弓弦,将箭头齐齐对准包围圈内的昭叶,他们步步紧逼,打算不断缩小包围圈。

领头的一个士兵小声地说着:“魏将军,对不住了,主将有命,我们不得不从。”

魏绍玄以剑指着他,冷声说到,“谁敢?今夜谁要想伤公主殿下一根毫毛,先要问过我魏绍玄手中的剑答不答应!”

那些飞羽军的兵士们均是熟悉魏绍玄剑法的,对于飞羽军从前的这位主将,他们既钦佩不已又心生敬畏,一时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魏绍玄见状,环起昭叶,轻松地带她跃过包围圈,直直冲到宿苒的身旁,只见宿苒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魏绍玄一手拿剑制住。

寒剑抵在脖颈间,宿苒不由地倒吸一口冷气,片刻也不敢动!只见魏绍玄一把扯下了他腰间的兵符,反手递给了昭叶。

昭叶惊魂甫定,伸手接过那兵符,却是平添了十分的底气:“奚志铭将军何在?”

石阶下一个身影走出,跪拜于地,高声应达到:“末将在!”

昭叶沉声发号施令,“奚将军,我以母后的遗命嘱托于你,清点你麾下所有能调动的兵士赶赴江北大营,不惜一切代价救出太子殿下!”

“末将领命!”

昭叶又轻唤着她身侧之人,“魏将军。”

“末将在,殿下请放心,这里就交给我来处置。今夜有我在,谁都别想踏出东宫半步,犯上作乱。”

昭叶十分感激地望向魏绍玄,话到嘴边却觉得一切感谢的话都显得那么苍白,终是作罢,只轻描淡写地说着:“护好东宫,我现在立刻进宫面圣。

“嗯”,魏绍玄亦回望着她,四目相对之时,一切的信任已尽在不言之中。

昭叶微叹了一口气,一番折腾,好在东宫的局面总算是暂且控制住了,她不敢再有耽误片刻,径直向宫门走去。

他的声音由近及远,那么坚定那么沉着,令人心安,“来人,请太子妃和杨大人下去休息。飞羽军剩下人等原地待命,若不想让你们的主将立时毙命,就好好卫戍东宫。”

东宫门前,昭叶见到了早已目瞪口呆的洛梅,她低声伏在洛梅耳侧嘱托到:“你记得与太子妃统一口径,一定要把今夜所发生的一切尽可能地往我身上推:兵符是我从皇兄处盗来的,飞羽军也是我调来卫戍东宫的。若有何不测,记得杀掉宿苒,就说他心怀不轨,意图挟持太子妃和杨谒,人是我下令杀的。不必顾惜我,一切皆以保住皇兄为首。”

洛梅忽然泪如涌下,低声啜泣着,“公主殿下……”

昭叶头也不回的走向皇宫,她自知今夜战斗还远未结束,而她却只能孤身一人奔赴属于她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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